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句古話,叫識稀物者為俊杰!”
劉鼻涕點頭哈腰,一邊把那盒煙卷遞給陸半生和趙月娥,一邊繼續慫恿兩個孩子道,“嘗嘗吧!這就是稀物,可香了!來一口,保證舒服的靈魂出竅!”
“是嗎?”趙月娥在班級里強勢慣了,絲毫不怕流鼻涕。所以她帶著單純的好奇,煙卷拿起來就聞,感覺不錯就真的抽出了一顆。
可就在趙月娥想放在嘴里的時候,陸半生突然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順帶把那煙卷捏的稀巴爛。
“你,你干什么呀!”劉鼻涕眼瞅著自己差一點兒就成了。惱怒的問陸半生。
可話到一半,他就慫了。
因為此時,陸半生的表情比他還兇,還狠!
陸半生用緊張兇狠的目光望著劉鼻涕,然后對他道:“鼻涕!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在剛才那屋子里,碰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啊?”劉鼻涕臉上劃過驚恐,然后立刻搖頭道,“沒有沒有。那里邊沒有粑粑!”
“我是說比大糞還不好的東西!”陸半生靠近劉鼻涕,仔細的盯著他那雙眼睛。
劉鼻涕本能的想要躲閃,但卻被陸半生一把薅住了衣袖。
這個時候,陸半生才發現,自己因為和顧老師練了好幾天拳法的原因,他手腳的力量相比同齡人大了很多,不但一把就薅住了劉鼻涕的手腕,還疼的他齜牙咧嘴。
當然,之所以陸半生會有這種舉動,決不是刻意的欺辱誰。
而是因為在趙月娥接過劉鼻涕遞送煙卷的那一刻,陸半生發現劉鼻涕的臉,如鬼魅般產生了“虛影”。
隨后,一張詭異的“臉”浮現在了劉鼻涕的臉上,代替了他原本的樣子。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陸半生看的很清楚,那是一張極度扭曲的,成年人的,光頭的,滿是褶皺的人臉。
這張臉很邪,但和梁家父子的陰邪,以及崔小倩的淫邪都不同。
是一種陸半生從沒見過的“兇”邪。
那種邪惡,就仿佛從地獄里爬出來,就仿佛恨不得把趙月娥生吞活剝一般。
在陸半生短暫的人生經歷中,他只見過一種東西能和那張臉相比——得了狂犬病的瘋狗。
也因為那張恐怖的臉,陸半生以為劉鼻涕“著陰”了。這才出手,強行弄碎,打落了趙月娥手里的煙卷。
因為顧老師的囑咐,陸半生不好挑明自己的判斷。
所以,陸半生只能委婉的,告訴劉鼻涕道:“鼻涕!你腿上的傷,肯定還沒好利索。你要是聽我的,這兩天就趕緊去找顧老師,讓他再給你看看。”
劉鼻涕聽了陸半生的話,眼神游弋,故左右而言他。
他支支吾吾的,搪塞陸半生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我肯定沒好利索呀。而且……為什么要找顧老師。治病應該找大夫……”
劉鼻涕的眼神晦暗,讓陸半生越發感覺這家伙心里有鬼。
出于害怕,他恨不得把這家伙打暈,拉到顧老師那里去解決問題。
然而。
“兒子!你怎么在這兒呀!”
隨著一聲吆喝,劉鼻涕的爸爸劉螚出現在了三個人的視野里。
“爸!”劉鼻涕見劉螚來了,先前那陰狠的勁頭快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哭哭啼啼和唯唯諾諾。
他拖著傷腳,走到父親的身后,非說陸半生和趙月娥欺負他。要他爸做主。
獨生子時代,每家每戶就一根獨苗,哪個父親不愛自己孩子呢?所以聽了這話,劉螚根本不聽陸半生的辯解,還對陸半生揮舞拳頭。
可終究陸半生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劉螚不可能真動手,所以他叫囂了一頓之后,便開著212帶著自己的兒子離開了。
望著他倆遠去的身影,陸半生心里七上八下,不很安心。
“哼。這倆父子仗著有錢,最瞧不起咱們農村人了。管他呢。”
陸半生聽了趙月娥的話,微微皺眉道:“就怕他半死不活,變成可怕的東西……”
趙月娥大大咧咧的習慣了。對于剛才發生的一幕,基本上屬于“撂爪就忘”。等劉家父子遠去之后,她繼續拉著陸半生往回家走。
陸半生也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
不過就在陸半生跟著趙月娥即將離開那片待拆的小區時,陸半生留了個心眼,下意識的望了一眼腳下。
然后,孩子愣了。
在陸半生腳下,有剛才劉鼻涕交給趙月娥,然后又被陸半生捏碎后丟在地上的日文煙卷兒。
這個時候,原本是黃白色的煙絲,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變成了暗黑的顏色。
就仿佛……是某種生物的毛?
望著這詭異的場景,陸半生汗毛直立。
他感覺這事,得和顧老師說說。
……
送完趙月娥,又回家看了一趟父母后,陸半生回到了顧老師的家。
夕陽中,小院里吃飯的桌子已經擺好,但桌上沒人,廚房在開火做菜,吹風機的聲音大的讓人頭疼。
陸半生路過廚房的時候,特意向里望了一眼。
真好,今天終于輪到裘紅葉做飯了。
自從學校排污井那件事后,一連幾天,裘紅葉都沒有從自己屋子里走出來過一步。
陸半生也曾經隔著窗戶,偷偷看過她的狀態,然后驚訝的發現她就和一條冬眠的蛇一樣卷縮在墻角,昏沉的睡著。
她那種狀態,陸半生從來沒見過,所以感覺很擔憂。
他也曾經問過裘正道,這丫頭會不會有什么事兒。
對問,裘正道卻自信的告訴陸半生。說紅葉的天賦雖然沒有陸半生那么高。但是她入門早,有自己獨特的體質優勢,會的道法很多。
所以,說到補壽元,修傷勢,她是比陸半生有優勢的。
這些話,在今天都應驗了。
看見裘紅葉做飯后,陸半生心中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
而也在這個時候,似乎感覺到什么的裘紅葉也抬起頭,凝視向廚房的入口。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有點尷尬。
不過陸半生發現,裘紅葉的眼神不再像過去那樣,滿眼如辣椒般的火爆了。
甚至隱約間,還有那么一些溫柔。
裘紅葉面無表情的和陸半生對視須臾后,指了指桌子,示意他等著就好。
陸半生會意,便坐回桌子,安靜的等。
隨著辣椒和肉香味道的彌散,院子里又有了久違的煙火氣。
而與此同時,聞著味的裘道爺,也終于停止念經,并流著哈喇子,從自己屋子里處探出了頭。
“哎呀!累了一天了,可以享受了。”
說話間,裘正道舉著一個酒瓶,來到陸半生對面坐下。
“道爺!”陸半生望著裘正道,好奇的問,“您還在煉化法器?”
“嗯!”裘正道點頭,然后告訴陸半生道,“我出去游歷,就是為了搜尋穢物,然后帶回來煉化成法寶。”
而道宗煉化法寶,非在這九陽朝天的好格局里不可。
裘正道正說話間,裘紅葉已經炒好了菜,端了上來,開始分飯。
今天裘紅葉做的菜,是一道鮮紅油嫩的川式宮保雞丁。
那道美味,蔥段和雞肉都炒的油紅油紅的,還下了黃瓜配色,紅綠白相間,看著就很下飯。也彰顯出裘紅葉做菜的手藝,在這個家里無人能及。
和過去一樣,裘紅葉做事十分利索并追求完美。在做好飯后,她還把米飯給每個人盛好,又把菜按照個人的口味和自己的想法,分配給大伙。
這一回分菜,陸半生還有意外之喜。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裘紅葉沒有再將大半碗的辣椒、麻椒分給自己。而是把一大碗幾乎純肉的雞丁都給了他。
“哎呀。對外人這么好,我可嫉妒了啊。”裘正道望著裘紅葉的行為,說了這樣一句話。
裘紅葉耳聾,聽不見人言,但這丫頭和師父熟,又會察言觀色。所以她望著師父那溫怒的樣子,歪著小腦袋想了幾分鐘之后。似乎懂了。
而后,她又趕緊伸出筷子,把裘正道碗里的雞丁一顆顆的挑揀出來,也放進了陸半生的碗里。
這下,裘正道碗里一塊肉都沒了。
“哎,哎!這,這什么意思呀嘿!不讓我吃飯了嗎?!”面對著自己碗里越來越少的肉,裘正道惱怒的抗議。
但,抗議無效。
因為這個時候,裘紅葉指了指天,又做了一個“十五”的手勢。
“哎呦!看我這腦子……”
裘正道把酒盅和飯碗都推開,然后一臉懊悔的沖陸半生道:“今兒是十五。按照道宗的規矩,我要‘打齋上香,吃素沐浴’。紅葉剛醒,我是酒糊涂,都給忘了。”
“啊!”陸半生聽了這話,感慨這道爺的規矩還真是多。
雖然自己得了幾乎所有的肉,但陸半生也沒有著急動筷子。
他見顧老師還不出來。便問裘正道道:“道爺。我老師今天怎么不出來吃飯?”
“那不挺好嗎!餓死丫的,正好給他買個盒。”
裘正道笑嘻嘻的調侃了一句,然后才又指著顧老師的房門道:“他去學生家家訪了。走的時候吩咐過,吃飯不用等他。”
“家訪?”陸半生好奇,“誰家?”
“好像叫什么……鼻涕!”
“劉鼻涕?”陸半生震驚。
“啊,對對對!就是這個劉鼻涕!”裘正道告訴陸半生,“老小子說。那孩子放學的時候,眼神不對,好像是著陰了。他不放心,所以去問問怎么回事,順便提醒那孩子的父母,給他找個‘二先生’看看。”
“哦。”聽了這話,陸半生原本擔憂的心放了下來。
本來他還想和顧老師說說有關于劉鼻涕“著陰”的事情的。現在看來不用了。原來顧老師早就注意到了。
“姓顧的這個人呀,就是愛管閑事。”裘正道一臉不爽的告訴陸半生,“你可別學他。”
“見義勇為不好嗎?”陸半生好奇。
“不是不好,是分情況。”裘正道說出了和顧老師幾乎一模一樣的話。而且又講,“著陰這種事情呀。和別的病不一樣的。著陰的人,固然是受邪穢的蠱惑。可往往自己也有問題,也不是無辜的!”
“哦。”
陸半生想著崔小倩和梁清恩的殘念,點了點頭。
但轉念一想,他又感覺道爺這話不對。
于是陸半生又問道:“可我不就是無辜的嗎?我沒招惹誰,莫名其妙就被纏上了。”
“嘿嘿!真的嗎?”裘正道笑嘻嘻的反問,“你看見那個崔小倩,如果沒有一丁點兒歪想法,會被人家趁虛而入?”
“……”陸半生臉紅了。
“幸虧你歲數小,只有一丁點兒的想法。潛力又偏偏奇大。”裘正道一臉羨慕,“要換我,我可撐不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