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為可卿悟空暴打平兒,因寶玉襲人作踐晴雯
- 紅樓:寶玉才選擇,我焦大全都要
- 錯了哪兒
- 4439字
- 2025-01-12 10:03:56
一聽蓉大家的提到鞋子,平兒的兩腿就開始發軟,連忙把提著的酒壇放下,順勢蹲在了地上,低著頭裝作小透明,哪還敢回應。
看到包袱里的酒壇子,秦可卿忽然想起下人們的傳言:這焦大雖沒有那什么,年輕的時候可是花著呢!
“大爺爺,平兒這賤蹄子是不是偷了我的鞋子送給你了?”
兩手抱膀,正看熱鬧的悟空連忙否認,“我要你的鞋干什么!”
秦可卿微側著頭,勾魂攝魄的桃花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悟空,“干什么?闔府上下,誰不知道你最愛那金蓮杯。”
說著,她竟“撲通”一聲跪下,磕起頭來,“大爺爺,我求求你了,求你把鞋子還給我!”
“我真沒拿你的鞋子!再說了,至于嘛!地上涼,趕緊起來!”
悟空連忙拉她,秦可卿哪兒肯起,只是一遍遍的哭著哀求:求求你,還我鞋子,還我鞋子!
平兒偷眼看向秦可卿,就是,至于嘛,又跪又哭的,不就是一雙破鞋嘛!
大不了,我親手做一雙新的還你也就是了。
她忽然想起,這好像是前年秦可卿嫁入寧府時穿的鞋子!
鬧洞房時,她還纏著蓉大家的比兩人腳的大小來著。
難怪蓉大家的把它藏在盒子里,還珍而重之的以湖綢包了。
這是一雙嫁鞋!
平兒的臉“唰”的白了。
悟空拉不起秦可卿,又見她額頭都磕紅了,轉身怒視著平兒,吼道:“平兒,你聾了還是瞎了?蓉大家的都急成這樣了,你還不趕緊把鞋子拿來!”
“好啊,果然是你個賤人偷了我的鞋子!”
秦可卿一骨碌爬起來,撲上前,兩手彎成個鷹爪,長長的指甲便去撓她的臉。
平兒能討榮府上下,特別是賈璉的歡心,靠的便是這張臉。
每日里涂脂抹粉的,沒少在上面費功夫。
哪能輕易被蓉大家的毀了,自覺理虧的她,連忙爬起來便跑!
沒能撓上平兒的臉,秦可卿順勢抓住她的頭發。
平兒急于逃命,勁兒自然猛,竟被蓉大家的薅下一縷頭發。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前朝的很多男人寧肯赴死,都不愿接受羌戎國皇帝頒布的剃發令。
平兒一個愛美女子,對她的一頭云發,自然也愛惜得緊。
被薅得頭皮疼,心更疼,怒火上來,哪還管她理不理虧,跑回來,跟秦可卿抓撓到了一起。
秦可卿每日里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尊處優慣了,身子本來就虛,又在祠堂里跪了小半個早晨,哪是做下人、整天跟著鳳姐兒東跑西竄的平兒的對手。
眨眼的功夫,便被平兒一手揪住頭發,一手掐著脖子摁在了地上。
悟空見秦可卿吃虧,跑上前去,喝道:“你想掐死她嗎?還不趕緊松手!”
平兒狀若瘋癲,索性松了秦可卿的頭發,兩手死死掐著秦可卿那纖長的天鵝玉頸,嘴里不停大罵,“掐死你,掐死你這個整日里爬灰、養小叔子,臭不要臉的騷浪蹄子!”
一聽這話,悟空心中大喜,深吸一口氣,大半轉身,擰腰扭胯,掄圓胳膊,對著平兒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平兒的頭被扇得轉了大半圈兒,都已扭向了背后,一個趔趄摔倒,兩手才不得不松開。
悟空連忙彎腰,待要扶起秦可卿,她卻連連咳嗽起來。
不一會兒,她“哇”的吐出一口黑水,那水竟比夏天里放了一夜的死魚爛蝦還要腥臭。
平兒一只胳膊肘兒無力撐著,側躺在地上,懵逼了老半天,方才回過神來,一手捂臉,一手指著悟空,“你、你打我?”
“打你?老太太的話都敢不聽,沒打死你都是俺老焦心善!”
一經提醒,平兒驀地想起了老祖宗在祠堂里剛說過的話,完好的那半邊兒臉,頓時嚇得煞白。
頂著張陰陽臉兒,飛速翻個身,跪倒在悟空腳邊連連磕頭,“焦大爺爺,我的親爺爺,平兒知錯了,您老人家千萬別告訴老祖宗,平兒求您了!”
悟空冷眼看著她,直到她的額頭磕得比秦可卿的還要青紫,方說道:“俺老焦的舌頭還沒那么長!”
“謝謝您,謝謝您!我平兒下輩子便是為牛作馬,也要報答您老的恩情!”
說著,又“砰、砰”叩起頭來。
見她終究是年輕女孩子,悟空心下不忍,“你有這閑勁,還不如趕緊把蓉大家的鞋子拿來!”
“是,是!我這就拿,我這就去拿!”
平兒又連磕三個,這才爬起來,飛奔向了寧府大門。
秦可卿吐出一大口黑水,只覺身體突然輕快不少,抹把嘴角,在悟空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同樣感激地道:“謝謝大爺爺!”
悟空瞪了她一眼,“你這丫頭啊,真不知你怎么想的!不就是一雙鞋子嘛,至于緊張成這樣?”
“至于,很至于!”
秦可卿咬了半天下唇,方又道:“大爺爺,你不知道,這是我的嫁鞋,我的嫁鞋啊!”
說著,又抽抽噎噎起來,“大爺爺,你不知道!自從嫁了過來,我…我也就只剩下這雙僅穿過一回的鞋子還勉強算是干凈的了!”
悟空大約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心里嘆口氣:不干凈了,也不干凈了,被那平兒穿過了。
“蓉大家的,平兒那兒只有一只,另外一只在尤氏那里,回頭你自己去要吧。”
“在我婆婆那里?”秦可卿怔了下,“你,你們……”
見她懷疑自己的清白,悟空只好把平兒來找自己,卻跑丟了鞋子,意外被尤氏撿到的事說了一遍。
聽說鞋子被平兒穿過,秦可卿幾乎哭暈在地:完了,完了,最后的一點兒堅持也沒了!
我秦可卿從頭到腳,從外及里,全身上下,再也沒有一絲地兒是干凈的了!
卻說賈蓉一直躲在門后,瞪眼看著自家娘子被平兒摁在身下,暢快中又夾雜著絲絲心疼。
有心上前拉架,卻又不敢出來……他怕悟空打他。
待見悟空一巴掌把平兒打了個半死,他連連慶幸不已,多虧沒出去,多虧沒出去啊!
平兒一個女的,與他無冤無仇的,他尚且下如此狠手。
我昨夜指使人塞了他一嘴馬糞,他還不得直接打死我!
這是個比老爹還危險的壞種!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以后離他能有多遠便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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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晴雯傷心欲絕地回到自己小屋,找出個包袱,把這幾年來積攢下的金銀細軟全部收了進去。
系好,挎在胳膊上,臨出門前,頗為不舍地打量一圈屋子。
視線不自覺的便落在了床頭木箱上放著的那個,一左一右、勾肩搭背,摟抱在一起的兩個小糖人兒。
那還是她初被賞了過來,寶玉領她逛上元節燈會時,親自買給她的。
一年多時間過去,她敝帚自珍,都放變顏色了,仍舍不得舔一口。
看著小人兒,她的耳邊又回蕩起了寶玉那略有些稚嫩卻真摯的童音,“半鍋糖兒,融在一起。捏一個你,塑一個我。我擁著你,你抱著我。”
晴雯心頭無名火起,我叫你擁,我叫你抱!
“噌噌噌”跑上前,一把抓起糖人兒,便要往地上摔。
終久還是不舍,兩手小心地捧著糖人兒,緊緊地貼在了臉頰上。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又豆子般滾落下來,“寶玉,我的寶玉!”
靠著一口怒氣強撐的身體,此刻煮熟的面條般,順著床沿,緩緩滑落到地上。
襲人終于占了晴雯一回上風,心中自是得意,又不好表現出來。
給寶玉與自己洗凈身子,重新換了衣服后,勸尤在生悶氣的寶玉道:“爺,你且消消氣兒,也去哄哄她吧。你若一直不理她,就她那小性兒的,指不定還以為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攔著你,不讓你去呢。”?
寶玉解開頸下襲人剛給他系上的夾襖扣兒,掏出掛在脖子上的“通靈寶玉”,從頭上擼下來,吩咐道:“給我換跟繩兒!”
系玉的彩繩,是晴雯前些日子,費了幾夜功夫,不眠不休,以五彩蠶絲線,擰成細細的九股繩兒,再搓在一起,串進玉里,方才編成個無解同心結。
要想換它,除非剪斷。
寶玉一直寶貝得不得了。
自從有了它,他再也沒嚷嚷過“要這勞什子的破玉有何用!”
襲人見他突然要換,知他這次是真惱了。
心中暗喜著接過來,想了又想,自忖沒晴雯的那個本事,不由分說著強掛回寶玉的頸子上。
“我的個爺來!這大冷…這節骨眼兒上,哪還顧得上這個!你先去哄哄她吧,算我求你了!”
寶玉犟不過,只好戴回“通靈寶玉”,有些嫌涼,也不往內衣里塞,只在胸前晃蕩著。
又到炕頭上歪著,這才忿忿說道:
“不去,誰愛去誰去!看她身世可憐,少爹無娘的,未免便多順著她一點兒。哪想到,卻越發蹬鼻子上臉,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襲人偷蘸了點兒唾沫,抹在眼角上,哭著道:“理確實是這么個理兒,但事不是這么個事兒。爺,你就聽我一回勸,去哄哄她吧。大家都在一個屋檐底下過日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然,以后我們姐妹也難做。”
“那就不見!以后再也不見!我這就回了老太太,讓她哪兒來的回哪里去!”
寶玉爬起來,便往賈母屋子里去。
襲人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我的個爺來,你待要往哪里去?老祖宗這會子還在東院呢!她老人家心里,只怕也正不素凈,爺你可消停點兒,就別再添亂了!”
寶玉本就惦記著蓉大家的,聽此,死命掙扎著更是要去東院。
襲人拉他不住,這回真哭了,“你要攆,干脆連我也一起攆了好了,反正你已得了好處!”
沒個交待便要了她的身子,心中正有愧的寶玉連忙停下,反去拉她起來,“好好的,我攆你做什么!要攆,也只攆那些不聽話的!”
襲人哪里肯起,“瞧爺這話說的!早不攆,晚不攆,偏偏這會子攆!偏偏從我身上找由頭,就好像是我花襲人容不下人似的。知道的,是她目無尊長,不敬主子。不知道的,背地里還不知要怎么爛嚼舌根子!”
寶玉撓撓頭,再去拉她,“我去,都聽你的,我去還不成嘛!”
襲人這才順勢站了起來。
看著寶玉心不甘情不愿,慢騰騰離開的背影,“撲哧”,她連忙掩住了嘴。
卻說晴雯捧著小糖人兒,回想起過往種種,越發泣成個淚人兒。
又怕人聽了笑話,也不敢哭出聲來,一時間愁腸千轉、心如刀絞,只覺還不如死了算了!
寶玉被逼無奈,忍氣吞聲著慢慢踱到晴雯屋子旁。
隔著窗兒,聽那聲音,便知道她在抹眼淚。
靜靜立了會兒。
心道:襲人不提,還未發覺,現在想來,這晴雯確實是夠小性的。
這會兒進去,少不得又要看她的臉子,倒不如等她冷靜下來再說。
轉身欲走,只聽晴雯沙啞著嗓子,喃喃了一聲“寶玉,你好……好的!”
寶玉只道她已發現自己,怔了下,再轉回身,還是走向屋內。
只見晴雯披頭散發著跪倒在床前,下巴埋到胸膛里,怔怔看著手里捧的什么。
寶玉快步上前,這才看到她手里捧著的,是已經碎成了一大、幾小塊兒的糖人。
他忽然想起去年上元那夜,面對已經做好的兩個糖人兒,晴雯自掏腰包,執意將兩個糖人兒要那師傅重新融了,再捏一遍。
順便還將他的原話改了。
“兩個糖人,融在一起。再捏一個你,又塑一個我。你不再是你,我更不是我。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想到這兒,他鼻子一酸,不由也要落下淚來,連忙吸了一下。
晴雯聽到動靜,倏地轉過頭來,見是寶玉,先怔了下,很快便以留了兩根寸余長指甲的蔥白玉手,遞過那片大的。
寶玉這才看清,原來,碎的是扎著羊角辮兒的女小人。
他呆呆看著,胸中不由大慟,“兩個糖人,融在一起。重捏一個你,新塑一個我。我仍將是你,你依然是我。我便是你,你就是我!”
說完,見她伸長著胳膊堅持,心疼她累,只好接過來,又去要她另一只手里的。
晴雯卻一把填到口里,嚼得嘎嘣兒脆,“你還是你,我已無我!”
伸長頸子咽下,抹下嘴巴,站起來,挎上包袱便走。
“你去哪里?”
寶玉連忙拉她,不小心撅到了她的長指甲。
晴雯慘叫一聲,“你這么想撅,那就給了你好了!”
三兩步徑去窗臺下的針線笸籮里,翻出一把剪子,“咯吱”、“咯吱”兩下,將指甲絞了下來。
也不管寶玉接不接,往他懷里一塞,捂嘴低頭,轉身便跑。
“我不許你走!”
寶玉哪顧得上撿掉在地上的指甲,大叫著去追。
晴雯停下,跨站在門檻兒上,左腳在內,右腳在外,轉回身來,冷笑一聲。
“是,沒有你寶二爺這主子發話,我是連二門都出不了!自從人牙子將我小喜鵲賣斷給賴家,又轉送給了老太太。自此,生,是你賈家的人;死,也只能是你賈家的死人!”
“但有一條路,無論你許與不許,誰都攔不住我喜鵲!”
說著,直直瞪著寶玉,快步走了回來,到窗臺前,抓起剪子,便往心窩子上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