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慢走。”看著闊老人上了奧迪車一溜煙走了,鄭小雨看了看手中的這張牡丹卡,心說道:“一件破爛竟賣了二十萬,看來俗話說的真不錯‘過日子不在于早起晚睡’。那個闊老頭不是財神專門派來給我送錢的吧,咳!何必想這么多,有了二十萬我也過一把富人癮,先買上兩盒中華煙嘗嘗再說。”
鄭小雨查了查那張牡丹卡,上面果然存有二十萬人民幣,一分也不少。他提出來一千元,徑自到商店里買了兩盒軟中華,一瓶竹葉青酒,又買了幾樣精致小菜,最后又到書店里買了兩本武俠小說。看了看置辦的這些行貨,鄭小雨心里打趣道:“有了這些就足矣。哈哈,回府去了。”
回到家里,鄭小雨二話沒說先拆開香煙點燃了一支,默默地抽了起來。嘴里不住的贊嘆:“嘿,這煙真香,我活了二十多歲還是頭一次抽這么好的煙。人有了錢真是好。”抽完煙他又打開那瓶子竹葉青酒就著小菜慢慢的喝了起來。
鄭小雨終是少年心性,又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不覺的就喝多了一點。竹葉青雖說度數不高卻有一股子后勁,鄭小雨昏昏沉沉陳的看了幾頁小說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晚上只起來喝了兩杯水又昏昏睡去。直到第二天日曬三竿,鄭小雨才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表,吃了一驚,“呀!十點多了。完了完了,今天沒上工地干活。又耽擱一天。”
他想了想昨天發生的事情簡直就像是做了一場夢,看了看桌上的香煙和酒瓶,又突然驚覺這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
“罷罷罷,去不了就去不了吧,再歇一天,明天再說。”吃了點東西,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昨天新買的一本《聯鏢記》,再一次重溫著有錢人的快樂。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敲門。
“是誰?”
鄭小雨疑惑的開開了門,發現竟然是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他頓時吃了一驚,問道:“你們找誰啊?有事嗎?”其中一個警察說道:“你就是鄭小雨嗎?”
“是啊。”
“那你認識刁思文嗎?”
鄭小雨一怔,“刁思文,不就是刁瘦猴嗎。我認識他怎么了?”
警察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刁思文昨天在城東的古董市場私售了三錠來路不明的銀元寶,按規定這個是違法的,現在那幾錠元寶已經被我們依法沒收了。但是據他供認,東西是你挖出來的,他說還有一件類似于銅鼎的物件在你這里。我們是來調查一下的,看他說的是否屬實。”
鄭小雨吃了一驚,暗道:“不好,事發了。刁瘦猴恁般沒福,想發私財卻差一點吃了公家飯。竟然讓警察查到我這里來了。哼!我來一個死不承認。看他們如何應付。”
想到這里鄭小雨從容不迫的說道:“啊,前幾天在工地我是挖出了這么一個東西,一個鐵器里面有三錠銀元寶,但是元寶已經被刁隊長拿了去,至于那個你們說的什么鐵鼎,當時就扔到垃圾堆里去了,現在想來應該早就被收垃圾的給拿去換盆子換碗了吧。”
警察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實情嗎?”鄭小雨笑道:“當然,我還能騙你們。”那個警察眼睛卻也乖巧,一眼看到桌上放著的軟中華和竹葉青,這兩件東西是和鄭小雨的身份明顯的不相稱的。
他又問鄭小雨:“不會是你把那件文物給賣了吧,不然的話你怎么能有錢抽這樣的好煙,喝這樣的好酒呢?”
鄭小雨也向桌上看了一眼,眼睛一眨說道:“是這樣的,我外公呢是香港的一個大老板,我們一直都是和他失去聯系的,也巧最近幾天竟然聯系上了,他老人家一高興就給我打過來二十萬塊錢,說先讓我花著,過幾天他就來看我。”
“哼,鄭小雨你最好不要扯謊?我們回去會調查的,不過我要問你一句你外公叫什么名字?”
“我外公是李,李什么來?哦!李應龍。”
此話一出,兩個警察給嚇了一跳,忙問道:“你說的當真,你外公真是李應龍嗎?”
“嘿!我能拿著這個開玩笑嘛,我外公千真萬確就是李應龍。”
警察說道:“好吧,要真是這樣的話,我們會盡快調查的,希望你說的是真的。”鄭小雨笑道:“當然是真的了。”
送走了兩個警察,鄭小雨暗自捏了一把汗,心說道:“這一次仗著我臨時編了一套我外公寄錢的故事,僥幸過了這一關,但是等他們查實之后,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辦?嘿!到時候恐怕我外公也幫不了我了。”
“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何必想這么多。”
其實鄭小雨編的謊話也是半真半假,不完全都是空穴來風。他外公的確叫做李應龍。解放前隨著國民黨軍隊去了臺灣,從此一去不復返,到現在是生是死,音訊全無。他外公走的時候他母親還不滿周歲。全靠著他外婆撫養成人,也不知道歷盡了多少苦楚,到了三十幾歲上才和小雨的父親結了婚,四十歲才生下鄭小雨,緊接著鄭小雨的父親又因病去世,是他母親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拉扯大,而他母親六十歲就也撇下小雨撒手而去。每當想起這些,鄭小雨就經常的替他母親抱不平,對這位外公充滿無限憤慨,甚至還曾經詛咒過他好幾次,沒想到今天陰差陽錯竟然用他的名字脫了身。
當天無話,第二天一早,鄭小雨吃罷了早飯剛準備去工地干活,忽然聽到外面汽笛聲響成一片,有好幾輛汽車停在了他家門口,其中好像還有警車。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好,看來是東窗事發了。弄不巧警車是來拘留我的。”
正在他躊躇無策之時,敲門之聲傳來。鄭小雨略定了定神,裝出了一種從容不迫的樣子,過去伸手拉開了門栓。向外一看,嚇了大一跳。門外竟站著十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衣著講究的老者,看年紀應該八十多歲上下,童顏鶴發,神采奕奕。奇怪的是這個老人眉宇之間竟隱隱和鄭小雨有些神似。老人身后都是些鮮衣亮履的中年人,看樣子個個身份不俗。
老者進了鄭小雨的這間地下室之后并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看,那眼神看得鄭小雨直發毛。足足看了有一分鐘,才用顫抖的聲音詢問道:“你就是小雨吧?”
鄭小雨神情一愕,說道:“是啊,我就是鄭小雨。老人家您是?”
老人又問道:“那你母親是不是叫做李翠芳,小名翠兒。”鄭小雨一撓頭說道:“我媽是叫李翠芳,但是戶口本上似乎叫李翠芬,至于小名我就不知道了。”
“哦,那你母親右嘴角是不是有一顆黍米大黑痣啊。”
“是啊,您是誰?您怎么會知道這些。”鄭小雨不解的問道,他已隱隱約約的覺得這個老人大有來頭。
老者聽罷,兩行清淚頓時奪眶而出,抽噎一聲說道:“孩子,我不是別人,是你母親的父親,你的外公啊。”
“不不不,老人家我想你是弄錯了吧。我外公解放前就隨國民黨軍去了臺灣,半個多世紀了都沒有音訊,您怎么會無緣無故的來亂認親戚。”
老者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說道:“沒錯,我就是你的外公李應龍,當年我被迫隨著國民黨去了臺灣,在那里歷盡艱辛,起初也是過得十分清苦。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做生意發了一筆小財,又輾轉到了香港,再次做生意竟是一帆風順,幾十年下來也算是略有成就。
唉!這么多年來我無時無刻的不再想念著我的親人,拋妻離子的滋味真的是不好受啊。為了尋找親人,我把生意擴展到了祖國內地,多方打探,甚至在很多的公安局和派出所都備了案,但始終似大海撈針,一點消息也沒有。這不最近我在這座城市搞了點房地產投資,開發了幾個樓盤,三天前剛到這里。沒想到真是來巧了,昨天有幾個警察卻找我,說是有人自稱是我的外孫,我聽了之后非常欣喜,今天一早就過來看看,這一見到你啊,哈哈,憑感覺就能斷定你就是我的外孫。”
說完話老人朗聲笑了起來。他身后那些人都鼓掌致歡道:
“恭喜董事長祖孫團圓。”
“恭喜李老先生骨肉團聚,可喜可賀啊!”
“看樣子,他真是我的外公了。”鄭小雨驚訝的半天合不上嘴看到此情此景,不知怎的鄭小雨忽然改變了以往對于外公的種種扭曲的印象,對這個老人竟是充滿了親切感,這大概就是血濃于水的緣故吧。
鄭小雨怯怯的叫了一聲:“外公。”
聽到這一聲呼喚,李應龍老人倍感欣慰,他拉著鄭小雨的手說道:“走,孩子跟我到海天旅館去,我們爺倆要好好的敘一敘。”
“海天旅館,那可是全市最好的旅館,外公您住那里嗎?”
李應龍笑道:“是啊,我臨時住在那里,走吧,走吧,什么事到了那里再說。”
出了門坐上一輛寶馬7系轎車,直奔海天賓館而去。在海天賓館,鄭小雨完全為這里的富麗堂皇所傾倒。“嘿,我那間地下室和這里相比簡直是判若云泥,看來這里才是真正有錢人住的地方。”
在一間五星級套房里,鄭小雨和他的外公整整談了一個上午,訴盡了離別相思之苦。中午在套間的餐廳里又吃了一頓極為豐盛的飯菜。剛吃罷飯,有一個中年人來到套房,把李應龍叫到一邊悄悄的說了幾句話。李應龍沖著那個中年人點頭說了幾句,中年人一點頭就出去了,鄭小雨站的較為遠一些,并沒有聽得真切。過了一會中年人又去而復返,手里卻拎來了一個東西,放在了地板之上,鄭小雨一看甚是驚訝,原來他拎進來的正是前天自己賣給那個闊老人的‘青銅簋’。李應龍把鄭小雨叫到身邊對他說道:
“小雨啊,這個東西你認識吧。”
鄭小雨驚道:“這件東西怎么會在您的手中呢。”
“這是我花了三十萬買回來的。”
“三十萬,不會吧,才相隔一天竟漲了十萬。”
李應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鄭小雨說道:“小雨啊!記住一句話,無論什么時候做人都要講誠信。我之所以花高價買回這個東西就是要告訴你這個道理。你要知道任何出土文物不管是從哪里挖出來的,都是歸國家所有的。說實話你干活的那個工地就是我開發的,即便如此我也沒有任何權利把這件東西留下。作為外公我不能讓你干違法的勾當,所以我要讓你親手把它上交給國家。你明白我的用心嗎?”
鄭小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刁瘦猴整天嘴里念叨的那個李大老板就是自己的外公李應龍,看來整件事情的始末緣由外公像是已經全明白了。
聽了外公的話之后,鄭小雨眼睛一酸說道:“外公,您的良苦用心我知道了,您放心就是,從今往后我一定會誠信做人,絕不會辜負您的期盼。”
李應龍老人聽了鄭小雨的話之后,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溫馨的笑容。
三天之后,刁瘦猴所在的那個工地上突然來一個年輕的新老板。他下了奔馳汽車就進了工地的辦公室,刁瘦猴急忙笑著迎了上來,殷勤的說道:“鄭…鄭經理,您來了,知道您來我剛剛沏好了一壺龍井茶。”來的這個人自然就是鄭小雨了。他斜睨了刁瘦猴一眼道:
“刁隊長,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干嘛這么客氣啊。”
刁瘦猴忙答道:“是是是,老熟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以前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啊。”
鄭小雨笑道:“瞧你說的,我有這么狹窄嗎。唉!只是那三個元寶賣得怎么樣?”
刁瘦猴臉一紅說道:“君子不念舊惡,嗨嗨,您還提那件事干嘛?”
鄭小雨了作個鬼臉說道:“開個玩笑,不要當真,麻煩你把老顧叫來,我有件事情要找他。”
“您是要教訓他嗎?我知道以往和您在一起干活他總是耍滑頭。”
鄭小雨一笑說道:“不,有點別的事情。”
“那好,我這就去找他。”刁瘦猴說著話就走了出去。
不一會老顧便晃著黝黑的身軀戰戰兢兢的來到了辦公室,打了個笑臉沖鄭小雨說道:“小雨,啊!不不鄭經理您找我。”
鄭小雨含笑說道:“顧大爺你我是患難之交,不用這么客氣,前幾天我不是說要給您買中華煙來嗎,這不今天給您老帶來一條,拿去抽吧!”
老顧一臉不好意思,擺手說道:“這怎么能行,玩笑豈能當真。”
鄭小雨說道:“做人要講誠信嗎?你必須得拿著。”一邊說著一邊把香煙遞到了老顧的手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