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這地方,現在想去剿匪都沒機會。
這些新兵第一次見血,就只能在北伐關中之戰。
子嬰點頭道:“這不礙事,兩萬禁軍是我大秦最后的精銳,留下五千坐鎮漢中,其余兵馬可盡數北伐。”
他一抬頭,發現竟然到了弓箭手的訓練場地。
子嬰站在邊上看了一會兒,發現這些弓箭手射的實在是不咋滴。
百人一字排開,面對前方的箭靶射出,脫靶者有十之三四。
副將王威立刻道:“精射不足,然而大軍開戰之際,只要能把箭射出去,射遠了,就能射死人。”
子嬰頷首:“這個道理寡人懂得,但務求精舍,百人齊射,脫靶者十之一二,方為精銳。”
說話之間,子嬰走進靶場,邊上負責訓練弓兵的將官看到大王親臨,立刻振奮著高喝了一聲:“列陣!”
此處靶場上不論是正在訓練的,亦或者是在邊上休息的軍漢,立刻組成隊列。
眨眼功夫,就是一個五百人的方整出現在了子嬰眼前。
從這方面看,這支軍隊訓練的也不差了。
子嬰手中提了一口長弓,伸手輕輕撥了一下弓弦,當著所有人的面,用食指和中指捻起一根箭矢,看了一眼五十步外的箭靶。
手扯弓弦,只聽得一聲弓弦振動的聲音,那箭就已經射到了箭靶中心的位置上。
“大王威武!”王威立刻振臂喝道。
五百人方陣的弓箭手們,也興奮地齊聲喝道:“大王威武!”
子嬰看著手中的長弓,眼里流露出幾分笑容。
前身也是個弓馬嫻熟之輩,尤善射箭。
只不過,做了大王后,似乎把這些都忘了一樣。
而今手握長弓,不免技癢。
以前的子嬰,幼年時候因為父親長安君成蟜謀反被誅,從小就沒什么安全感可言。
所以記事起,就滿腦子學藝保護自己的想法。
實際上,身為始皇帝嬴政的大侄子,還真沒人閑著沒事兒找他的麻煩。
不過,這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精神,倒是讓他練就了一身好武藝。
只不過,按照子嬰自己的估計,前身留下的武力值對上項羽的話,怎么著也能三七開。
項羽三招,子嬰能裂成七塊。
“八十步。”
子嬰頭也不回地說道。
王威遲疑了一下,怕八十步的距離子嬰射不到,反而墮了士氣。
李信似乎知道些什么,親自將箭靶挪到了八十步的位置。
子嬰凝神屏氣,屁股微微翹起,身體側傾,伴隨著弓弦一震。
八十步外的箭靶上,瞬間扎上了一根箭!
“大王威武!”
這時候,五百方陣的弓箭手們,越發狂熱地吼了起來。
子嬰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王威立刻上前,示意要接過長弓。
子嬰卻重新捻了一根箭,吐出了三個字:“一百步!”
此言一出,整個靶場都沸騰了!
百步之外,能射中箭靶的人,已經實屬少見了。
尤其是這群新兵蛋子,八十步能射中的,晚上都可以加餐吃肉。
更別提一百步了,就是負責教他們射箭的將官,也沒有十足把握能射中一百步的箭靶。
李信遲疑著,但見秦王一雙冷峻的眸子掃來,他立刻轉身將箭靶抬到了一百步的位置。
這次,子嬰也有點壓力了。
前身留下的記憶中,八十步的位置,可以百發百中,是絕對把握的距離。
一百步,那就不好說了,有點看運氣。
不過,子嬰覺得,自己的運氣不會那么差。
“咻!”
劍羽破空,“咚”的一聲,扎在靶子上!
“啊——”
軍漢們一陣狂熱地喝彩,所有人都在振奮的呼喊。
子嬰臉上帶著笑容,放下了長弓,轉頭看向眼前的軍陣,退到了一邊略高一些的木臺上,讓所有的人都看到他。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你們能被選為弓箭手,便已經是擁有著過人的本領和力量,心神一念,則箭無虛發!”
“得令!”
將官帶頭喝道。
“轟——”
“得令!”
整齊雄壯的五百人吶喊聲,回蕩在整個靶場上。
“陛下什么時候會這手的?”
送走了子嬰后,一邊的王威忍不住看向李信。
李信笑道:“我也不知道,但陛下若是沒十足把握射中靶子,斷然不會在靶場上如此鼓舞軍心的。”
這時,韓談忽然折了回來,沖著兩人拱手一禮道:“有勞將軍稍后送一口雕弓,幾個箭靶過來王帳。”
“車府令放心,隨后就到。”李信點頭示意道。
韓談又是拱手一禮,這才轉身離去。
“奄宦亂國,奄宦又救國,這些閹宦,真是……”王威這話剛出口,便被李信瞪了一眼。
“只有忠臣和奸臣之分,哪有閹人之說?賢侄日后萬不可再這般口不擇言。”
王威忽然醒悟,忙抱拳一禮:“小侄受教了。”
回到王帳,子嬰還有些興奮,只是走進王帳后,臉上便沒什么笑容了。
薛果已然在此處等候許久的樣子。
子嬰無視了跪在地上的她,轉身走到御案后邊跪坐下來,手放在小火爐上烤了烤后,方才問道:“事情如何了?”
薛果一點也不在意秦王對自己的態度,立刻道:“回稟大王,家兄還沒來得及被縣令提審,說是這段時間所有的人力物力,都被抽調到了將作府去了。”
“如此甚好。”子嬰松了一口氣,琢磨了片刻,“你父親想做什么官兒?”
匍匐在地上的薛果驚訝地抬頭看著子嬰。
子嬰皺眉道:“寡人言出必行,你等既然是響應納賢令而來,又獻上陳倉道,自然要授予官職。”
“愿為陛下御前護衛!”薛果立刻道。
子嬰琢磨片刻,心中輕嘆一聲:“寡人知道了,回去告訴你父親,封賞這幾天就會下去。”
“謝陛下!”
薛果又開始發抖了,這次是激動的……
“這個抖妹……”子嬰看著薛果退下,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韓談!”
“奴仆在!”
“告訴王后,寡人今個晚上宴請諸將,讓她籌備好宴席。”
“遵旨!”
韓談匆匆離去,親自去將此事告知王后。
子嬰則提著后腳軍中送來的強弓,對準了一百步開外的箭靶。
結果,一連射了五箭都落空后。
子嬰有些尷尬地讓邊上不知道該怎么喝彩的禁軍把箭靶子移動到了八十步的位置。
一連十箭都射中后,子嬰又恢復了不少自信。
在一百步能連續射中四次后,子嬰開始嘗試一百二十步的距離。
這已經有點夸張了。
結果可想而知,十余次,只有三次射中靶心,有幾只箭矢都射偏,其余的都扎在了箭靶的邊緣位置。
子嬰心中感嘆,一手好的箭法,還是需要不斷練習啊!
雖然說他身為秦王,打仗的時候不可能真個兒親自沖鋒陷陣,但多點技術在身上,就意味著多了一個保命的手段。
這時,韓談前來稟報,王后的宴會準備的差不多了。
子嬰甩了甩酸麻的手臂,把弓箭丟給了邊上的禁軍,往宴會上走了去。
華燈初上,隴西侯李信、東陵侯召平、中尉趙賁、衛尉蒙拓、前將軍楊喜、郎中令王元、將軍王威等人都在席列。
“今日,寡人將諸位卿家請來齊聚一堂,便是想問上一問,什么時候,才能和占據關中的叛賊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