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凡感覺自己好像觸及到了什么真相。
但所有人都在打啞謎。
就他這個正主聽不懂。
目送著那位緝事府的白若仙離開后,他轉頭看向了蘇大夫。
從方才的對話來看,蘇大夫似乎知道一些什么,至少有了解的渠道。
蘇淼淼也緊鎖著眉頭。
西魏官府找上門的情況,她早有預料。
哪怕是那位西魏天子,將手底下最會羅織罪名栽贓陷害的酷吏派來,她也有辦法保下顧凡,至少是在一段時間內,更別說如今來的還是白若仙了,有的是方法與其周旋。
但顧凡會跟那么麻煩的事情沾上邊,讓西魏官府有理由動手動腳,還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這家伙,不是向來都習慣謹小慎微的嗎?
怎么會跟命案扯上關系?
察覺不到其中問題么?
關上門,她轉頭看向身后的顧凡,很是懷疑,這家伙在未來是怎么從一個被扶植的傀儡開始,掀翻整個西魏世家的?
對此,顧凡表現得很無辜。
大意了,沒有閃啊!
他也想不到,自個隨手打翻了幾個來挑釁的小混混,就能被卷入這樣的命案里,更沒想到在這種小鎮里,還有一股潛藏起來的勢力,更沒想到這樣的勢力會針對自己。
不是...憑什么啊?!
顧凡很想為自己喊冤。
我就是一個天生廢體,為了修煉,窮得兜里都摸不出九文錢的藥鋪小伙計,一心想要中舉的孔乙己,至少還有條又臟又破的長衫可穿,他就只有一身皺皺巴巴的短褐,腳下穿的還是草鞋!
都這樣了,憑啥針對我啊?!
他想不明白,決定問一問。
“蘇大夫,您好像...知道一些事情?”
其實,從剛才的對話中,顧凡已經能夠察覺到,這里邊的古怪,好像跟自己的來歷有關。
可...自個不就是一個穿越過來的黑戶么?
能有啥來歷?
那一句周圍城鎮的失蹤人員都查了一遍,對不上的話語,似乎認為他的來歷非同小可。
“不多。”
蘇淼淼沉默片刻后,走向了藥柜,一邊翻找起藥材,一邊給出了回答。
說實話,她并不清楚,對方這份失憶,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
她見過顧凡的拳法,還行。
但也僅僅只是還行,根本沒到能夠輕松擊敗那幾個混混,甚至自己一點傷都沒有的程度。
而她在此之前,都沒見過這家伙練過一天的拳。
也就是說,這位王府次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能藏得那么好,并且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秘密,那一天讓她看到的拳法,興許只是故意。
與這些從小到大,就在各種算計中長大的世家子弟相比,自己這個成天都只想著怎么修煉的笨蛋,還是太過幼稚,哪怕有著前世的經歷,還是沒法看清這些家伙的心思,把控住整個局勢。
所以,她決定要轉換一下思路。
“西魏鎮南王的次子失蹤了,跟你一樣,是天生廢體。”
“所以,她們以為我是那個失蹤的王府少爺?”
“你出現在林子里的可能,說到底,無非是兩種,一種是來自附近,進入深山后不慎受傷,一種就是運用了什么遁術或符箓,這些可不是尋常人家用得了的,況且,你還正好是天生廢體。”
“哦...”
顧凡這一下有點懂了。
原來自己這是卷入到了王府內的權力斗爭中了,肯定是王府當中的世子,認為他這個次子有可能威脅到繼承順位,于是就下狠手暗算,所以那位王府次子才會失蹤。
于是他才會被認為是失蹤的王府次子,所以屢遭針對!
“那為何不見王府的人來?這樣不就能認出,我到底是不是那位王府次子了么?”
顧凡費解地問。
殺人都不確認一下身份的嗎?
該不會是什么不燒不專業的五星級殺手吧?
連確認都不帶確認一下,就玩針對?
“王府的人都死完了。”
“那就沒有其他人,能夠認出那位王府次子了?”
“由于天生廢體的緣故,他很少接觸外人。”
說這話時,蘇淼淼瞥了一眼顧凡的表情,眼中多了幾分疑惑。
不知怎地,她總覺得,顧凡的表情似乎有點...狂喜的意思?
還是看錯了?
顧凡的確是在狂喜,因為他意識到一種可能。
既然認識那位王府次子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那自個是不是能夠真的偽裝成那位王府次子,去繼承整個王府?到時候當個閑散王爺,游山玩水,逍遙自在,一步登天啊這是!
果然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美好的未來就在面前招手!
我今天就是王府次子了!
興奮之余,他也不忘問上一句。
“王府的人咋死的?”
“造反。”
“...”
顧凡現在覺得自己的心情很扭曲,就像是憧憬已久的男娘主播,終于答應線下面基,結果是一個女的一樣。
在蘇大夫略帶幾分好奇的注視下,他努力表現得平靜。
“那現在...”
“是的,緝事府不會管鎮子上的這種小命案,她們是在追捕造反余孽。”
聽到這番話,顧凡感覺自己就像是那六月飄雪的竇娥。
冤吶!
“我可以不是嗎?”
“她們認為你是。”
蘇淼淼有點奇怪,這家伙好像是真的失憶了,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那出現之前的紕漏倒也就正常了,可為什么會那么努力地藏?是習慣么?
不愧是宗室子弟,玩心機都是本能。
她在心里感嘆。
不過,她本來就已經打算講清楚這一切,因為情況已經超出預料,她需要顧凡能夠搞清楚情況,并有自保意識,別稀里糊涂地死掉,大體上來講,可以算是合作。
在確保這家伙活著的同時,等待天魔宗遺跡的出現。
離開的這些天,她已經發現有點不對勁了。
“把衣服脫了。”
“啊?”
顧凡還在郁悶之余,就瞧見蘇大夫不知何時,已經拿著做好的藥膏走了過來,順手還召來一把凳子,讓他坐下。
顯然是要給他看傷口。
可這傷口...
“讓我看看。”
蘇大夫的聲音并不重,反而還有些輕,像是小女生的糯糯細語,但語氣卻十分嚴肅,不容置疑。
望著那雙認真的眸子,他最終敗下陣來,坐在椅子上,解開了衣服。
從剛才的維護開始,蘇大夫自始至終,似乎都站在他的這一邊,如果連蘇大夫都要變成敵人的話,那他的確就是毫無反抗之力了,眼下除了信任沒有別的辦法。
同時,他也意識到一個問題。
“蘇大夫,您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么?”
這個問題沒有回應。
但他卻明白了答案。
他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少女,見她認真地將藥膏涂在他的傷口上,帶來些許涼意,不知是那只蔥白細指的溫度,還是藥膏的效果。
“您...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他又問了一個讓他一直以來都很好奇的問題。
少女依舊沒有回答,涂抹好藥膏后,用手一招,旁邊桌子上放著的銀針全都一根根飛出,扎進他的傷口周圍,在少女的操控下,緩緩轉動,說不清的涼意,沿著銀針鉆入他的身體,原本灼燒的疼痛,迅速消解,變得酥麻瘙癢。
片刻后,銀針一一拔出。
少女拿來了繃帶開始細細包扎。
而他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您到底想做什么?”
蘇淼淼綁緊了繃帶,迎上了那雙迷茫的眼睛,輕聲開口:“我不問你的事,你也別問我的事,好么?”
“...”
顧凡沉默著,少女則在繼續往下說。
“我有我的麻煩,你有你的麻煩。”
“那些緝事府的人,是來追捕造反余孽的沒錯,但并不只有你,鎮南王的罪名里,還有一條是勾結邪修,你遇到的麻煩,應該就跟他們有關。”
“我希望你活下去,但最好別跟邪修同流合污。”
顧凡看著少女認真的樣子,捋清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壞了,我成替罪羊了。
隨口說了一句失憶,情況就變成了這樣子。
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嗎?
顧凡心中五味雜陳,但從現在這情況來看,蘇大夫無論有什么目的,都希望他活下去,至于官府,暫時沒有什么證據,也不打算來硬的,倒是蘇大夫口中的那些邪修,估計就是他先前猜測的那股潛藏在鎮子里的勢力。
那幾條人命,大概也與這些邪修脫不了干系。
對方似乎在千方百計地針對他。
而且這一切都有個繞不過去的彎。
薛家。
他不清楚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情。
但解決方法依舊和之前一樣,只有一種。
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