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導師辦公室匯報結果時，導師推了推眼鏡，愣了片刻，突然說道：“你可真像王藝全啊！”

“王藝全是誰？”趙明洋愣住了，反問道。導師卻找別的理由岔開了話題。趙明洋心里卻記住了這個名字，他約好王金業找個時間去了檔案室。在塵封的檔案夾中尋找王藝全的名字。

“明洋，你找沒找到王藝的資料??！”王金業已經開始催促了。

如果說圖書館書的排序還有跡可循，畢竟可以根據書本的顏色查找所需的書目，那么檔案的排序就顯得格外錯亂，從外表看全是一樣的封裝，早就讓王金業崩潰了，他只是剛翻了一個書架，便退到了檔案室大門邊，再也不愿意進來。王金業趴在檔案室的大鐵門上昏昏欲睡，他心中甚至生出幾分后悔，為什么要答應參加趙明洋這個瘋狂的項目。他本來可以選擇更安逸的生活，隨便找個簡單的課題搞一下，就可以畢業了。

碩士階段是科研生涯的分水嶺，在這個階段，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家讀書的目的，有人讀碩士是為了找個好老公，有人讀碩士是為了改變本科出身，還有人讀碩士就是單純為了找個好工作，總之想要在碩士階段找真正想干科研的學生真的太難了。但是要是想找嘴上說喜歡科研的學生那就簡單多了，畢竟一路應試教育成長起來的他們，早就學會了如何討好老師，討好考官，如何鉆研固定范圍內的固定題目。

趙明洋氣得走過來，飛起一腳，踢在王金業的屁股上，叫道：“快點干活，養大爺呢！”

王金業一愣，這么多年來，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外面，憑借他富二代的身份，很少有同性敢和他有身體接觸，畢竟磕破一層皮，男同學們都賠不起。但趙明洋可不管這一套，他懶散慣了，也不關注時尚圈多年，根本不知道王金業這身裝扮多少錢，換句話，就算他知道他不會在乎。趙明洋心道反正我一分錢沒有，有本事你能從我身上找到錢來賠你，我還得謝謝你，幫我發現了藏錢的地方。

隨即王金業心中竟沒有生出不滿，反而多了幾分親切，嘟囔了一句：“就會欺負我?！?

他跟過來后，發現趙明洋已經把檔案按照時間線挑出來了，他的工作只需要把這些資料表翻開，尋找王藝全的名字就可以了，無疑是大幅度減少了他的工作量，心中不由得對趙明洋充滿了好感。

打開檔案夾，趙明洋最先看到的不是文字，而是撲面而來的帶著發霉氣息的灰塵，嗆得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連忙捂著鼻子身子退后，手臂向前用力一抖，隨著灰塵掉下的還有幾張發黃的紙，彎腰撿起紙張，彈落上面的灰塵，一張帥氣堅毅的臉出現在趙明洋眼前。

王藝全，趙明洋不由得小聲讀出檔案上的名字，心中卻頗為奇怪，因為他此前沒有從導師口中聽過任何這位師兄的信息。科研圈子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同門之間尤其是相同方向的師兄弟之家都比較了解，他剛才已經看到檔案上清晰寫道研究方向：算法。應該說是自己的前輩了！

趙明洋心中帶著幾分疑慮，繼續向下讀，看到就讀年限時，才恍然大悟，那段日子正是人工智能的至暗時刻。一方面外界對于機器人的發展，科學的進步持有否定態度，認為智能的發展會給人類的生存帶來致命的威脅，甚至不少導演還拍攝了大量渲染人工智能威脅論的電影，賺足了眼球。另一方面，智能算法的發展受限于各方面條件，進入到低谷，根本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就連互聯網大廠面試，都很少問算法方面的事情。

各大頂尖高校計算機應屆畢業生中流傳一個段子，面試時候如果考官問你算法相關的問題時，那就說明對你已經特別不滿意了，準備找個理由攆你走了。

但很快趙明洋的目光便停在了他在意的位置，一篇會議論文的名字吸引了他、在計算機領域，SCI，EI的重要程度遠沒有一些頂級會議的論文影響大。趙明洋一時好奇用手機拍下這篇論文的名字。

等回到教室，查到這篇文章的內容時，趙明洋不得不感嘆一聲，這真的是天才！要知道即便是在人工智能創業已經變成紅海的今天，街上的大數據公司也大多是干的信息收集員的工作。可見這行業雖然競爭激烈，但是真正的技術含量并不高，許多互聯網大廠甚至將人工智能崗位用其他名字代替。也就是說至今為止突破性的應用仍舊很少。但是趙明洋敢肯定這篇文章介紹的算法絕對是開創性的工作，甚至只需要調整幾個參數，便可以推動實驗室正在研究的人體運動姿態的進展。這就涉及到數學的妙用了?；A科學才是推動社會進步的源頭力量。

要知道平時大學生學習的枯燥無味的線性代數，實際上是計算機圖形學的基礎內容，他們學的高等數學，在控制工程中也使用甚廣。如果你說數學沒有用，那么只能說你對科學的力量一無所知。

與這篇論文相比，自己研一時的實驗數據被于風東拿走了，又算得了什么呢？畢竟這才是真正重要的工作啊！看來以前實驗室是產出過優秀的成果的，想到這里，趙明洋繼續看下去，卻看到了一行注釋，愣了半天，原來作者簡介里，寫得很清楚王藝全遭遇意外，已經去世了。

王金業晚上準備去實驗室問問于風東，王藝到底是誰，為什么實驗室這些年都沒有他的事跡留下來，這不符合常理。

結果他卻在門口遇到了于風東的對象樂薇薇，只聽樂薇薇正在和于風東打電話，只聽樂薇薇說道：“東哥，咱們有沒有辦法去獲得國重的開放課題啊！”

“很難，不過我們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讓被人得到，今天趙明洋帶著王金業去理工，連我哥們第一道門都沒進去，就被我哥們攆走了。你放心，薇薇，在冀大永遠不會有人比我們強，畢竟我們學習那么認真，是當之無愧的?！?

王金業聞言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因為他還想向于風東問王藝的事情，此時不是發怒的時候，這時卻突然接到了趙明洋的消息：“不要提及王藝全的事情，速歸！”

滿臉懵的王金業回來后，對趙明洋講起了樂薇薇與于風東的電話內容，憤怒過后是沮喪，他道：“如果于風東一直向坨屎一樣攪合，我們怎么辦啊！”

趙明洋平靜道：“生命本就是一場逆旅，沒有試過又怎么知道注定會失敗呢？”同時，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暗道于風東，這件事咱們絕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