正午時分。
武陵山脈之上,諸葛瞻端坐在一輛四輪車上,微微俯身,俯瞰著遠方蜿蜒流淌的澧水河畔。
滔滔江水奔騰不息,一路向東流去,直至視線的盡頭,也無法看到它的終點所在。
已經過去了大半日,但仍然沒有關于逃竄吳軍的絲毫消息傳來,使得諸葛瞻有了一絲焦慮。
世事無絕對,縱使布置了很多關卡,也不一定能全部阻擋吳軍的逃竄。
哪怕只是讓一名敵軍逃脫了,對于他精心策劃的整個戰略布局而言,都是會帶來致命的影響。
又過了些許時間,下方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只見蔣琬氣喘吁吁地奮力爬上坡頂,滿臉漲得通紅,眼中卻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激動之色。
“思遠,有消息傳來啦!”蔣琬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大聲喊道。
聽到這話,原本神情凝重的諸葛瞻瞬間精神一振,那顆小巧玲瓏的腦袋如同閃電般迅速地轉了過來,急切地問道:“都抓到了嗎?”
蔣琬用力地點點頭,應道:“沒錯,全都抓到了!”
他的聲音因興奮而略微顫抖,在接收到消息后,蔣琬便馬不停蹄地趕來告訴諸葛瞻。
“而且正如思遠你之前所預料的那樣,這些逃跑的吳軍果然鋌而走險,選擇乘坐木筏從澧水順流而下,企圖逃脫。”
蔣琬繼續說道,言語之中,有對諸葛瞻智謀的欽佩之情。
之所以能夠順利地擒獲這批從澧水逃走的吳軍,全得益于諸葛瞻之前的提醒。
蔣斌才事先做好充分準備,在一處水流相對較為平緩的河段,搭建起一座浮橋,得以阻擋順流而下的逃軍。
“好,那吳軍小將,也抓到了嗎?”
諸葛瞻再問道。
昨日,那吳軍小將何等英勇,自然讓人記憶猶新。
“抓到了,思遠肯定不知那小將的來頭!”
蔣琬頓了頓,故意賣起了關子。
“聽先生這樣說來,那肯定是抓到了東吳重要人物的子嗣了?!?
諸葛瞻確定,這肯定是一條大魚。
別是陸抗,年紀可是很相符合的。
諸葛瞻也是很敢想的,萬一是呢?
陸抗可不是三國的如同諸葛瞻一樣的無能。
其是繼承了陸遜的韜略智謀的,虎父無犬子,不能說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但也絲毫沒有辱沒陸遜的威名。
可不是諸葛瞻這樣。
連諸葛瞻都能統兵了。
“還真是什么都瞞不了思遠,那小將吳國當陽侯朱然之子朱績?!?
蔣琬眉飛,抬頭道。
當然了,蔣琬認為的重要,是朱然之子的這層身份,而非是因朱績本人。
現在朱績也下不過是弱冠之年,才剛嶄露頭角,自是沒有多少的名氣。
但諸葛瞻卻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與自己所想的,有所出入。
但那也只是諸葛瞻的遐想。
可朱績,真的比陸抗弱嗎。
兩人只能說各有所長,在吳國之中,都曾位列三公之上。
“走,我們去看看!”
諸葛瞻顯得迫不及待了,沒有想到,此次設伏,還能撈到這樣的大魚。
一邊的無當飛軍軍士,立即背上四輪車,穩步下山而去。
而諸葛瞻卻穩坐其上,哪怕山路如何艱險,他也不曾感到一絲顛簸。
可是就算苦了蔣琬。
爬山而來,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又要接著下山了。
蔣琬的身體,也算不上多好,這一來一回,可差點就要了他的一條老命了。
許久后,一桿大纛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深山之中,可藏精兵十萬。
行營便設在了這山谷之中,從外界而觀,不會想到這里還藏有兵甲。
在大營帳之外,只見一名男子被繩索緊緊地捆綁著,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毫無反抗之力。
向條和蔣斌兩人筆直地站立在帳門的兩側,猶如兩尊門神。
其中,向條面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那緊鎖的眉頭和緊抿的嘴唇透露出一股不甘之意。
而另一邊的蔣斌則滿臉喜色,眉梢高高挑起,嘴角也微微上揚,似乎心中正暗自慶幸著什么。
見到四輪車推進,蔣斌就趕緊上前走來。
每一步,都進入了諸葛瞻算計之中。
蔣斌才真正的意識到,其父蔣琬所言的,都是不虛,甚至還有點保守了。
而一邊的向條,卻是紋絲不動,如同雕塑一般,不動不言。
此時的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軍卒,在帳外候令,是對他最大的照顧了。
但是該站的崗,他是必須要站,該遵守的規矩,他也一樣要一件不落的遵守。
來到近前,蔣斌指了指地上被捆綁不成人樣朱績道:
“幸不辱使命,在澧水河段擒住了這吳軍逃軍?!?
也許聽到了動靜,知道是蜀漢軍中的大人物到了。
朱績移動身子,頭微微抬起,要看見來人。
入目的則是一個一米高小子,還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自己。
“你就是朱績,生的倒是個好模樣。”
諸葛瞻心中微微一驚,朱績現在模樣雖然有些狼狽,但是依舊英氣逼人。
諸葛瞻可以肯定,這朱績定是無數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
家世顯赫,一表人才。
這也就算了,還是文武雙全。
這不是妥妥的主角嗎?
對,朱績也還真是主角,封侯拜相了都,還不算是成功人士嗎。
不過,那也是原來時間線上的事了。
此時,他遇到了此諸葛瞻,那他的人生也就此發生了變化。
朱績話也懶的回,自覺無趣,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沒有什么可說的。
“大膽朱績,此乃我軍軍師,你安敢無理!”
蔣斌大罵出口。
這時,朱績才又睜開眼睛,瞄了諸葛瞻一眼,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其此刻的想法,如同呂據的如出一折。
蜀漢是真的無人可用,還是昏君當政,才讓這小兒入軍營而來。
“蔣斌,還不給朱將軍松綁!”
諸葛瞻開口道。
蔣斌沒有任何的遲疑,抽出佩刀,揮砍而去,將捆綁在朱績身上的繩索砍斷。
而落后于半步的石武,也廷步上前,與諸葛瞻并立。
昨日,朱績的勇猛,眾人可都有目共睹。
豈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