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城。
硝煙滾滾,如同一層厚重的帷幕,將整個城池緊緊包裹其中。
古老而堅固的城墻之上,斑駁的血跡和殘留在墻壁上的血腥氣息,仿佛在訴說著剛剛經歷過的慘烈廝殺。
諸葛瞻靜靜地佇立在城頭,目光松散地望著城下那些忙碌搬運尸體的士兵們。
一個多月以來,他目睹了太多的生離死別、血雨腥風,對于眼前這一幕幕慘狀,內心深處已然產生了一絲麻木。
226年,孫吳政權為了進一步鞏固對昭陵地區的掌控,特意在昭陵縣加固了城防。
然而,此刻的孫吳正陷入與曹魏激烈的征伐之中,無暇顧及昭陵城的兵力部署,導致其防守力量相對薄弱。
經過一番激烈的沖殺之后,蜀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成功奪取了這座城池。
諸葛瞻率領軍隊迅速展開奇襲行動,沿著蜿蜒流淌的湘水一路疾馳而下,刻意避開了長沙。
此地距離長沙郡城約有將近二百余里之遙,作為荊州進入揚州的重要門戶之一,戰略地位至關重要。
蜀軍采用輕裝疾進的戰術策略,從武陵山脈出發,晝夜不停地行軍趕路,可日夜兼行六十余里。
短短四天時間里,便貫穿了長沙的東西界域。
“軍師,所有情況果然都如你所料!現在荊州城防如此空虛,咱們收復這片失去的土地簡直就是近在咫尺,指日可待了!”
蔣琬興奮地站在高處極目遠眺,心中感慨萬千。
曾經,他做夢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還有重回故鄉、再次踏上這片熟悉土地的一天。
遙想一個月前,眾人尚還身處成都,而此時此刻,他們已然率領大軍兵臨荊州之南。
只要能夠牢牢扼守住昭陵這個關鍵之地,那就相當于切斷了東吳東南方向的后路。
這樣一來,留給東吳軍隊的唯一出路就只有從江夏出兵,然后再進入揚州一帶。
雖然看起來僅僅只是攻占下了一座小小的城鎮,但實際上,這可是整個戰略布局中的重要一環。
“此乃預料之中之事罷了。畢竟長沙乃是孫吳的腹心地帶,其防守部署自然無法與武陵郡相提并論。”
諸葛瞻面帶微笑,語氣從容淡定。直到此時,他一直高懸著的心才算真正安定下來。
因為一旦拿下昭陵,那么他此前精心策劃的一系列戰略構想便都可以順利實現了。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思考如何巧妙布局,以應對朱然等敵軍將領可能采取的行動策略。
也可以說,布局早已經啟動了。
湘江之畔,碧波蕩漾,微風輕拂著岸邊的垂柳,發出沙沙的聲響。
在這片寧靜的景象背后,一支軍隊邁步而來,打破了這份寧靜。
長長的隊形之中,一輛馬車,顯得十分的突兀。
這輛馬車裝飾華麗,車窗上掛著精美的帷幔。
忽然,車簾被緩緩掀開,一個面容憔悴的男子從車內探出了頭。
此人正是潘璋,只見他眼神迷茫,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甚至連一絲血色都難以尋覓。
由于道路崎嶇不平,馬車不斷地顛簸著。
終于,潘璋再也無法承受這種搖晃,身體猛地一晃,踉蹌幾步后便一頭栽倒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周圍的士兵們一陣驚呼,而一直在前方騎馬領軍的潘平聽到動靜后也急忙勒住韁繩,跳下馬背匆匆趕來。
“父親,您沒事吧!”
潘平一臉焦急地跑到馬車旁,迅速登上車廂,小心翼翼地將潘璋扶了起來。
此時的潘璋意識還有些模糊,他虛弱地問道:“這里是哪里?長沙城失守了嗎?”
聽著耳畔傳來的陣陣江水奔騰之聲,潘璋心中已然有了些許猜測。
在群龍無首、軍心渙散之際,面對蜀漢大軍,這些烏合之眾又怎能抵擋得住呢?
想到此處,他不禁長嘆一聲。
潘平連忙安慰道:“父親放心,長沙城確實已經失守了,但我們見敵軍攻勢兇猛,為保存實力,不得不先行撤退。此地乃是湘水之濱,再往前走上半日路程,便可抵達昭陵城了。”
說完,潘平輕輕拍了拍潘璋的后背,希望能讓他稍稍安心一些。
但聽此一言,潘璋更像是急火攻心,一口逆血吐了出來。
他沒有想到,貪生怕死,可以說的這么冠冕堂皇。
“到底是誰下令撤軍的!”
潘璋大怒出聲,但是此時他的聲音是那么多虛弱,顯得蒼白無力。
長沙城對于整個孫吳戰局來說實在是太過關鍵了,它不僅是連接揚州與前線作戰部隊的重要樞紐,更是關乎著軍隊補給線的生死存亡之地。
陸遜和朱然所率領部隊的糧草物資,皆是要通過長沙源源不斷地運往前方。
如今這條糧道被生生截斷,這無疑將給前線的將士們帶來巨大的危機。
“父親,不撤退真的不行啊!就在前幾日,我們已經遭遇了從武陵郡逃出來的那些敗兵。據他們所言,武陵郡已然失守,蜀漢的大軍正朝著長沙郡城洶涌而來。以我們目前的兵力和防御力量,根本無法守住長沙郡城。”
潘平急切地訴說著當前嚴峻的形勢,心中卻暗自為自己能夠當機立斷做出撤軍決定而感到一絲得意。
“什么?武陵竟然失守了?”
盡管在此之前,潘璋心中對此已有一些猜測,但當親耳聽到這個猶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時,他仍然覺得難以置信,整個人都呆住了。
武陵郡一旦淪陷,那就意味著東吳針對蜀漢構建的防線瞬間土崩瓦解,再無任何阻礙可言。
蜀漢的大軍得以暢通無阻地長驅直入,其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至此,潘璋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突然間長沙郡城內會涌現出如此眾多的蜀軍。
“還有一個壞消息!”
潘平吞吐道,還在察言觀色,考量潘璋是否還能禁得住打擊。
確實,潘璋也不由大吸一口氣。
武陵郡淪陷、長沙城失守,已經讓他差點緩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