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別？”
格克聽到這兩個字后，大腦有些宕機，他滿臉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何塞，語氣有些呆滯的問道。
“何塞叔，你說你來這里是和我道別的？”
“你要，離開這個小鎮了？”
何塞點頭，并不否認格克的說法：“在交完這個月的稅后，我應該就會離開勞塔鎮了。”
“我還沒有把這個事情告訴給我爸媽，他們畢竟上了年紀，估計也不想我出去小鎮，以免會出什么意外。”
“可是，為什么啊？何塞叔，你為什么要離開啊。”
格克十分不解且茫然的看著何塞，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能讓人接受的解釋。
畢竟，奶奶死了，而身為家庭頂梁柱的圖爾克卻又遲遲沒有回來，格克作為一個小孩子，身旁卻連一個依靠的大人都沒有。
唯一給他擋過雨，遮過風的大人也就只剩下了何塞這么一個人了。
可現在，他卻說他要走了。
要離開這個小鎮了。
一時之間，一種對于未來的巨大恐慌瞬間席卷格克那尚且年幼還沒有成熟的心靈。
錯愕的表情停留在格克那張小臉上久久沒有消去，何塞看著格克的神情，感覺胸口又有些發堵起來。
他揉了一下有些發酸的眼睛，接著俯身到格克的身旁，貼近他的耳朵說道：“格克，不用這樣，我會回來的。”
格克覺得他的眼眶有些濕潤了，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踢了一下何塞，內心的委屈止不住的涌出來。
“你們每個人在走之前都和我這么說。”
“奶奶是這樣。”
“爸爸是這樣。”
“現在你也是這樣。”
“為什么你們大人就沒有一個信守承諾的？”
何塞沉默不語著，許院也沉默不語著看著眼前的一幕。何塞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讓自己勉強從眼前這種略帶悲傷的氛圍出來。
刺痛從嘴巴那里傳來，還有臉上的一點咸濕也從眼角處滑落到了嘴角，一時之間，一種又酸又痛的感覺在何塞的心里面蔓延開來。
等等，不對。
何塞，你怎么會傷心呢？
你又不是真的要走了？
你只是出去這個小鎮而已，以后一定會回來這里的，一定會的。
何塞輕輕撫摸著格克的頭顱，安撫著這個已經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孩子：“格克，我只是想要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而已。”
“你用不著這樣的，孩子。”
什么見識外面的世界？呆在這里不好嘛？！
格克在心里面恨恨的想道。他說到底只是一個小孩子，就算奶奶死了，爸爸失蹤沒有回來。
但是周圍卻也仍然有著一個大人幫襯他，這也會讓他的心智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成熟。
何塞像是一個老媽子一樣開始啰嗦起來：“何塞，我走之后不要再說剛才那些詆毀教堂的話了。”
“你也快十歲了，圖爾克現在也不在這里，你也該學會懂事了，不能再任性了，知道嗎？”
“何塞叔，你的意思是，即使教堂每年要征收的稅接近兩個金幣，有時候逼迫我們去買贖罪劵，并且在早上做禮拜的時候，還要我們邊干活邊在內心祈禱。”
“就算是這樣，教堂也是對的嗎？”
何塞再次被格克這個孩子的話語給氣惱了，他又一巴掌打向格克的頭頂：“都說了，不要頂嘴，不要頂嘴。”
格克摸著自己的頭，‘哦’了一聲：“懂了，何塞叔，就算教堂的神職人員想要我這個人，我也得乖乖洗干凈獻給他，討好他是吧。”
何塞：“……”
許院：“……”
經過格克這么一說和陰陽怪氣，空氣中的悲傷氣氛瞬間被沖散了不少，何塞生氣且無奈的看著格克：“算了，我不說你了。”
“我給你的那一枚金幣記得不要亂花，還有，要是哪天覺得過不下去了。”
“那就到我家吧。”
格克聞言一愣，他試探性的問道：“何塞叔，你是說艾梅麗奶奶，還有保羅爺爺他們兩個會……”
“嗯。”何塞肯定的點頭，“不要擔心，你哪天要是真的過不去了，到我們家住也不是不行。”
“我們雖然沒有什么錢，但是至少養活一個多出來的嘴還是不成問題的。”
胸口中的許院有些疑惑，他在何塞家呆了這么久，什么時候聽到艾梅麗保羅夫婦提出過要把格克這個孩子放到他們家里去照顧了。
這是何塞自己提出來的吧。
“那么，就這樣吧。”
“格克，我走了。”
說完一些藏在心里面的話后，何塞覺得他也沒什么好交代的了，便想著差不多走人了。
不然留在這里的話，估計又要被格克這孩子口中的言論給氣到半死了。
格克聽后，只好有些依依不舍的說道：“好吧，何塞叔，那你一定要早點回來啊，不要像我爸那樣，說是出去一會，結果再也沒有回來過。”
何塞臉上的肌肉一僵，他‘哈哈’干笑著，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情緒：“是嗎？這你倒不用擔心。”
“我肯定會回來的。”
何塞有些心虛的向格克保證著，腦海中卻在不斷浮現著那天將圖爾克一刀封喉的場景。
他當初這么做，是對的吧。
“走了。”
何塞深呼吸一口氣，轉身離開。他不想再多想，也不敢再多想，他現在所要做的事情有且僅只有一個。
用他的余生來跟隨主。
正當何塞的那個粗糙大手要放在門把手上時，門外突然響起突兀的敲門聲。
咚咚咚！
咚咚咚！
“請開門，謝謝。”
門外的人頗有禮貌的說道，并且何塞還覺得這個聲音相當的耳熟，好像是——
“彼得？”
望著門外神職人員打扮的彼得，何塞表情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彼得這個鄰居怎么會突然來拜訪格克呢？
這二者似乎也沒有什么交集啊。
“何塞？”
穿著一身樸素長袍，邊上卻縫著一條細金線的彼得挑起了眉頭。顯然，他也沒有想到，在這里會見到這位鄰居。
不過意外也只是在他的臉上劃過一瞬而已，彼得十分禮儀的說道：“何塞，沒想到你會在這里，我來這里是調查這孩子的父親圖爾克的失蹤事件。”
“你和圖爾克好像很熟吧，你還記得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