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一軟糯女聲問道。

“則天將軍與那盲眼女子約定來世定履行婚約后，便與帝君拔劍相向。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人間整整大旱了三年。將軍戰敗，被帝君貶入人間輪回百世，百世疾苦過后方可重列仙班。”

“一萬年嗎......可太久了，”女聲喃喃自語了兩句，又提高聲音問道，“童伯，那眼盲女子又如何了呢？”

“毀其凡身，不入輪回。”

“帝君也忒狠心了點，生生拆散一對真心相愛的戀人。即便是違背天道的仙凡戀，又何必處理地如此無情？”

童伯正準備解答她的問題，忽聽一道低沉聲音道，“何時睡前故事變成天上那些雜碎的八卦了？今兒講的哪個，看看我曉得不曉得。”

童伯嚇得趕緊噤聲，俯首不敢動。

秀葽懶洋洋地從闊大的樹葉上坐起來，看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果然看到只穿一件黑色外袍的斬東風閑步走來。她打了個哈欠，喚他，“鬼王哥哥。”

“少來，乖乖睡覺。”斬東風鳳眸淡淡往童伯身上一瞥，童伯立刻戰戰兢兢起身離開。他走到秀葽身旁，讓她伏在自己的身上，輕拍后背，引導她入眠。

秀葽被拍得直心煩，推掉他的手，悶悶道：“鬼王哥哥，我等了他三百年，為何他還不出現？”

“不出現便不等了。”斬東風隨口道。

“他不出現，我便去找他。”

斬東風嘖一聲，這小丫頭從三百年前便整日絮絮叨叨這一件事，吵得他腦袋都要炸了。在他看來，一介凡人的承諾是從來都不作數的。踏入輪回道，前塵往事盡消散，更何況一句無心之言。

“秀葽，你何時才能明白凡人的秉性？”他語氣惆悵。

秀葽沒再說話，呼吸漸漸平穩，似是進入了夢中。只是在心里跟自己說道：不論是神仙還是惡鬼，都應該說話算數的。他若忘了，我便日日在他面前提醒。

斬東風以為暫時將小丫頭的心思壓了回去，四月送她回靈巔之端回歸本身，等著五月結束便接她到鎮上看雜技。結果剛進六月，他便被一股芬芳沁心的靈氣從夢中喚醒，手下猴妖抓耳撓腮急報：“秀葽，秀葽她在靈巔散神樹靈氣！”

“廢話！還用你來說？”斬東風怒將猴妖踹到了十丈外，飛身往靈巔之上趕去。等他到神樹前時，秀葽的散靈儀式還未結束，他抽劍去阻止，反被秀葽護身靈光彈回。“秀葽，給我停下，你瘋了嗎！你聽不聽話？”

秀葽雙手抵在神樹前，看著點點綠色熒光向世間散去，額角那寸平日里被法術遮掩起來的劍傷顯現出來，渾身的力氣漸漸隨著靈氣一同散去。

“鬼王哥哥，我不想再做披頭散發的女鬼了。”

“這有何難？我為你綰發！”

秀葽輕輕搖頭，“我成靈三百年，踟躕三百年，下定決心便不會后悔。”

斬東風揮出一劍，劍氣擊中秀葽的小腿，她吃痛跪倒在地上，散靈儀式終于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