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一個時辰,但季夜剛走沒一會兒,陳巧心就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到東廂房門外傾聽里邊的動靜。
然后趁她父親沒注意,用口水弄濕窗戶紙,戳了個小洞,把一只眼睛湊上去往里面看。
屋里沒人,角落里放著一尊半人高的陶俑。
正納悶季夜跑哪里去時,突然一頭長相怪異的黑色猛犬,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嚇得她哎呀一聲就坐在了地上。
陳漢聽見聲音連忙趕了過來,問:“咋啦?”
“里,里邊有條大狗……”
“你看見了?”
“嗯!”
“你這孩子,人家劉大人不是說了么,守好屋子就行了,你沒事兒往里邊張望啥?”
“爹,那狗比我還高,長得像只妖怪,可嚇人了!”陳巧心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說道。
“我怎么啥聲兒都沒聽見?”陳漢雖然心里也好奇,但他是個守信的人,沒接女兒話茬。
“哼!里面的狗聽著,有種出來跟我單挑!”小姑娘卷起袖管,但見胳膊上一條條黑色虎紋時隱時現。
陳漢嚇了一跳,趕緊罵道:“混賬東西,別胡來!”
“爹,那狗欺負我!”
“欺負你咋啦,誰讓你偷看的?”
正鬧騰間,吱嘎一聲,房門打開了。
季夜從里面出來,打量父女二人一眼,問:“怎么了?”
“呃,沒事,沒事……”陳漢尷尬搖頭。
嗖!
陳巧心卻一個縱身跳進屋里,左右打量,好奇地問:“那條大狗呢?”
季夜其實早聽見父女兩個對話了,故意裝傻問:“什么大狗?”
“就是……”小丫頭張張嘴,不吭聲了。
陳漢趕緊岔開話題,“劉大人,拿到漁網了嗎?”
“拿到新鮮母乳了。”季夜微笑著說道。
“新鮮母乳?”父女二人全都驚呼起來。
這時,巧心娘也聞聲出來了,季夜便把手里的如意囊遞過去,“里面的奶水夠孩子喝三天的,喝多少拿多少,要不然就壞了。”
巧心娘將信將疑地接過如意囊,打開之后聞了聞,頓時喜上眉梢:“沒錯,是新鮮母乳。劉大人,你哪兒弄來的?”
“你這婆娘,還不趕緊喂奶去?問東問西的,盡浪費時間!”陳漢有著陳氏家族優良的血脈傳承。
雖是農民,也沒讀過書,但是情商那叫一個高。
他知道季夜不會告知詳情,與其讓人家編個故事來應付你,還不如搶先替他擋下來。
果然,他這一罵,巧心娘也反應過來,連忙賠個不是,抱著如意囊去產婦房里了。
陳巧心這時候也明白自己不懂事兒了,抓過腦后的大辮子握住手里繞啊繞,樣子可愛得很。
季夜笑了笑,晃動墨玉扳指,放出了鬼域魔犬:“你是不是在找它?”
“呀,就是它!”小姑娘一下子蹦了起來。
陳漢回頭一看,嚇得連退兩步。
這么大的狗?
這么恐怖的模樣?
難怪巧心說它像妖怪。
“小黑,陪巧心姑娘玩一會兒。”伸手摸摸鬼域魔犬腦袋,季夜吩咐了一聲。
這狗只聽主人的話,接到命令便搖頭擺尾向陳巧心跑去,小姑娘頓時就樂了。
“剛才是你嚇唬我的吧,哼,我現在也要嚇唬嚇唬你。”說著話,突然發出一聲類似虎嘯的低吼,一張小臉竟然隱隱有猙獰虎頭之象顯現出來。
這要是換了普通人肯定會被嚇一跳,但是鬼域魔犬是聚氣境的修為,根本不為所動。
反而伸出舌頭,舔了舔小虎腦袋,把陳巧心癢得咯咯直笑。
“劉大人,忙到現在累壞了吧?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倒杯水。”將一張竹椅拖到季夜面前,陳漢便往廚房里去了。
季夜在椅子上坐下,從懷里掏出血咒秘術翻了起來。
血毒定身咒的咒語并不長,他念了幾遍就記住了。
然后繼續往下翻,發現聚氣境的咒語全部都是圍繞上古毒蟲展開的。
除了血毒定身咒之外,還有一個血毒炸尸咒。
沒錯,你把敵人毒死之后,他的尸體會爆炸,威力相當驚人。
季夜于是又開始背血毒炸尸咒的咒語。
陳漢早已端來了一碗熱水,外加兩張他剛剛烙好的大餅。
面粉是隨身帶著的,先烙了兩張最大的給季夜。
然后見陳巧心和小黑玩得不亦樂乎,便也沒叫她,去給其他人烙餅去了。
此時此刻,一支兩三百人的騎兵隊伍正緩緩往胡家村這邊行來。
走在隊伍正前方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將軍,他身后跟著四名年輕道士。
“殿下,前面不遠就是胡家村。”一個道士開口說道。
“不遠?我怎么看不見?”
“那村子被三座丘陵圍著,不走到跟前根本看不見。”
“你以前來過?”
“沒錯,我去年曾和師尊游歷到此,還宿了一晚上。”
“那行,你頭前引路。”
作為魏國的皇位繼承人,太子白錕原本是跟著中軍大營一起走的。
因為他的父親和弟妹們都在大營里邊。
可是由于心情不好,他決定溜出來透透氣。
是的,打從同父異母的妹妹白騫騫可以化身成為一頭火鳳凰,接著一舉扭轉戰局之后,他突然發現很多人不再像以前那樣尊重自己了。
包括他的父親,也開始對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不耐煩。
所以,他需要出來靜一靜。
從昨天走到現在,他也終于走累了。
想找個地方歇歇腳,那個姓周的道士就帶他來了這里。
沿著丘陵邊緣緩緩行去,拐了個彎,還真看見了一座村子。
沒有狗叫聲,似乎人都已經跑光了,但是抬眼一瞧,一戶人家的煙囪居然在冒煙。
“殿下,上次我就宿在那戶人家。”姓周的道士指了指炊煙說道:“他們家比較富裕,怕是不舍得撤走。”
白錕點點頭,回頭看了自己副將一眼。
副將拔出佩劍,向前一指:“屠!”
屠——!
騎兵們發出整齊地吼聲,馬蹄滾滾,飛馳而去。
四個道士面面相覷,表情都有點復雜。
沒錯,這一路上但凡被白錕看見的老百姓統統都被剁成了肉醬。
這種發泄情緒的行為已經持續一陣子了,而且瞧著也沒有好轉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