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說賈源悟空除奴籍,論破鞋鳳姐挨耳光
- 紅樓:寶玉才選擇,我焦大全都要
- 錯了哪兒
- 4869字
- 2025-01-18 00:01:00
鳳、平主仆二人才剛出院門,迎頭便撞上急匆匆跑來的鴛鴦。
一見平兒,她便落下了淚,“我的個姐姐來,誰把你打……得好!”
待看清鳳姐的一臉慍怒,鴛鴦連忙改口。
平兒姐姐你也真是的,早就叫你少偷嘴,你偏偏不聽!
也不看看你跟的是誰,如今吃大虧了吧?
鳳姐冰雪聰明,哪看不出鴛鴦誤會自己了,使勁兒才擠出一絲笑臉,上前來拉起鴛鴦的手,“我的好姐姐,妹妹我今兒個可是有件大事求你!”
于是把平兒與蓉大家的吵架時說錯話的事復述了一遍。
鴛鴦聽得直搖頭,府中如今這是怎么了,大事一件接著一件的,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等鳳姐說完,也把二太公回魂尤氏,借她的手廢了珍大爺的事學了一遍。
鳳姐饒是見慣了大場面,一時也有些愣神。
哪那么巧,焦大昨夜才剛叫破“爬灰”的事,尤氏今天便把珍大爺廢了。
又一想,珍大爺廢了,以后,寧府那不就由蓉哥兒當家了嘛。
前些日子,一推二就的,把身子給了他,倒算是本小姐有先見之明了!
憑本小姐的手段,拿捏個只知鉆女人窩子的賈蓉,那還不手拿把攥的!
以后,這寧榮二府,除了老太太,可就都是我鳳姐說了算了。
想到這里,她的腳步頓時輕松起來。
三人急匆匆地來到西跨院,見過賈母,鳳姐只推說是焦大打的平兒。
“老祖宗,這焦大恨我們主仆插手寧府,您看看他把平兒打的!”
“老祖宗,區區一個包衣奴才,便如此膽大包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您老人家慣的。不趁機打殺了他,還留著過年?”
旁邊,鴛鴦幾次欲開口,都被鳳姐以眼神擋了回去。
“包衣奴才?”
賈母冷哼一聲,“如今不是嘍!人家可是得了我公公的令,以后要跟老身平起平坐,翻身做主子嘍!”
鳳姐先前還美得直要冒大鼻涕泡兒,覺得只要說服老太太,以給她老人家立威的名義,哪怕以平兒的命,換焦大那刺兒頭,也算值了。
哪想到,這天真要塌了!
她連忙把媚人拉到一邊,從頭到尾細細問了一遍。
見果然如賈母所說,鳳姐直恨得咬牙切齒,一時卻又不知恨誰。
總不能恨二老太公吧?
對,就是他!
死都死了,還添什么亂!
見人已到齊,賈母等上轎的上轎,坐車的坐車,直奔寧府東垮院賈珍家。
剛轉過寧府儀門東南墻角,便看到悟空跟個皮猴子似的,蹦蹦跳跳的從賈蓉家走了出來。
見是賈母,悟空笑著迎上前,“大妹子,果然還是把你驚動了!放心吧,俺老焦剛去看過了,珍哥兒沒事,死不了,就是以后不能人道了而已!”
賈母一肚子膈應,卻也不得不笑臉相迎,“焦大…哥有心了!這珍哥兒打小是你看著長大的。老身還以為,寧府里這會子最難過的,除了尤氏,便該是你了。沒想到……”
悟空回憶了一下,還真是!
那時,賈珍才四五歲,焦大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回寧府來養傷。
那賈珍天天像個跟屁蟲似的,奶聲奶氣地叫著“大爺爺、大爺爺”,天天圍著焦大轉。
焦大無法有自己的孩子,對這小主子未免也盡心巴結著,一老一小還真就跟好成一個頭一樣。
后來,賈珍大了,成了主子、爺,便再也沒喊過爺爺!
悟空哪聽不出她這是諷刺自己沒同情心,當即正色道:“大妹子,大爺、二爺可是多次教導我,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珍哥兒受傷,確實是大事!要不是俺老焦略懂刀傷,安排有方,連忙召大夫來救治。這會兒,他便是有十條命,也早沒了!”
“再說了,對他來說,未嘗不是好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怎么著,大妹子,你不會覺得源二爺懲罰錯了吧?”
這口大鍋,簡直比泰山還重,賈母哪敢接,連忙否認。
“焦大哥,這話可不敢亂說!先前兒,老身還說可惜公公來得晚了些,要是早下手,哪里還會有這等腌臜事兒!要老身說,公公他老人家,砍得好,砍得妙!”
悟空見她果然被自己帶歪,知道尤氏這一關算是闖過去了,不由替她松了口氣。
“是啊,源二爺就是心疼你,怕你累著,特意囑咐我,要我多幫著你些!但凡有哪個敢不聽的,讓我隨時燃了三柱香,請源二爺下來后,看他老人家不一個個的打斷她們的狗腿!”
賈母微不可察地打個哆嗦,公公若再來,只怕第一個要打斷的,便是我的腿。
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事上沾悟空的便宜,她只得轉移話題,剛要命鴛鴦把焦大的賣身契拿出來。
只聽悟空又道:
“對了,源二爺可是怪想你的了!錯把媚人看成了你,緊緊抱著不松手,直嚷嚷著要好好疼你!”
賈母的臉“騰”一下紅了,該死的焦大,這話能隨便往外說嗎?
躲在人群后面,媚人的臉也在發燙,他哪有抱人家,焦大爺爺凈胡說!
鳳姐等并不知道老祖宗年輕時的事,一聽這等秘聞,一個個的閉目塞聽,紛紛化為了泥像。
老半天,賈母才清清嗓子,“我公公生前待我這個媳婦一直很好,也一直很尊重,那真可謂是相敬如賓!”
旁邊,鴛鴦聽得直要跳腳,老太太哎,這名詞兒是這么用的嗎?
她連忙從袖子里掏出焦大的賣身契,遞向賈母,“老祖宗,您特意吩咐,讓我準備的賣身契,可是要現在還給焦大爺爺?”
自知用詞不當的賈母,欣慰地看了眼打圓場的鴛鴦,接過來,遞給悟空,“我公公既然有命,老身自然無不遵從的!這契紙兒,如今就還給你了!”
悟空接過來,驗之無誤后,幾把撕了個粉碎。
除了奴籍,心中自然痛快極了。
“大妹子,你這大老遠的跑來一趟,不去看看珍哥兒,只怕放心不下!這樣吧,我陪大妹子再走一趟!至于她們……”
悟空指著王熙鳳等一干小媳婦、大姑娘,“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珍哥兒就不便于見她們了!”
好你個焦大!
這才剛拿回賣身契,就趴花生殼里裝人,居然充主子安排起我的人了。
賈母氣得攥拐杖的手青筋暴露,偏偏無法反駁悟空的話,珍哥兒被傷到那里,這些年輕女輩確實不方便過去。
只好點點頭,“那就走吧!”
她邁步,一左一右虛扶著她的鴛鴦與鳳姐,只好也跟著往前走。
因為鳳姐上趕著想要主理寧府的事,悟空早就看她不順眼,“鳳哥兒,你還真把自己當哥兒了?你不避嫌,珍哥兒還是要臉的,見了你,只怕他會不自在呢!”
王熙鳳的臉當即氣得鐵青,恨不得這就上去撕了悟空的嘴!
合著他賈珍要臉,我王熙鳳便不要了是吧?
奈何自己確實不宜跟著去,只把一雙丹鳳眼瞪著悟空,活像要吃了他。
悟空偏偏不是個自覺的,無事人似的,笑著對鴛鴦道:“小丫頭,你擔心我大妹子,一番孝心固然可嘉,可你以后終究是要嫁人的,你也別上去了。我的大妹子,俺老焦來扶著便好!”
鳳姐一聽這話,更是氣歪了鼻子,她鴛鴦扶著是有孝心,而我同樣扶著,就是不要臉?
這鴛鴦,打小兒跟著賈母,轉眼間便已十多年了。
她固然混成了老太太的左膀右臂,算是榮府的小半個當家人,說出去的話,就是代表賈母,那可比邢、王二位夫人的管用多了。
她深深知道,這都是因為老太太在,她才能狐假虎威,等老太太百年,自己又將何去何從?
雙十年華虛渡,終身大事卻仍沒個著落。
看老太太這身子骨兒,只怕再活個十年八載的也不成問題。到那時,自己可就三十多,連老姑娘都稱不上了。
學那些年齡到了的普通丫頭,放出去,然后隨便找個小廝配了?
曾經滄海的她又哪里心甘。
夜深人靜時,何嘗不為此事愁腸百轉。
眼見那賈璉,人物兒生得風流俊俏,雖然是從寧府過繼給大房的,人也不太著調,但將來畢竟是要襲爵的。
若能跟了他混身誥命,也不枉殫精竭慮的跟了賈母這十幾年。
有心求了老太太,將自己許配給他,即便當不上平妻,哪怕是做小,好歹也算半個主子,奈何那鳳姐又是善妒的。
剛才一見平兒被鳳姐打成個豬頭,她那萌芽了許久、已經漸漸生根的想法兒,便直接胎死腹中。
悟空好心的一句“你終究還是要嫁人的”,簡直就是撕碎了她的逆鱗,戳爛了她的肺管子。
“誰說我要嫁人的?是哪個爛嚼舌根子的說我要嫁人了?”
悟空一番好心被當作了驢肝肺,不由也有些火起,“怎么著?不想嫁人,難道是要嫁鬼嗎?”
紅樓世界的人,向來信奉鬼神,哪敢像悟空如此這般百無禁忌。
是以,她們一聽說賈源的鬼魂附身尤氏,固然驚奇,又哪敢生起半點兒置疑之心。
鴛鴦打個哆嗦,連啐了幾口,“你才嫁鬼呢!我金鴛鴦這輩子誰都不嫁!”
“到時,只怕由不得你!”
悟空呵呵一笑,上前便要接替剛松開手的鳳姐,去扶賈母,“大妹子,俺老焦來攙著你就好!”
知道附在自己身上的大玉兒,曾吃過萬艷杯的虧,賈母哪敢讓他碰自己,連忙躲開,“老身自己能走!”
一直與賈母穿一條褲子,連她出恭都須在旁邊蹲著的鴛鴦,到底要不要跟上,一時猶豫起來。
這時,賈蓉院的西北角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
原來,秦可卿從萬艷杯中再次感應到親人的氣息,得知七七四十九天后,將有一個與她極為重要的人前來相見,送走悟空,倚在角門上,閉目遐思了與姐姐相會的一番情景。
直到門外傳來鴛鴦的叫嚷聲,這才發覺是賈母來了,她連忙開門上來請安。
鳳姐見是她,一下子便找到了出氣筒。
“喲,這不是蓉大家的嘛!聽說你為了一雙破鞋,跟平兒撕破了臉。老祖宗都來這半天了,也不見你出來迎接!還以為你氣出個好歹來,二奶奶我正要去看看你還喘氣呢吧!”
終于有了親姐姐的確切消息,喜出望外的秦可卿臉上,不自覺的便蕩漾著滿面春風。
一聽鳳姐這話,她當時便怔住了,二奶奶今天這是怎么了?
她與我名為嬸媳,因年齡相近,平日里卻最是投契,可謂情同姐妹。
破鞋?
那是我的嫁鞋好吧!
肯定是平兒這賤人,回家后不知如何爛嚼舌根子,以致二奶奶生了誤會。
一雙桃花眸子在人群中瞅了一圈,沒能看到罪魁禍首平兒,只得把視線落在悟空身上。
可憐巴巴地問道:“焦大爺爺,我那真是破鞋嗎?”
悟空的頭搖成了撥浪鼓,“那是你僅穿過一回的嫁鞋,怎么能是破鞋呢!很明顯,有些人當破鞋當慣了,自然看什么都是破鞋!”
悟空已經把王熙鳳得罪透了,哪肯輕易放過她。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鳳姐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借著聽戲,與平兒、蓉、薔幾人在天香樓里瞎胡鬧的事,終究還是被焦大知道了?
就他那大嘴巴……
那賈璉因我沒能生出個兒子,背地里不知嚷嚷多少回,想要納妾了。
我的丑事若是傳出去,他肯定會休了我另娶!
被趕出賈家,丟了面子事小,哪還有機會弄權摟銀子!
鳳姐煞白著小臉兒,不敢往下想了。
破鞋看什么都是破鞋!
哈哈哈哈,焦大爺爺罵得真好!
焦大爺爺對我可真好!
盯著悟空,秦可卿突然發覺,他臉上的老年斑竟然也有些可愛了呢。
他若真是我的親大哥就好了!
那樣,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這孤弱女子了。
賈母憑著早年在寧府布下的眼線,對鳳姐與賈蓉等搞破鞋的丑事,多少也有些耳聞。
但她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在這臭糞坑似的寧榮二府里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什么腌臜事兒沒見過。
再說了,誰還沒年輕過呢!
所以,也沒太當回事兒。
只要沒人在她面前提,她權當不知道。
如今,焦大差點兒便指名道姓的又要當眾說破口了,她連忙阻止,“焦大,你還去不去看珍哥兒了?老身可一直掛念得很呢!”
悟空僅是從秦可卿罵平兒時,聽來只言片語,并沒有真正實錘。
否則,他絕不介意跟原身一樣,再當一回大嘴巴。
他惡狠狠地警告了鳳姐一眼,這才向賈珍院子走去。
賈母拄著拐杖,獨自慢騰騰走著,越咂摸越不是個味兒。
所有這一切,固然是因為焦大而起,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蓉大家的。
如今,大玉兒已離開了蓉大家的身體,現在的她哪眼看秦可卿哪眼惡心。
當即轉回身來,“蓉大家的,你公公都那樣了!你這當媳婦的,不去看看你公公嗎?”
“我公公怎么了?”還蒙在鼓里的秦可卿脫口而出。
鳳姐不敢針對悟空,哪肯饒過可卿,冷笑一聲,“怎么了?你還在這里裝好人呢!索性告訴你吧,你婆婆怪你與她爭寶貝,就把你公公廢了!”
爭寶貝?
廢了?
秦可卿想破腦袋,也萬萬想不到,尤氏竟把賈珍刨根斷底的劁了!
驚叫道:“二奶奶,你可別亂說!我何嘗與我婆婆爭寶貝了?廢了又是什么意思?我公公不當族長了?”
悟空心里暗嘆一聲,這傻丫頭,是真傻啊!
她的天魂再不盡快回歸,幫襯著點兒,只怕早晚要被瓶兒祖孫坑死。
“喲,瞧你這話說的!沒爭寶貝?難不成焦大口中的‘爬灰’之事是誣陷……”
“不要!”離鳳姐兒最近的鴛鴦大喊著,連忙上前捂她的嘴。
王熙鳳一時貪圖嘴上痛快,跟平兒一樣,也把這茬兒忘記了。
悟空一聽,立時摩拳擦掌起來,王熙鳳啊王熙鳳,這可是你自己尋死啊!
到了閻羅老兒面前,你也怪不得俺老孫!
他三兩步拐回來,大吼一聲,“你把老太太說過的話,當放屁是吧?”
掄起胳膊,便扇向鳳姐的臉。
鴛鴦見事不好,連忙攔擋,卻哪有悟空力氣大。
啪~
縱然隔著鴛鴦,他一巴掌還是結結實實地落在了鳳姐臉上。
可憐鳳姐,含春粉面上立時落了四個通紅的手指印子。
一只丹鳳三角眼變成了熟裂口的桃子。
一彎柳葉吊梢眉被打散成了掃帚。
從小到大,有記憶以來,鳳姐還是第一次被打。
這一巴掌,直接將她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