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窮光蛋，明天或許就成了百萬富翁了！”

“不是我自己吹噓自己，如果你的股票交給我來運作，不出一年，不，半年！”

白男嫌棄的拍了拍車座，看著四周：“你就可以開上凱迪拉克了！”

顧言之笑著婉拒：“如果我手頭有閑錢的話，到時候就麻煩您了。”

“永遠不會有機會的。”

白男不屑的笑笑：“像你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是跑腿的坯子，抓不住時機和機遇，就只能做這些低端工作。”

不是這白男不客氣，而是這年頭的出租司機，真的屬于被歧視的工種，甚至不如趙翼飛那個抗大件的………

只因這年代的阿美有將近百分之六十的出租司機都是有前科的罪犯，甚至于為了拉客拉幫結派劃分地盤動不動來個械斗啥的，屬于妥妥的青皮地痞類的。

也就比街頭小混混多個工作，沒有出租車這個營生，都容易危害社會………

顧言之之所以不和那些人搶客也有這個原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些出租司機比起那些意大利人就是毒藥和嚼過的口香糖的區別，不傷人但惡心人。

不過顧言之雖然清楚自己的工作被人看不起，卻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被人當面跳臉他當然也會反擊。

于是顧言之瞥了一眼后視鏡笑著道：“像您這樣的人，大周日的還要跑去交易所門口蹲著，靠鼓舌扯皮賺錢，也未必輕松到哪里去吧。”

白男聽出了顧言之的嘲諷，臉色有些難看的不說話了。

不過很快出租車也到了地方，顧言之扳上了車牌：“到了，十五美分，謝謝惠顧。”

白男轉身下了車，站在主駕駛旁邊昂著脖子如同驕傲的天鵝一般：“給你，不用找了，剩下的留作小費吧，老兄，省著點兒花在梅毒和酒精上吧，你們這些人賺錢不容易花錢倒是快！”

說著將手中的錢直接丟在了主駕駛旁邊的地上，不屑的轉身整理著衣裳去了。

顧言之憋了一肚子火，搖了搖頭低聲罵道：“今天遇到的混蛋還能更多嗎………”

說完便是準備打開車門下車撿錢，誰料一道黑影突然竄了出來，在顧言之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街邊的流浪漢搶過地上的錢看都不看顧言之一眼就跑！

“哎！站住！”

顧言之推開車門對著流浪漢的背影追了兩下，只是見他轉角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追的上了，只能長嘆一口氣，轉身上了車。

不過轉頭看了看放在車上的一疊畫稿，顧言之心中又是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就不伺候這幫蠢貨了！

到了中午時分顧言之想著要給趙翼飛看看這些畫稿，怕趕不上趙翼飛下工，于是也不接客了，直接驅車前往美蘭包子鋪。

只是找了一圈并不見趙翼飛的身影，顧言之先吃了頓飯，等到了下午兩點左右依然不見，顧言之也就只能開車離開了。

下午又是工作了一下午，這一次倒是沒有遇到上午那么惡心的人了，一直工作到了夜晚時分，這幾天早出晚歸的顧言之有些疲憊，就準備先收車回家休息了。

然而等到顧言之上了公寓樓的二樓卻是頓住了腳步，只見自己的那些“街坊鄰居”們此時都一反往常的站在門口看熱鬧，甚至包括莉莉這個此時正應該是忙于工作的。

顧言之疑惑的上前，看到自己的門口站著兩個穿黑風衣的男人，不由得心下一驚，隨后緩緩倒退了兩步………

只是那兩個男人聽到動靜卻只是瞥了一眼顧言之，沒什么表示。

顧言之一愣，不是找自己的？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莉莉：“這是干什么呢？”

莉莉看了顧言之一眼，倒是不計前嫌，撇了撇嘴：“那個爛賭鬼的債主找上門來了，這兩天都來了好幾回了。”

說著看了那個方向一眼，用手捂著嘴低聲道：“死人了！”

顧言之聞言一驚，隨后看了一眼那兩人，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莉莉急忙拉住了他：“哎你干什么！”

顧言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回家啊，不然還能干什么？”

莉莉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著他：“那可是愛爾蘭黑幫，你不要命了？什么時候回去不行，先進來坐坐………”

聽到最后一句的顧言之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了，莉莉在身后朝他做了個鬼臉：“死了活該！”

顧言之走到了近前，這才發現其實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正在房間里面翻箱倒柜的找著什么東西，兩個人站在門口。

而就在客廳里面，周夫人此時正面色慘白的躺在那里，或者說………已經沒了氣息！

那小女孩兒周羨君趴在周夫人的尸體上嗚咽的哭著，而這個時候里面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的男人終于放棄了，氣憤的將地上的箱子踢到了一邊：“這鬼地方連個羊屎蛋都沒有！”

說著上前拽住周羨君的胳膊：“走吧兄弟們，這個小女孩兒應該還值點兒錢，這里已經沒什么東西了。”

“啊！放開我！”

周羨君又驚又怕，緊緊的拽著母親的尸體，卻還是被硬生生的拉開了：“走吧走吧，親愛的，我們給你找一個能吃飽穿暖的地方。”

兩個站在門口的轉身也準備走了，周羨君此時看到了站在門口一臉驚訝的顧言之，急忙的伸出手拽住顧言之的衣角：“顧大哥！救救我！救救我娘親！我不要跟他們走！”

顧言之這才從失神中回過神來，急忙的抱住了周羨君，隨后看了一眼周夫人的尸體，瞪著死寂的雙眼，臉色灰敗，顯然是沒了生命氣息。

顧言之憋了一天的怒火終于噴薄而出：“放開她！你們這幫混蛋！我要報警！你們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殺人！還有王法嗎！”

那三個愛爾蘭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隨后其中一個走了出來指著顧言之：“小子，你最好把嘴給我放干凈點，那娘們兒是自己自殺的，和我們沒有關系！”

周羨君哭著死死的抱著顧言之的腰：“他們，他們說的對，娘親是，是自己上吊的………”

“她讓我下樓去買糖，我，我還在奇怪娘親為什么給我買糖，本來是，是不想去的………我真不該去！”

周羨君說著又是大哭了起來，那領頭的愛爾蘭人冷冷的道：“怪不了任何人，要怪就怪你那個沒錢還要賭的爹。”

愛爾蘭人看向顧言之：“你和她是什么關系？”

顧言之低頭看了一眼周羨君：“我，我是她鄰居。”

三個愛爾蘭人：“………”

領頭的那個揮了揮手：“跟你沒關系就滾開！這是我最后一次這么溫柔說話！再管閑事，呵呵！”

說著就準備伸手將周羨君拉過來，顧言之急忙問道：“你們要帶她去哪兒！”

領頭的那個有些不耐煩了，而身后兩人也是上前：“臭小子你不想活了是吧！”

說著一人用胳膊肘壓著顧言之脖子將他按在了墻上，另一個作勢就準備揮拳打他。

“跟他沒關系！”

莉莉倉惶的站出來用愛爾蘭口音大聲喊著，那兩個愛爾蘭人這才是住了手，似乎也認識莉莉，領頭的那個皺著眉頭看向她：“他是你什么人？”

莉莉看了一眼顧言之：“他是我男朋友，這件事跟他沒關系，你們放了他。”

那兩個按著顧言之的轉頭看了看領頭的，領頭的這才示意放開顧言之。

顧言之卻是上前將周羨君攬在了身后，莉莉急忙對顧言之道：“快過來啊！你裝什么爛好人！”

“顧大哥………他們要把我賣到夜總會，我，我不想去………”

顧言之低頭看了一眼周羨君可憐兮兮的樣子，一雙大眼睛中水光閃閃，滿是哀求的神色：“我求求你顧大哥，我真的不想去那里，娘親說那里的女人都是青樓女子，我不想去。”

還好周羨君說的是明話，不然這話叫莉莉聽到恐怕就得掉臉子了………

顧言之心中一顫，三個愛爾蘭人摩拳擦掌就準備上前，顧言之急忙的伸手：“我有錢！我還！我買下她了！”

三個愛爾蘭人動作一頓，隨后上下打量著顧言之，三人都是大笑了起來。

“小子，跟你沒關系的事情還是不要隨便插手了，這姑娘她爹欠了我們七十五刀，連本帶利總共是兩百五十刀三十五美分，那個該死的周世昌已經跑了，這筆錢就要算在她們娘兒倆的身上，兩百五十刀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嗎？你？吃飯都是問題吧？”

顧言之咽了口唾沫，低頭又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周羨君，這一次眼神有些猶豫了………

“沒錢就把小姑娘給我們，兄弟，沒必要為了虛無縹緲的良心，丟錢丟命。”

周羨君似乎也知道有些為難顧言之了，因此反倒是主動顫抖著手緩緩的松開了顧言之的衣角。

“好姑娘，過來吧。”

領頭的朝她招了招手，周羨君依依不舍的轉頭看了一眼顧言之，卻還是跟著他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