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祝大家新年快樂!】
第二天早晨七點多,九天朝陽院的大門開了。
顧老師和裘正道,一個推著自行車,另外一個一瘸一拐拖著條傷腿,從外邊回來。
他們兩個人雖然都滿身的疲敝,但依舊吵吵嚷嚷。
兩個即便進了小院,還在拌嘴饒舌。
“姓顧的!你也太欺負人了!”瘸腿的裘正道不依不饒,“昨晚那女記者采訪的時候,光你露臉,為什么不讓我說話!這能上電視臺的大功德,你想一個人獨占吶。”
“我那是不讓你說話嗎?”顧漢儒瞪著裘正道,“你盯著女記者的手,非說人家‘婚姻不幸,兒子今年恐有血光之災’。再往下說,她該打你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裘正道據理力爭,“再說了。我回城這么多天,一分錢都沒賺呢。我看手相,憑本事賺點外快,怎么了?”
“那也不能什么錢都想賺吶。”顧漢儒一臉摒棄的警告裘正道,“而且你一個道宗的大宗師。看手相就只能看出那女記者生了個孩子?你就沒看出那女記者還沒結婚?”
“哎,我當然知……沒結婚!”裘正道驚了,旋即他紅著臉,“難道說,那是個婚外……”
“都告訴你別說了。”顧漢儒打斷,“那可是省里的‘名記’。能讓那種女人心甘情愿當小的男人,得是什么背景,什么身份,師兄得掂量掂量。別吃不著羊肉,惹一身騷。”
隨著顧漢儒的話,裘正道眼里的銳氣沒了。
但這老小子終究不愿意被自己師弟壓一頭。所以就又帶著笑回:“哎呀。我怕什么呀,那女人背后的勢力再大,也大不過和顧老師出生入死的那些戰友吧!”
說完這個,裘正道又調侃:“師弟呀。你這眼睛可是越來越毒了。不如當官去吧。你和你那些朋友都是一個血坑里爬出來的,他們肯定提拔你。”
“我命理就不是當官的料。再說了,”顧漢儒一臉惆悵,“我戰友也不是為了當官才犧牲的。”
“……”裘正道沉默的點了點頭。
裘正道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和顧漢儒說下去了。所以他一邊往自己徒弟的房子走,一邊滿口抱怨:“這城里的小姑娘呀。表面文文靜靜,內里卻越來越看不懂了。就不像我們家紅葉。人好,聽話,孝順,也不亂跑亂搞。紅葉呀……還沒起床?按理說這會兒你應該……”
突然,裘正道說不出話了。
“我徒弟呢!我徒弟呢!”望著那屋子里空空蕩蕩的床,裘正道急切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裘正道沒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徒弟沒了。
他更沒法想象裘紅葉那樣口不能言,耳不能聽的孩子,如若迷失在省會的復雜環境里,會遭遇什么不測。
更嚴重一點兒,如果裘紅葉真的遇上了什么人販子或者倒賣器官的壞蛋……那些個壞蛋,怕不是得全死的連九族都不剩?!
裘正道實在怕出人命!
主要那種壞人的魂兒沒啥大用處,就算是死了,也煉化不成好道器。
為了把自己心愛的徒弟找回來,這老頭先拖著傷腿,回了自己屋。
道士再出來的時候,手里提著把七星寶劍,腰上拴著個血紅色的酒葫蘆,肩膀上扛著個大褡褳,里邊是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符箓和厚厚一疊百元大鈔。
裘正道不顧自己一瘸一拐的傷腿,擺出一副找人拼命的兇惡架勢,渾身殺氣騰騰的就往門口走。
可他連門都沒能出,這一身殺氣,就被顧漢儒的一句話給“澆滅”了。
“別出去了。你徒弟我找著了。”顧漢儒站在陸半生屋子的門口,用最大的力量抑制著自己的嘴角的笑容和得意。
他敲擊著那門上的玻璃,沖裘正道炫耀般的講:“你徒弟……在我徒弟屋子里呢。”
“什么!他倆又一起了!”裘正道感覺天塌了。
一種老父親獨有的感觸,瞬間襲擊裘正道的身心,讓他有一種被人挖了心肝的痛苦。
而且這個挖他心的人,還是他最看不上的師弟!
“姓顧的!你個老王八蛋!都是你教導的好徒弟!”裘正道擼起袖子就跑到陸半生那屋,然后他墊著腳,好奇的往里看。
果然!
倆人挨得還挺近。
人這東西挺怪的。
雖然裘正道滿心憤怒。但他一望見自己徒弟還在,臉上還掛著笑容,裘正道的心突然就釋然了。
對于陸半生的火,也瞬間消散。
自己的孩子挺高興。
這對于他來說,比什么都重要。
裘正道畢竟是最了解裘紅葉的人。
他雖然不能進入裘紅葉的陰陽界,但是他知道,這丫頭的內心是封閉的。平時不要說和別人一起睡覺。就連碰她一根手指頭,她都能當場爆發。
可現在,裘紅葉居然有了一個朋友!有了一個能交心,能當她耳朵和喉嚨,甚至放心的睡在一起的朋友。
不管裘正道高興與否,他都知道,這對于裘紅葉來說,是一種極大的安慰和鼓勵。
“孩子只有八歲,正兩小無猜的年紀,出不了什么事兒。他兩個做朋友,對治療裘紅葉的病患有好處。”顧漢儒望著屋子里陸半生和裘紅葉難得的平和景象,做了一些解釋。
然后,他又例行安慰顧漢儒的情緒:“咱們也是從小時候活過來的。想當初咱倆,不也總這么膩歪在一起嗎。不也沒出什么事兒。”
“那是,那是。我還記得……”裘正道話到一半,突然就愣了。
然后他抬頭,指著顧漢儒的鼻子就罵,“姓顧的!你惡心誰呢!誰小時候和你膩歪了!我呸!60年那會兒我是怕你凍死,所以才把你抱懷里的。”
“是是是。師兄的恩情還不完!”顧老師趕緊給裘正道降溫滅火。
裘正道也適可而止。
老道士雖然沒繼續在那些陳年往事里挑骨頭,可一想到能治愈自己徒弟的人居然是顧漢儒的徒弟,心里也不免感覺怪怪的。
總之就是賊不甘心。
……
陸半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睜開了眼睛。
此時,他恢復了氣力。
能坐起來之后,陸半生本能的看了一下自己的下半身。
此時裘紅葉已經不在了,身邊的那些蠟燭之類也被收走。
“也不打個招呼就走。”
自言自語中,陸半生翻身而起。
可孩子沒想到剛嘟囔完,他身后就有個聲音接茬:
“紅葉昨晚傷元氣了。走的時候,她師父讓我留下來給你打招呼。說明情況。”
隨著這話,陸半生驟然回頭,然后看見了顧老師。
原來,顧老師已經回來了呀!
顧老師總是能帶給陸半生安全感。所以望見顧老師之后,陸半生立刻笑嘻嘻的鞠躬。并關切的問顧老師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當然,還有陸半生最關切的那個問題:他昨晚去劉鼻涕去過的那處待拆小區看見了什么。
面對著陸半生的問話,原本臉上還有些竊喜之色的顧老師突然就把臉繃緊了。
然后,顧老師用后怕的口氣,夸贊陸半生道:“半生。幸虧你早早的看出那地方是個兇宅,給我們提了個警醒。否則……真的會出大事,會死很多人。”
“啊?”陸半生聽了這話,又想到劉鼻涕說到的那個到處都是玩具的詭異房間。
于是他本能的問:“老師和道爺,是在那‘陰兇之宅’里又碰見了邪穢?”
對問,顧老師搖了搖頭。然后嚴肅而擔憂的告訴陸半生:“我們在里邊遇見的,是比邪穢還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