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他們向卡拉瓦城出發已經半個多月，紅月部落現在只有達咩帶著近兩百婦人留在這里。

就連拉爾夫也隨著大隊出發。

“都走了?。　鼻蹰L端著茶壺，望著空落落的寨子，心里也空落落的。

四只無精打采的豹崽，窩在林驍竹樓陽臺上，不時打著哈欠，口中時不時嗚咽幾聲。

陪在它們身邊的是隨時都捧著一條魚的水獺一家。

熊大與二豹都隨大部隊走了，還帶走了一半的蛛猴。

整個部落瞬間就變得冷冷清清起來，要不是有嶄新的竹樓與逐漸開闊的碎石道襯托，部落里怎么看都有股莫名的蒼涼。

達咩與瑪拉每天都帶著部落里的婦人繼續著男人們留下的事。

除了高爐已經完全熄滅外，制鹽、燒陶、建房、修路，就是她們每天的工作。

神衛軍分為四組，各自帶著兩只蛛猴在部落周圍巡邏。

布文親自留守在礦場，守著先生的產業。

里布帶著部落里上了年歲還利索的老人負責燒陶、制鹽、燒炭。

達咩時常望向北方，不時摸摸自己的肚子，神情且憂且喜。

出發前的那幾晚，自己終于成了驍哥的女人。

達咩總在想像著自己的肚子早早鼓起來，現在人都變得歡快了許多。

“沒那么快的。”瑪拉怎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總調笑她，“幾天而已，說不定沒那么巧的。”

達咩哼了一聲，黑著臉離瑪拉遠些。

一直想為林驍生孩子的她，不想聽這樣晦氣的話。

瑪拉笑著搖頭。

她看到神使給達咩補身子的藥，聯想到神使說過“十八歲娶她”的話，便清楚他的打算。

讓達咩從少女變成女人，是神使對達咩的承諾，并不代表現在就想讓達咩生孩子。

瑪拉用石刀剖開一根竹子，將它放在火上燒著，目光隨著火焰的跳動，心也跟著跳了起來。

她不會質疑神使大人的決定，卻為他們的此行有種說不出的擔心。

拉爾夫占卜后說過：這次行動成功可能性只有七成。

既然有三成兇險，這次跟著去的兩百多人，回來的時候可能會變得少些。

“瑪拉，你說他們會打贏嗎？”達咩坐在她身邊，眼神很是擔心。

瑪拉可不敢讓這丫頭胡思亂想，笑道：“你怎么能對自己男人沒有信心？”

“就憑神使大人制作的手雷、竹炮，那些西班牙人都沒有這些東西，根本打不過他們?！?

達咩看著火堆，眼神憂郁，“可是，他們才那么少的人，紅月的人從沒有走過那么遠?！?

“我是怕他們保護不了驍哥，我更怕他們回來的時候，有些人再也見不到了?！?

瑪拉放下竹片，把她拉進懷里，“傻丫頭，神使肯定有打贏那些人的把握?！?

“你不知道，他們殺了西班牙人軍隊一百多人，自己只有幾個不小心受傷的?！?

瑪拉挑起達咩的下巴，看著她的紅眼圈，“他帶人出去了，你就是我們留在這邊的人的主心骨?！?

“你現在的樣子讓其它人看到，她們會害怕的，知道嗎？”

達咩閉上眼長長吸了口氣，睜開眼睛時，眼神變得非常堅毅。

“瑪拉，我一定能當好驍哥的女人！”

達咩站起來，朝另一處走去，嘴角微微掀開。

“驍哥，瑪拉應該真的沒有問題。”

她雖說只有十五歲，作為酋長的女兒，又怎么可能是膽怯的性子？

況且，驍哥臨行前就反復叮囑過她，在其它人面前，要適當示弱。

一旦部落有什么異常，要即時告知酋長與布文。

達咩清楚，林驍將瑪雅人與克木細族的女人放在這里，就是一種變相的囚禁。

萬一去卡拉瓦城的那些人中有心懷惡意的，也不敢亂動。

達咩不清楚林驍跟阿爸說過什么，阿爸這些天臉色總是陰沉沉的，喝茶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竹子烤燃發出輕微的裂響聲，瑪拉才回過神來。

她將竹片從火上移開，臉上泛起苦笑。

“神使大人，您的心思太陰沉了吧！”

瑪拉正準備換一根竹片，側耳傾聽一會，表情變得非常難看。

她聽到搭竹樓的那邊有抽泣聲。

“烏娜，你男人死了嗎？”瑪拉冷眼盯著正在小聲哭泣的女人，“你想哭的話，死到遠處哭好了再回來?！?

烏娜跑過來，撲嗵一聲跪伏在她腳下，“瑪拉，巴恩斯上次就差點死了，我怕神使大人這次……”

啪！

重重的耳光聲中，烏娜半邊臉瞬間變得鮮紅，似乎很快就會有血滲透出皮膚。

烏娜撐著快要被打得貼地的身體，另一只手捂住臉，眼神驚恐地望著此刻已經陌生的瑪拉。

“我的男人也在，連神使大人都在，你的男人憑什么不能在？”

瑪拉站起來，任由竹片在火中燃燒，眼神漠然至極掃過那些女人。

“你們的男人，憑什么不能在？”

“我知道，你們就想這樣生活在這里，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他們允許嗎？”

瑪拉將烏娜踹翻，“你阿爸阿母還有你的孩子，被那幫畜牲殺死了，你在這里活得安心嗎？”

“還有瑪雅人，你們離開依賴的土地，是因為你們愿意嗎？”

她雙眼死死盯住聚在一起的瑪雅人，“烏娜是蠢人，與你們比不了。”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瑪拉目光如寒冰，“要是誰再敢推這個蠢女人出來，要么滾，要么……我殺了她！”

幾名瑪雅人將身體縮進其它人后面，低著頭不敢說半個字。

“別以為拉爾夫是什么智者，他只不過是連陶罐都不會燒的老人而已。”

瑪拉指著幾十上百座竹樓及連及各處的碎石道。

“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你們不遇到神使大人，有資格住進這樣的房子？”

“往上幾百年，瑪雅人可能有過比我們強大得多的族群，但現在是現在，我們所有人都在受神使大人的守護?！?

達咩陰沉著臉走過來，冷漠地掃了那些人一眼，聲音變得更冷。

“波爾吉，從今晚開始，所有瑪雅人分開與你們合住，建房或鋪路或燒窯，總之，在神使大人回來之前，不能讓她聚在一起?！?

“是，達咩。”名叫波爾吉的中年女人大聲應到。

瑪拉看著達咩，想到她剛才表現出來的軟弱，原來是障自己的眼。

嘩啦啦。

前方的樹上傳來蛛猴匆匆跑動的聲音。

達咩抬頭，就看到三十多米遠的樹上停著幾只蛛猴正沖自己吱吱叫著。

蛛猴們都伸出手腳，指著北方。

達咩心頭陡地下沉，她抓起掛在胸口的竹哨，用力吹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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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經書友提醒，河猩只吃素，后面會改成水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