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碰到了一位新來的兄弟，聊了一會兒?！迸ｈ鞔笾钢讣疽?，“他叫季伯常，人在云州，你們誰認識？”

“季伯常？沒聽說過。”兩個人都搖搖頭。

“我就知道?！迸ｈ鞔蠛呛且恍?，意味深長地看了季夜一眼，擺手道：“上車吧?！?

“咱們去哪里？”季夜心里又開始犯嘀咕。

“去苦海深處，然后找個地方把你埋了?！?

“呃……”

“哈哈！”牛梓大大笑，拍拍他肩膀：“走吧，帶你去抓游魂！”

“牛兄這是專程帶我去的嗎？”季夜有些驚訝。

“咱們老大住在苦海牛尾洲，那附近有不少游魂。”兩個手下說道。

原來如此，果然不是普通人吶！

于是翻身上車，牛梓大也坐了上來。

兩個手下去前面駕車，一甩鞭子，兩頭巨鬼便咆哮一聲，發足向前奔去。

動靜很大，但是車子卻非常平穩。

牛梓大坐在季夜對面，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說道：

“抓游魂截取先天真炁極損陰德，因為它們投胎之后，不是瞎子就是聾子，又或者是個白癡，你不覺心里有愧？”

“牛大哥是怎么看的？”季夜反問。

“我？”牛梓大微微一笑，張開雙臂，搖晃腦袋：“老牛我百無禁忌！”

好大的氣魄！

季夜忽然有點佩服這家伙了。

印象里鬼修應該藏頭露尾才是，時間一久，性情也會變得乖僻。

這家伙不但看起來性格開朗，做事也非常大氣。

倒是有點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來頭？

“不過呢，平時多做點善事，就能有所化解。至少就算陰魂反噬，也不會傷了元氣?！?

“小弟受教了?！奔疽惯B忙點頭。

“對了，你說你在云州，是本地人還是從外地去的？”

“外地！”

“那就是專程去殺活尸的，看來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卻為何在云州成了鬼修，難不成是偶得的機緣？”

果然是個人精啊，句句問在點子上面。

“沒錯，的確是偶得的機緣?！奔疽裹c頭。

“那你悟性還真不錯，換做一般人，沒有師父指點，光那三十六個咒字就能琢磨一輩子。”

季夜微笑不語。

“好了，不問你來歷了，看你也不太想說的樣子。反正人在云州，就抓緊機會去獲取活尸丹?！?

“因為還有兩個月，戰事就會結束，到時候再想找這樣的機會難了。”

“兩個月？”季夜心想我最多也就兩個月的命，倒是巧了。

“這是各大仙門商定好的休戰時間，兩個月的時間足夠吐故納新了?！?

“吐故納新？”季夜沒聽懂。

“你不是仙門中人吧？”

“不是！”

“看你也不太像。告訴你無妨，這就是個局，各大仙門聯手做的局。”

“因為他們的底層弟子規模都過于臃腫了，必須消耗一下?！?

“這也是為何云州的活尸都是聚氣境的原因，這次只允許聚氣境的弟子上陣對戰。”

“你現在是聚氣境，剛好可以殺這些活尸，所以我才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畢竟筑基境的你也殺不了?！?

季夜驚訝地瞪大眼睛，“底層弟子太多的話，清退出去不就可以了？干嘛讓他們自相殘殺？”

“呵呵！”牛梓大笑了起來，“清退出去誰來管他們？都是有道行的，為非作歹怎么辦？墜入魔道怎么辦？”

“那就別招那么多啊，還都是招很小的孩子，整個童年就沒了，父母也會很傷心?！?

切！

牛梓大聳肩冷笑。

“父母傷心什么，再生一個就是了。有些窮苦人家甚至還開心少了個拿筷子的累贅?！?

“至于童年，螻蟻有沒有童年重要么？”

“再說，不招那么多孩子，誰知道好苗子會在哪兒？”

牛梓大忽然把臉湊向季夜，深藏在頭盔后面的雙眼中泛起一絲詭異的光芒：“知不知道，現在出一個好苗子有多難？”

“以前，一千個里邊就有一個，現在……當真萬里挑一，甚至還挑不到?！?

“為什么？”季夜問。

牛梓大抬手指指天。

“因為天譴?！奔疽够腥恍盐?，忙問：“鬼修晉升也會遭天譴嗎？”

“無論你修什么，都逃不過天譴。所以有些好苗子在晉升筑基境時要么變成殘疾和怪物，要么倒退回去再也無法晉升。”

“能完好無損晉升至筑基境甚至金丹境的，寥若晨星?！?

季夜想了想，又問：“既然如此，就更沒必要清理底層弟子了。畢竟人越多，晉升成功率就越高。就算廢掉九個，出一個不也值了？”

“話是這么說，但實際情形并非如此。”牛梓大搖搖頭。

“這里邊有個運氣問題，有時候天賦高的弟子會晉升失敗，反而腦子不怎么好用的卻晉升成功了?！?

“換你是掌門，你怎么選？”

“所以……才在戰場上優勝劣汰，然后剛好活尸丹又能提升晉升成功率，這樣活下來的弟子基本都能晉升成功？”

“沒錯，你果然一點就透！”牛梓大滿意地點點頭。

“那些弟子知道嗎？”

“聰明人是不需要點破的，懂的自然都懂?！?

季夜忽然想到了陳河。

這絕對是個聰明人，因為討不到師尊歡心，就當不了新人領隊。

而接送新人通常是個比較安全的工作，只要能熬到戰爭尾聲，然后再找機會殺幾個活尸，就能保證晉升成功了。

但是人算往往不如天算，所以這里邊其實還是有運氣成分。

此時，鬼車已經離開集市很遠了。

放眼望去，茫?？嗪?，無邊無垠。

西邊的輪回塔依舊清晰可見，空中的吟唱聲聽起來更加分明……

“為什么到現在都看不見游魂？”季夜四下里打量，忍不住問道。

“打從有鬼修開始，鬼界就被劃分好了勢力范圍。新人想要緝拿游魂，要么付出報酬給人家，要么就走很遠很遠的路，去無人可及的地方碰碰運氣。”

“當然，現在極少有新人了。因為都是師承關系，進來就知道該去哪里，做什么事情?！?

哦……

季夜終于明白老牛同志這是游戲大佬碰上小白了，他之所以愿意幫自己，因為可以從中獲得情緒價值。

嗯，游戲大佬不都很無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