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瞳孔一怔，脫口而出，“哪有這般快？”

他今日才勝了國子監(jiān)，進了四品君子境，那邊就得到消息了？

魏淵沒說話。

南宮倩柔適時上前開口道，“你眼界還是淺了些，與你這十?dāng)?shù)年全悶在那些經(jīng)典中不無關(guān)系，別說傳信，便是人朝去南疆、暮至北蠻也非難事。”

魏安微微垂眸，片刻后，他抬眼，看向魏淵，“依叔父所言，幕后黑手便是巫神教？”

對上他的目光，魏淵點點頭，“是。”

“憑據(jù)呢？你找到了與我一般被控制的學(xué)子？”魏安敏銳道。

巫神教與大奉的恩怨糾纏已久，若實施類似這種計劃，不會只他一個棋子。

魏淵能猜到幾分魏安心中所想。

“虎元羹該有了，儒家五品的能力可以幫你快速吸收藥性、快速恢復(fù)身體疲乏，但我建議你不要在修煉時使用。”

他沒回答。

魏安起身，揖了揖告退。

魏淵將鄭新的供詞揀起，遞向南宮倩柔，“抄錄一份，送給長公主。”

“是。”

…

入夜

月色皎潔

“嘭！”

“呼！”

“…”

憾山拳，六式拳架，六式走樁。

一聲聲呼嘯、悶響傳出好遠。

也就是浩氣樓的侍衛(wèi)打過招呼，不然早有銅鑼過來查看。

即便如此，仍有人悄悄留意這邊小院。

“你這拳，也太粗糙了些。”

南宮倩柔走進小院。

上身打赤膊的魏安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走樁，演練拳架，跺地、破空聲不斷。

非他有情緒，而是他此刻宛如一只熟透了的蝦。

南宮倩柔所言不假，虎元羹藥性太大了！

“來，我來幫你！”南宮倩柔解下護腕，擱在小院中的石桌上，朝魏安走去。

“你別…”魏安沒動用儒家能力，來不及閃開，后背挨了一掌，力道不輕不重，卻…

“放心，說是幫你便是幫你。”南宮倩柔的聲音隨他的身形飄動，宛如鬼魅。

魏安站住拳樁，任他在自己前胸后背手臂拍打。

確加快了藥性吸收，但他身軀，南宮倩柔落掌之處，那掌印越來越顯眼紅艷，甚至有點腫。

半盞茶后

“好了，腫是正常的，一覺醒來，明天便好了。”

南宮倩柔說罷，拿起護腕，匆匆離開。

魏安低頭望向那扎眼的掌印，總感覺哪有點不對呢。

他返身將剩下半碗虎元羹用完，繼續(xù)演練拳架，走樁。

沒一會，楊硯來了，站在小院院門口，沒進來，目光落在他赤膊的上身。

面露幾分猶豫，又似社恐，轉(zhuǎn)身要走。

“楊金鑼，何事？”

魏安及時叫住他。

總覺此前某人的奇怪舉動會在楊硯這得到答案。

楊硯停步，目光再掃過那一只只掌印，“你這傷，南宮留的？”

不論如何看，楊硯也覺得這傷不太正經(jīng)。

“傷？”魏安錯愕。

“不是傷？”楊硯眼睛驟地亮起。

從這個反應(yīng)，魏安抓住了些苗頭。

他將方才的事如實道出。

“狗賊！”楊硯憤憤，罵了聲。

“所以…”

這回該他給魏安解惑了。

“我說他個四品武夫，打不過你這儒家四品，他不服，咱倆打了個賭…”

“行，明白了。”

魏安攔住他后面的話，已經(jīng)不必再往下聽。

想想還是有點恨，問道，“那他這確實有用？”

楊硯掙扎了下，還是點頭。

“行吧，有用就行。”

魏安這般安慰自己，準(zhǔn)備再度修習(xí)憾山拳，發(fā)現(xiàn)楊硯沒離開的意思。

“還有事？”

楊硯又掙扎了下，道，“其實，你下次可以找我。”

這什么該死的勝負欲！

“…”

…

此刻

許府

仆人丫鬟再一度遣散，除了隨三位女眷一同去書院服侍的綠娥。

“大哥，真就只是見一見魏師啊，也太…”

大兄見到魏師一個響屁沒放出來，許新年對此感到羞愧。

“這不是事出突然，我倆也沒交流的機會，下次，下次，有機會的。”許七安打著哈哈，又迅速轉(zhuǎn)移話題，“等二叔回來，我們好好謀劃，如何對付這個周立。”

許新年神色一變，眼神凌厲了幾分。

…

翌日

一間茶鋪

“官人，您的茶。”

茶博士穿插各桌之間，用熟稔又賞心悅目的技藝為客人上茶。

“魏安斗辯勝了三張，云鹿這回大翻身哦。”

“國子監(jiān)也算吃了云鹿曾經(jīng)的苦！”

“程相當(dāng)年上位本就不光彩，輝煌了近兩百年，夠本了。”

“…”

茶鋪不比書鋪，有讀書人，也有讀書讀不下去做其他行當(dāng)?shù)模捳Z難免粗鄙了些。

有是國子監(jiān)的，或曾經(jīng)是國子監(jiān)的，面色憤憤卻無可奈何，拍下幾枚銅板，埋頭離開。

“哼！你等知道些什么？他魏安是什么好人嗎？”

“什么意思？兄臺，說來聽聽。”

“我聽說啊，這魏安，從小叫巫神教控制，是巫神教派來咱大奉的奸細！”

“什么？！”

“當(dāng)真！”

“這如何做的了假？之前就傳過，他從小被人圈養(yǎng)。”

“…”

不止這一間茶鋪，其他茶鋪，包括書鋪，乃至酒樓，勾欄，到處在傳類似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套路很一致，懷疑魏安來歷，攻擊這個人情，對斗辯的內(nèi)容沒半點涉及。

或者，他們也知道自己沒那水平評價解析。

傳出這些的人，一旦功成身退，進入某個偏僻的巷子，某個轉(zhuǎn)角，不是被敲暈帶走，就是被一麻袋套走。

…

浩氣樓

早上打了趟拳，沖洗之后，又整理了下心學(xué)，寫了些感悟，渾身舒坦的魏安來到七層。

“拜訪監(jiān)正？有事相求？”魏淵看向魏安，“你是一點閑不住。”

魏安笑笑，“住在叔父您這兒，去哪總要知會您一聲，我這邊走了。”

魏淵神色忽一頓，那句‘去吧’沒說出口，魏安已經(jīng)消失在一道清光中。

…

觀星樓，八卦臺

正在俯視人間的監(jiān)正緩緩側(cè)首。

清光中魏安的身形浮現(xiàn)。

“見過監(jiān)正。”魏安笑吟吟又恭敬地作揖行禮。

監(jiān)正花白胡須動了動。

他很想說，即便是趙守，不是特殊情況，也只會傳送至觀星樓前。

對上魏安那張充滿活力的嫩臉，話在喉嚨滾了幾圈，還是咽了回去。

“小友有事？”他起身，招呼著魏安落座，燒水沖茶。

“謝監(jiān)正。”魏安落座，閑話一盞茶后，他進入主題，“監(jiān)正，后學(xué)便開門見山，今日來實乃有事相求。”

“哦？說說看。”

“我聞司天監(jiān)術(shù)士晉升六品煉金術(shù)士要得百姓的認可，又聞司天監(jiān)除了煉器外，也有些專精其他的，敢問監(jiān)正，不知有無卡在晉升六品，又擅擺弄花草樹木的術(shù)士？”

監(jiān)正對上魏安目光，“花草樹木，小友指哪個？”

魏安粲然一笑，“水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