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還有心情回答。

吳掌柜剎那癱軟在椅背上，整個人失重般滑落，下沉到地面，有液體嘩啦嘩啦流淌，在其襠間熱氣蒸騰。

“水生，我...我我是迫不得已，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什么迫不得已，說來聽聽。”水生倒吊的身體發(fā)出低沉的聲音。

“我我...我是被逼的...我一家老小都掌握在他們手中...水生...我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只要你不殺我，讓我做什么都行！”

吳掌柜雙手合十拜著，身體顫顫巍巍，連骨骼都止不住的在自己抖動。

呃——

吳掌柜身體又是一緊，一塊紅布蓋在了他的頭上，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拍在他肩上。

說話的聲音也變成了女聲，

“真的什么都行？可是你自己說的，說話不作數(shù)可是割舌頭的。”

女子吹了口氣，聲音嫵媚嬌羞中帶著狠厲。

“你...你到底是誰？”因為被蒙蔽了視線，吳掌柜心中驚懼更甚，只覺有根繩子在把他圈圈捆扎，包成一個粽子模樣。

吳掌柜的問題讓女子一愣，繼而嗤笑，“哈哈哈哈，我是誰...？我是誰？問的好！水郎走了，我又是誰呢？”

女子語無倫次，不等吳掌柜搭話，她便化指為刀，抵在掌柜下顎，繼續(xù)說道，“我是誰，你不配知道。你只需知道，你害了水生，那就以命來償。”

其樣貌有大家閨秀之姿，可指爪已現(xiàn)狐形。只是此刻眉目帶怨，如不是身后那人要逼問些消息，她已經(jīng)將這吳掌柜碎尸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你是水生何人？”

“家人。”

女子說出此二字時，眉目含情，陷入短暫回憶。

其乃是深山一野狐，在一座破廟聽經(jīng)坐禪，百余年才修得人形。不想一次外出捕食，被獵戶所傷，意外墜崖，后被藥童水生所救。

本對人類帶有極大怨念的她，第一次體嘗人類溫情。于是她拋棄過往一心報恩向善，與水生結(jié)為夫妻，水生每日進城到坊市打工，狐女守在家中養(yǎng)蠶紡織，日子雖不富足但甜蜜。

除了吃穿用度，見天銀錢還有些結(jié)余，水生時不時給妻子買些布料糖果回家，生活溫馨滋潤。

狐女本以為這便是前世修來的造化...如若長此，此生足矣，這仙修不修的還有什么所謂？

不想昨日水生一夜未歸，狐女心神不定，遂來城中打探，不想得知水生死于當街的噩耗...一時間，她的天塌了。

“俠女，饒命，饒命！我也是被人利用，如若不如此，我的家人必將遭到迫害。”

“呵，就你的家人是人，我的家人便是草芥？”

狐女指尖又插入?yún)钦乒癫鳖i一分，隱隱有血漬外涌。

“喂，小貓咪，你跟他廢什么話，拉家常呢？讓他趕緊交代背后指使之人是誰。”

吳掌柜又嚇一跳，沒想到這屋中還有第三者。

“這位又是...”話還沒說完，就狠狠的吃了兩個大耳光。

“屁話真多，是我問你話還是你問我話？趕緊說，指使你毒殺水生之人是誰？”

這位可比狐女要生猛多了，根本不給說話機會。

狐女也目光異樣的看向了自己身邊的錦衣衛(wèi)百戶，雖然他胖乎乎的，看著面容和善，甚至還有那么些親切，可做起事來，可比她老辣的不止一籌。

“大俠饒命，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此時的吳掌柜被扇的清醒了許多，若是一個女人，他還有一線生機，可是算上這個男人，他怕是兇多吉少，“而是，我發(fā)過天道誓言，若是我說出去，我和我的家人都將...”

說到這里，話音突然停了。

狐女扯開紅蓋頭，一臉錯愕，扭頭看向身邊的錦衣衛(wèi)百戶，

“他...服毒了...”

錦衣衛(wèi)百戶當即推開狐女，“起開，讓我來！”

狐女本以為這位百戶是要救人，誰知手中鎏金刀拔出，手起刀落，吳掌柜人頭落地。

“媽的，想死？？？那也要死在老子手里才行。”

狐女看著百戶興奮的舔了舔嘴角，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這位大人太狠厲了，說干就干，沒有那么一絲絲遲疑...

狐女謹慎的退后了半步。

“都天道誓言了，還跟他廢什么話！”錦衣衛(wèi)百戶一邊用帕子擦著刀，一邊享受著殺人的快感。

當然，這是狐女的看法。

陸十九才沒心情思考那么多，只覺得心慌之后一陣舒爽，差點掌柜的功德因為自殺飛了。

陸十九腦海再次浮現(xiàn)那半卷『滄溟圖譜』，比之先前，又多展開一分。

【斬殺掌柜，+功德值3000】

「冬」境開啟滿足（15000/15000）

陸十九幾乎第一時間便心神溝通圖譜選擇了開啟。

一股來自洪荒宇宙的寒意席卷周身，哪怕氣血充足的他，也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隨之便是四肢百骸的冰晶洗禮，心神內(nèi)視，此時他赫然踏入道門六品，而武夫境界分毫未動。

“看來這滄溟圖譜與我道家有淵源。”

陸十九快速收斂心神，目前環(huán)境容不得他安心頓悟，只得止步，等回家再說。

“大人？你怎么了？”

狐女狐疑的看向不停打顫的陸十九，此時他的眉毛夸張的結(jié)滿一層凝霜。

陸十九活動了一下手指，將霜雪抹去。

“沒事，太久未曾殺人。緊張的。”陸十九敷衍道。

狐女也未作理會，只是看著吳掌柜的尸體，欲言又止。

陸十九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我要他的尸體還有些用，待我處理完畢，連同水生的尸體，一并帶出城給你。”

“不過，...倒是你，修行百年才僥幸得此一條性命，為此一趟，值得嗎？”

陸十九指的是復(fù)仇，眼下大魏京城禁軍森嚴，尤其對于妖族，已經(jīng)快到格殺勿論的地步，狐女為了替水生報仇，專門來此凌寶閣，

“我本世間一荒草，直到得遇水郎，才知這人間有情。至如今，水郎已去，我獨活也沒甚意思，這條性命，權(quán)當陪他一程吧。還請大人信守承諾，將尸體歸還。恩情日后必報！”

“那倒不必，日后莫要作惡便好。待此間事了，也算了卻凡塵，回你的深山吧，人世...終究還是太復(fù)雜了些。”

“好，告辭！恩公保重！”

狐女抱拳辭別，盈盈一躍，飛出窗外，飛檐走壁，直奔城墻。

借月色明媚，一道魅影跨墻而起，足有百丈，仰頭望去，其整個身形與月輪重合，像極了嫦娥奔月。

月輪將她周身鍍上一層絕美的淡玫瑰金邊。

僅一剎那，一支箭矢正中其胸膛，如大漠雁落，直直墜落城外。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那是一支從皇城大內(nèi)射出的箭矢，足足有四品的實力。

大魏皇城，容不得妖族有如此動靜。

陸十九停留于窗外遠處的目光久久不愿挪動，明知狐妖可以修出九條性命，可依舊心情有些悵惋，......

“問世間情為何物...”

“真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