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上大街，沒有按原路返回先前的小宅院，而是就近到了另一方稍大的府邸，鄰近五臟廟。

王大麻子輕車熟路領路前行，一路上遇到許多身穿粗布衣衫的弟子正在盤坐吐納，無一例外腰間纏著一根灰色布帶，這是五臟廟外院學徒的象征。

進到一間大通鋪廂房，門外掛著西字二號木牌，通鋪上零散擱置著幾床稻草褥子，已然有幾人居住。

王大麻子指了指空位：“以后你們三人睡在此處，空位自選，稍后自有人送來學徒服飾，褥子等。”

“學徒一月賞銀一兩三錢，吃住免費，可有異議？”

李唬眼中蹦出一絲神采，跟著周小陽憨笑著晃頭，就連林霄也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從緊繃的狀態緩了下來。

按照這一路，少說數百位學徒，他基本都端詳了一眼，幾乎都沒有異樣。

再者說包吃住，給工錢還傳授技藝，排除掉香灰蟲的隱患，對于現在的林霄而言，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簡單交代事宜過后，幾人走過長廊，繼續向里走去，來到一處獨立的小別院中。

石桌旁，謝金端著茶水慢慢飲著，見幾人進來，臉色也是一喜。

“金爺，這批苗子都忠誠的很呢！當上學徒的三人都進了，特別是林霄，左右不過二十息功夫。”

“嘿，你們幾個崽子，不枉費金爺當初賞一口吃食。”

謝金放下茶杯，朗聲笑著，多瞧了林霄幾眼，臉上肥肉一顫一顫。

“入了門道，跟了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先是...”

“學藝金爺，還是我來帶？”

王大麻子躬著身，見謝金有些忘事，提醒道。

謝金揮揮手趕蒼蠅似的：“這三人我親自帶，開小灶，你可以出去了。”

帶上院門，院落中只剩下謝金以及林霄幾人。

“你叫林霄是吧？”謝金搓了搓手指，笑道。

林霄點頭抱拳躬身，沉默不語，暫時也不知道被謝金看重是好是壞，他還是想盡量低調一些。

“天賦相當不錯，金爺親自帶你，一年半載成為內院弟子不成問題，后續成為金爺的親傳弟子還得看點運道。”

謝金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大牙，緊接著道：“不過你放心，金爺跟你緣分足著呢。”

“謝金爺，以后勞煩金爺多照顧了！”林霄同樣回以微笑，笑容很冷，不過周遭幾人全然看不出來。

確實緣分很足，單是心臟就吃了兩回。

一路來上香祭拜，院里院外他可是一位親傳弟子沒見過，最多不過內院弟子...

加之推演中的一言一行，林霄更偏向于一種猜想，親傳弟子于五臟廟有更大的用處，或去處。

眼前的吝嗇鬼，對于食物可是珍惜的很。

林霄垂下眸子，眼神愈發冷淡，周小陽和李唬倒是羨慕的緊，不過心中更多的是感激。

他們借了林霄的福氣，能夠讓金爺親自指導，聽見王大麻子那番話，他倆也清楚這可是之前學徒從未有過的。

謝金揉了揉腦袋似在回憶，起身走向屋內。

“等著，金爺取基礎仙術來。”

不多時，謝金抱著一個木箱從屋內走出，咚的一聲擱在石桌上，敞開來盡是一些書籍。

林霄余光瞥了幾眼，一堆書中，竟然以志怪雜聞，歷史典故居多，沒想到‘無心鬼’也挺熱愛學習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物種也不能看輕。

謝金翻了半晌，石桌兩旁摞起一大堆青灰色書籍，方才在箱底位置掏出一金線縫邊的本子，拍了拍其上的灰塵。

‘五臟吐納術’。

“這是外院學徒統一學習的一門基礎仙術，少年氣血足體子旺，加之多吃靈食此門吐納術自可突飛猛進...足夠你們用到練氣三層！”

“感知到暖流就算入了門，也就是練氣一層的境地。”

謝金躊躇了一會兒，一拍腦門嘿嘿笑道：“不過金爺心細，曉得你們不富裕，既然答應開小灶，以后一周來一次小院食補。”

“趁著上午還有些許功夫，先教你們基礎的吐納呼吸，這可是打根基的活兒，每日不可荒廢，少說習練三五周天。”

他招招手示意三人跟過去，來到院落中間寬敞的地方，雙盤蓮花坐姿冥想，一呼一吸間極有韻律感。

“吐納呼吸講究三個要點，一是心靜，二是呼吸韻律，三是神走周天。”

“其中第三點神走周天尤為關鍵，自丹田始，游走于四肢百骸間，切莫遺漏...”

幾人瞧得仔細，不敢分神，對照經文脈絡圖，盤腿冥想吐納。

一呼一吸間，僅是片刻功夫，腹腔之中盤踞的香灰蟲群生出異樣，蠕動間滲出白色液體。

林霄心頭一震，正以為香灰蟲將欲蘇醒，哪知丹田處生出暖意流淌，足有數根發絲纏繞粗細，

是那‘無心鬼的血肉殘渣’，香灰蟲在消化之后進行了反哺！

心下不敢耽誤，他當即嘗試引動這縷暖流，隨著心神，暖流開始游走在四肢百骸，血絡經脈間，循著腦海中經文脈絡圖，徹底運轉沉浸其中。

“有反應嗎？”

“早上沒吃東西，肚子倒有...”

周小陽低聲問道，李唬也只是憨笑著摸摸肚皮。

五臟吐納術只是一門基礎仙術，用以修煉心神，哺育身體，通常一周天產生發絲般的暖流即為入門。

尋常人三五日入門且算天資尚可。

“既然如此，你們...”

謝金正準備讓人送些靈食進來，瞅見林霄的那刻，先是一惑而后神色大喜。

“天才...果真是天才，一刻鐘功夫便入練氣一層！你等噤聲！”

幾人目光全集中在林霄身上，他正冥想吐納，鼻腔之中不時溢出一縷白霧，面色逐漸紅潤。

終歸是原身體質過于孱弱，僅是三周天，四肢百骸貪婪的細胞，蠶食的一絲不剩，僅靠自行吐納產生的暖流怕是連丹田都出不了。

咕嚕嚕...

林霄臉色紅潤有光，不似之前那般面黃肌瘦，但隨之腹腔響徹空鳴，他睜開眼見幾人驚詫的目光，臉色更紅了。

“金爺...實在是早上沒吃飯。”

謝金一拍肚腩，笑的眼角拉成一條縫：“嘿，你小子，今日食補管夠！”

不消片刻便有人送來食物，一木桶的白米飯，幾盤葷菜，最奇怪的卻是那一小碟，無甚油鹽的白水肉。

不只是林霄，連同李唬，周小陽也看出這是好東西，僅是白水灼開的幾塊肉，似乎勾動了腹腔之中蛔蟲，喉間急速鼓動起來。

謝金取來筷子，挑出最大的一塊，近乎占了碟子一半，徑直放入林霄碗中。

“這可是上好的靈食，靈豬肉。”

“多謝金爺。”

林霄道了聲謝，迎著李唬，周小陽兩人赤裸裸羨慕的目光，正欲下筷大快朵頤，凝目之下眼睛又是一陣酸澀。

那半個拳頭大小，泛著微黃油漬的肉塊，黃橙橙的油光倒射出了一個猙獰，遍布膿瘡的腐爛豬頭，膿皰中蚊蠅飛舞。

本來上好的色澤，倒影一出，林霄胃口頓時少了一大半，下筷的手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

“靈豬？差點信鬼了，分明是頭豬鬼...”

“吃鬼而已...”

他閉目深吸了一口氣，誘人香氣依舊在鼻腔縈繞，腦海中豬鬼頭顱一閃即逝，林霄果斷下筷一口塞入。

靈豬肉化作暖流在體內流動，身子骨一陣陣酥麻酸爽，面板信息也發生了變化。

【林霄】

【年歲：十七】

【等階：練氣一層】

【仙術：五臟吐納術（基礎）】

【推演點數剩余：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