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商霎時臉露古怪之色。
大觀園都已經建起來了?
陸商隨意翻看手中賬冊,思緒卻已經飄飛。
前身在參加帝都大觀園的時候,被元春省親的塑像砸中,醒來就成了大內的一歲多娃娃。
他當下十六,今歲過完中秋,方從大明宮搬到西城居住。
在宮里的時候,他表現得非常聰明。
直至五歲那年,他經歷了一場大禍,差一丟丟斃命。
但他估摸不清這是人為,還是天災。
堂堂皇子讀書的宮殿,竟然會遭遇走水。
不過老祖宗說得對,福禍相依。
經此一禍,他的識海里面突然就多出一個‘洞天福地’。
何謂洞天福地?
便是這個空間,竟然是他前身參觀的大觀園。
王德發!!!
人家穿越是隨身空間,他倒好,是一個隨身園子,且還是大觀園。
這個小小金手指,除了裝些家財至寶、種種花,似乎也沒啥用處了。
主要是他身邊從來不會缺少人。
他不好花太長時間消失,繼而跑進大觀園去做各種實驗。
說它是福地,原因是能在里面養活物。
平時他會把旺財和富貴養在里面。
之前長達十年的宮中生活,他除了伴讀皇子,期間多是弄性尚氣、不學無術,終日在宮里斗雞走馬,游山玩水。
或者欺負欺負皇孫公主。
目的,便是想要保全自己這條小命。
“小商呀,整個大商王朝,最不想你繼承王位的,是陛下,最擔心你在京畿出事的,還是陛下。”
這是小姑在他六歲蒙學后,諄諄教導的話語。
而他直到今天,才知道這個時空是紅樓世界。
先前在薛姨媽報出王子騰和賈政名號時。
他愣神之際,無非是震驚于這個事實罷了。
當得知撞他者乃金陵薛氏,以及后面的榮國府等字眼。
他才確信自己穿越到紅樓世界。
前身興趣使然,他雖不是紅學家,卻也粗讀過紅樓,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跑去帝都參觀大觀園。
就當下的情形來說,他的情況并不比賈府樂觀。
離宮不過四月,在他小家的對門,陸商已經察覺不少于四處大內暗哨。
包括對門的燒餅攤子,賣餛飩的一對父女,以及一間茶樓,一間書鋪。
這些人,均是出自于上皇嫡系的繡衣直使。
確定這是紅樓世界后,他腦海里面瞬間萌生起一個主意。
把水攪渾。
越渾,他的小命才越有保證。
“你說賈家也有女兒冊封?可是賈元春?”
馬經回頭道:“究竟叫甚,小的卻是不知。”
聽到這里,薛寶釵霍然抬首,看向那位紈绔公子。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這個‘惡霸’長得豐神俊逸,氣質出塵。
拋開對方強擄自己不說。
其人顏色,絕對不在璉二哥之下。
想到璉二哥,她馬上想到賈家多年前的一樁隱秘私事。
擔心元春姐姐再被世人提及,恐賈家再遭京中勛貴笑話。
她索性避開對方看過來的眼神,保持沉默。
倒是她身前的香菱見狀,擔心姑娘有失,連忙開聲道:“賢德妃的名諱并非叫元春,而是新春。”
陸商愕然抬頭?
啥子?
賢德妃不是元春?
咋就蹦出一個新春來了?
陸商按捺不住好奇,訝然道:“這個元春去哪了?新春又是賈家哪房的姑娘?”
旁邊的香菱見惡人盯著小姐出神,生怕對方做出不利于姑娘的事。
她連忙替姑娘答道:“這…這位爺,進宮的那位,是榮國府政老爺和姨太太的嫡次女。”
陸商好奇道:“如此一來,那賈家的迎春、探春、惜春,豈不是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
聞言,薛寶釵訝然地看了過去。
姊妹們的名諱,他一個外人是如何得知的?
驀然,想起對方行事做派,許是早已把京畿各家大姑娘小媳婦都打探齊了。
一念至此,寶釵又釋然垂下螓首,繼續沉默。
香菱茫然抬頭:“不是呀,迎春姑娘還是排行第二。”
“為何,她們前面不是還有元春和新春嗎?”
香菱心思單純,也不會想到要替賈家遮羞,答道:“據說是十多年前,元春大姑娘隨老太太去清虛觀打醮,碰到了惡人,被那個賊人擄了去。”
“此事在京師掀起軒然大波,后面大姑娘被賊人放了回來,賈府卻也因此下了戒口,不允任何人提起這岔。”
“二小姐誕生后,賈家讓府里下人,同稱她們為大姑娘,后面便讓新春姑娘進宮選侍了。”
陸商聽到這里,干笑一聲,隨后臉露古怪之色。
寶釵和香菱似有所覺,均是好奇地留意他臉上的笑意。
香菱眸子一亮,拿手指向對方:“元春姑娘當年被綁,難不成和公子有關聯?”
陸商思索片刻,點頭道:“當年元春被綁,正是區區不才做的。”
寶釵和香菱霎時瞪大眼睛,癡呆地看向對面。
???
呃?
大姐姐也遭遇此人毒手?
元春姑娘也被這個惡人擄過。
寶釵和香菱這對主仆霎時間懵了。
寶釵內心忐忑,卻又暗自放下心來。
既然大姐姐能安然回去,那她和香菱自然也能平安無事。
可下一刻,寶釵又患得患失起來。
大姐姐已經雙十年華,一直未能出嫁,完全是因為眼前此人。
如此一來,將來的自己,豈不是也要變得和大姐姐一般,終生無望得嫁?
一念及此,薛寶釵眼眶里面的清淚溢發多了起來,灑落在她的淺色衣裙上面。
香菱沒有注意到身后姑娘的傷心,她憨憨一笑,伸手撓了撓額頭:“啊?呵呵,好巧,大姑娘也被你擄過呀?”
“嗯,是挺巧的。”陸商頷首。
合著這是自己綁過賈元春。
因為這名聲不好進宮選侍。
賈政和王夫人索性開小號。
由此可見,賈家想要當皇親國戚的心思,何其之重。
陸商那年聽完小姑的囑咐,當天恰好隨姑姑出宮去清虛觀。
自己心中藏事,一不小心在臺階打滑。
是一位總角女娃伸出援手攙扶了一把。
然后,他就恩將仇報,讓繡衣使者把人給綁了。
后面姑姑知道后,既好笑又好氣。
但遭不住陸商小孩哥的撒潑,只能留元春在宮里住了一段時日。
后面陸商漸漸忘了這件事,姑姑才讓人把她送出宮。
想到此外。
陸商只覺荒唐,一時按捺不住好奇,訝然道:“哎?薛寶釵,賈家真有一個大姑娘叫新春?”
薛寶釵思索良久,只能垂眸答道:“正是,但新春姐姐和元春姐姐,在府里被我們姊妹同稱大姐姐。”
陸商以鼻音“嗯”了一聲。
心思忖度:“想來,這是賈家不想元春的事情遭人非議,方才讓嫡次女在府里以長姐相稱。”
值得一提的是。
陸商長這么大,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哪位王爺的子嗣。
姑姑一直以時機未到,并沒有透露只言片語。
而他搬出皇宮后,當今并沒有對他冊封。
自從知曉皇帝想讓人把他養廢那刻起。
為了消除皇帝的猜忌與戒備,他開始刻意改變自己的行為舉止,變得乖僻張狂、桀驁不馴。
今日湊巧撞上薛家,讓他意識到自己身處紅樓世界。
他索性打定主意,把水攪渾,謀算是非。
成日混跡于一群鶯鶯燕燕身邊。
既能掩人耳目,又能讓繡衣使逐漸放松警惕。
兩宮陛下才會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