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真神收割了裘紅葉父親的血肉,也確實帶給了他好運。
后來三天,裘紅葉的父親頻繁出入村里的賭博“當口”。不管是搓麻將,打橋牌,又或者擲骰子。他都無往不利。
三天下來,裘紅葉父親大殺四方,只用了這短短三天,就賺了五十塊錢的巨款。
五十塊,放在八十年代某些貧困的山區(qū),已經(jīng)是一個壯勞力一整年的收入了。
裘紅葉的爹得了宇宙真神的“祝福”,變得財運昌隆。于是滿心歡喜的受洗入教。
可是他并不知道,神在帶給他好運的同時,也把另一種“惡運”植入了他的心里。
這個惡,叫貪婪。
人的本質(zhì)其實都差不多。有了錢之后就想揮霍,越是來的容易的錢,就越是揮霍的快,揮霍的不在意。
所以,那原本能用一年的五十元巨款,僅僅三天,就被裘紅葉的父親花完了。
剛得到點甜頭就又一貧如洗,裘紅葉的父親自然心有不甘。
于是乎,他再次懇求傳教士,幫自己逆天改命。
而傳教士也欣然接受,并且用鐮刀割肉,以毒針紋身,再次進行了那個儀式……
隨后,裘紅葉父親的好運又來了三天。
三天,
三天之后又三天,
三天之后的之后又三天……
裘紅葉的父親在貪婪和放縱的驅(qū)使下,漸漸陷入了惡性的循環(huán)。
沒了錢,他就懇求傳教士幫忙改運,改了運,他就去贏更多人的錢然后揮霍。反正每次那真神也只是從他身上割取一點兒小皮肉作為“報酬”而已,并沒有什么危及性命的傷害。那些紋身也不痛不癢,穿件衣服就能遮擋……
這種行為起初無傷大雅。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開始發(fā)生量的變化……
某一天,裘紅葉父親在賭錢的時候,突然輸?shù)暮軕K。被同村的一個牌友贏了個底朝天。
可當時,他明明依舊在神的“庇佑期”之內(nèi)。
這現(xiàn)象,引起了裘紅葉父親的困惑和不滿。于是他堅持認為牌友出老千,而不是靠真本事贏的。
可誰知道,那位牌友卻冷笑著掀起了裘紅葉父親的衣衫,露出了他胸口那七八個不大不小的紋身。
原來,牌友已經(jīng)知道他“發(fā)財”的秘密了。
其實裝神弄鬼的行為,嚴格來說,也是牌桌作弊的一種,是不被人們所接受的。
所以裘紅葉父親以為自己會被痛打一頓。
可讓他意外的是,那位牌友并沒對他動手。
牌友反而是指著那紋身,罵他對神不誠心,活該賠光身家。
說完這話,那牌友還得意的脫下了自己的衣衫,把自己對宇宙真神的“誠心”展示給了裘紅葉的父親看。
然后,裘紅葉父親倒吸一口涼氣。
他只見老友心口缺了一大塊血肉。四周還鮮血淋漓的紋著一圈雙蛇十字。
老友用近乎于癲狂的炫耀語氣告訴裘紅葉的父親:“我為神奉獻了三兩心頭肉!神許諾我,未來三個月都能大殺四方!哈哈哈……”
望著那還在滲血的傷口,裘紅葉的父親悟了。
原來之所以自己會輸,是因為奉獻給神的不夠多……
于是,裘紅葉父親連夜跑回家,懇求傳教士割更多的血肉給神。
而那位傳教士,也欣然接受……
然后,信仰的事情開始向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了。
村子里的信徒成幾何倍數(shù)增加,給宇宙真神的供奉,也成幾何倍數(shù)的增加。村子開始被鮮血和祭祀所覆蓋。人們開始變得狂熱。
在后來,宇宙真神是否存在,甚至真的能帶來好運,也不重要了。
因為如果一個人在賭博或者別的方面運氣不好。他只會認為是自己奉獻的不夠多,不夠狠。
而那位傳教士,只是“輕輕”的推了第一把,便收獲了一切。
甚至后來因為祭祀鬧出人命,執(zhí)法人員把他帶走的時候,那家伙也能很無辜的說——我可什么都沒干。都是他們自愿的。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這些事情,本也和裘紅葉沒關(guān)系。
直到……神的祭品大到了可怕的程度!
在不知道被宇宙真神“索要”過多少次之后,裘紅葉父親的身上已經(jīng)遍布真神的徽記,割無可割了。
可根據(jù)真神教的教義,如果她的父親還想獲得好運,那就必須找傳教士,進一步獻祭自己的血脈為神所用……
于是乎,裘紅葉的爹把裘紅葉送給了那個傳教士。而那個傳教士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慮,用極其邪惡的法門奪走了裘紅葉的聽力和語言功能……
至于收走裘紅葉聲音和聽力的方法。只有兩個字——暴力。
看到這,陸半生徹底懂了!
裘紅葉所遭受的一切不幸,和自己童年時的那道陰影如出一轍。
看完這些,陸半生的內(nèi)心里甚至還有點小慶幸。
幸虧來他們村的那個傳教士被發(fā)現(xiàn)的早。
否則,裘紅葉的今天,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明天。
隨著四周景色漸漸黯淡,幻象徹底消失了。
陸半生也收回了思緒。并用短暫的時間,思考了一下宇宙教的事情。
這個教,很怪。
雖然來傳教的都是西洋人。雖然他們的教義摻雜著科學(xué),鮮血和救世主論。
但是他們的所作所為,還都能用《儒釋道》里的理論進行解釋。
就比如傳教士讓信徒割肉奉血這件事,如果以儒釋道的理論來解釋的話,是行得通的。
他們,似乎是在擺設(shè)一個邪魅的陣法。
這個陣法的原理,是以人縫隙血肉時的痛苦和貪念來污染某一片土地的地氣。從而將一片驚人的土地,都染成一種風(fēng)水門里叫【惡壤】的地域。
這種土地,極其適合建造藏兇納穢的“兇宅”。
如若再極端一些,接下來又于這兇宅的土地上以離奇殘忍的手法弄死幾十甚至上百個人,那就能培育出兇宅里的極品【幽冥居】。
幽冥居,是目前陸半生已知的,第二等兇殘的兇宅布局。
當然,這只是陸半生的一個假設(shè)。而且“幽冥居”到底是什么,搞出來又有什么用,陸半生目前也沒在書里看到更詳細的介紹。
不過通過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陸半生還是能進行一些推測。
畢竟在風(fēng)水門里,所有的宅邸、陣法、咒語。都有“兇、吉二用”。
在尋常人眼里,堪稱兇中之王的幽冥居,或許在一些不正常人的眼里,反倒是能達成某種特殊目的的“大寶貝”。
可不管宇宙教到底要達成什么目的,他們的癲狂、邪惡和陰險,陸半生都深深烙印在了心里……
閉住眼,陸半生對裘紅葉的悲慘進行了總結(jié)。
他只能說:
顧老師的話,含金量還在上升。
……
怨念消失。
陸半生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回到了現(xiàn)實的世界。
此時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圍繞陸半生擺放的蠟燭都已經(jīng)熄滅。線香也已然冰冷。
陸半生腰酸背痛,精疲力盡,就好像和人打了一頓的一樣。
陸半生實在不想動。
但無奈,他的額頭依舊很痛。仿佛有什么東西扎在自己的頭頂。
因為那種影影綽綽的痛感,陸半生只能伸出疲憊的手,艱難的將自己額頭那扎著自己的東西拔了出來。
然后他才看清,扎在自己額頭的,是一根針灸用的鋼針!
奇怪的是,也在這一枚針被拔出來的一瞬間。自己的額頭便仿佛開“天眼”一般,閃現(xiàn)過了裘紅葉把自己拉入“出幽入冥”時所做的一切。
點蠟燭,定方位,以繩為圈分陰陽。定天干地支,人面朝陰,背面朝陽,以口吞津,反復(fù)九九八十一次,同時排空思想,精心入定。然后三魂我入體,氣魄入你竅……
道宗出幽入冥的“科儀”就這樣進了陸半生的腦子里。同時也讓他想起了裘紅葉曾經(jīng)說過的話。
“你只要能憑自己的本事出去,就能學(xué)會出幽入冥”。
儼然,陸半生在打破裘紅葉的陰陽界時,是從她身體里帶出了一些“東西”的。
裘紅葉出幽入冥的部分經(jīng)驗和道行。
這丫頭,確實是在教人。
只是她比陸半生見過的所有“老師”都極端。
學(xué)校里的老師教書育人,最多也就是填鴨試的教育。
她是獻身式的教育。
不學(xué)就倒貼的那種。
望著那根針,陸半生心中苦澀的同時,又才想起自己要看看裘紅葉去了啥地方,現(xiàn)在啥情況。
也就在這個時候,始終處于焦急狀態(tài)的陸半生,才注意到自己下半身傳來的異樣。
有什么很沉,很重的東西壓在了他的腰上。
陸半生微微抬頭,發(fā)現(xiàn)那正是同樣滿臉疲憊的裘紅葉。
陸半生打碎了裘紅葉內(nèi)心的惡念,似乎也對裘紅葉造成了不小的創(chuàng)傷。
此時,這丫頭癱在陸半生身上,同樣的不能移動。
因為裘紅葉的樣子很不雅觀,陸半生看著別扭。就想把他從自己的身上弄下去。
但無奈,裘紅葉不太能配合,陸半生的手也實在沒啥力氣了。他試了半天,終究沒有成功。
所以,湊合一夜得了。
想著想著,陸半生那疲憊的眼皮,終究是沉沉的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