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突然病倒了。

他已經(jīng)病了三天，高燒持續(xù)不退，仍在昏迷中。

疾病沒有任何征兆襲來，連大祭司都束手無策，更不知道是什么病因引發(fā)。

熊大二豹蛛猴緊緊圍在馬車邊，只要有人試圖接近，便齜牙咧嘴。

要不是達姆與它們相熟，連大祭司都近不得林驍?shù)纳怼?

蛛猴雖說膽小，這時候也全部守在林驍休息的馬車頂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小芳則帶著幾只蛛猴分散在樹上行走，不時望向馬車，其音悲鳴。

拉車的馬匹被達姆讓人解了下來，由熊大拉車。

就連養(yǎng)馬的馬夫?qū)⒗K子套在熊大身上，達姆都要仔細檢查，生怕馬夫在繩子里藏了針刺激熊大。

熊大身子矮，達姆在馬夫的建議下在它身上裝了支撐架，不致讓車廂太傾斜。

離開卡拉瓦城的一個多月，路上的消耗讓每個人身上的貨物都輕了十幾斤。

紅月戰(zhàn)士身上早已沒了重物，現(xiàn)在的他們，將躺在馬車內(nèi)的林驍圍得嚴嚴實實。

大祭司原本充填到他們隊伍中的阿茲特克軍人，全部被達姆臨時剔除出去。

不論大祭司怎么說要保障蒙德的安全，全被達姆拒絕，要是他再敢多說幾句，已有兩晚沒合眼的達姆就會刀兵相向。

就連大祭司過來治病或是探望，達姆都要陰沉著臉紅著眼搜一遍。

蒂西想過來給他送點吃的，也被他板著臉瞪著眼趕走。

總之，除了紅月的人，任何人不得無故接近馬車。

這個時候的達姆，就只有一根筋，任何人的情面在此時的他眼里都是狗屁。

紅月的人只認林驍，至于什么阿爺不阿爺?shù)模辉谒麄兊目紤]之內(nèi)。

隔著達姆隊伍前后，是特拉法兩百黑奴，限定距離必須離紅月部隊一百米。

就是連利文與肯這兩個原克木細有影響力的，都被調(diào)到基卡的隊伍中，普列暫時接管利文的位置。

阿克琉斯帶領的特拉科利武士，被達姆打發(fā)得遠遠的，至少保證羽箭射程在馬車之外。

隊伍很長，除了中間這批人，林驍重病的消息根本沒有人知道。

就連普拙神色慌張地與隊伍打頭的普列“換防”，也沒有引起什么騷動。

“大祭司，達姆好厲害！”奧爾森走在大祭司身邊，眼中滿是震驚，“任何可能性他都想到了。”

“如果真有人想對神使大人不利，除了強打沒有任何辦法，而且沒有三百人可能都打不過他們一百五十人。”

“你閉嘴，這種猜測也是你能說的？”大祭司瞪著他，“你是沒見過他們殺西班牙人，五百人都不夠他們打。”

阿克琉斯忍不住小聲說道：“他們的戰(zhàn)術，肯定是蒙德大人教的，托爾特克出不了這樣的人，否則他們不會窩在紅月。”

“神使大人說達姆缺心眼，是什么鈍感藝術生，原來是說達姆其實很聰明。”

大祭司沉著臉沒有說話，也沒有再訓斥，眼中不知為什么有些忐忑。

“大祭司，如果，我是說萬一神使大人……”

阿克琉斯話還沒有說完，大祭司重重的一個耳光就扇在了他的臉上。

“他是神使，是羽蛇神的神使，”大祭司咬著牙，“哪有什么萬一？”

“咳咳！”

車廂內(nèi)，傳出埃阿斯的咳嗽聲。

大祭司望著車廂，“埃阿斯，你醒了？”

埃阿斯喘息幾聲，問道：“阿爸，蒙德到底得了什么病？”

大祭司嘆了口氣，“達姆說可以是天花，所以不讓任何人靠近。”

車廂內(nèi)一陣響動，埃阿斯坐起來，皺著眉頭，“不對吧，他不是說接了種永遠都不會感染天花？”

大祭司說道：“他說這可能是萬中無一的‘并發(fā)癥’，是一種比天花更厲害瘟疫。”

“如果半個月內(nèi)都好不了，他讓我們早做打算別去紅月。”

埃阿斯停頓一會，說道：“如果是瘟疫，蒙德就不擔心傳給他們？他最在乎的就是紅月人。”

“什么叫他最在乎的是紅月人？”大祭司看著車窗，心情有些不快，“我是他阿爺，你是養(yǎng)大他的叔叔。”

埃阿斯笑道：“我就隨口一說，不過我覺得他對我……淡了，我出來后蒙德也沒看過我?guī)谆亍！?

“他每天要處理那么多事，哪有時間天天來看你？”大祭司吸了口氣了，“都這時候了，你還與他計較這些？”

埃阿斯沉默片刻，“阿克琉斯，讓附近的人離遠些，我有話要與大祭司說。”

阿琉克斯看了大祭司一眼，后者牽起韁繩揮揮手，阿琉克斯帶著奧爾森與其它人離得遠些。

“說。”大祭司望著前方淡淡說道。

他大致明白自己兒子想說什么，心里堵得慌。

“阿爸，這里沒有外人，有話我就直說了，這種避不開的事您聽了可別生氣。”

埃阿斯慢慢挪到車門邊，掀起簾子露出略顯蒼白的臉。

“阿爸，剛才，阿克琉斯那樣的擔心并沒有錯，如果蒙德挺不過去，我們還要去紅月嗎？”

“你想過沒有，沒了蒙德，你覺得托爾特克人會讓我們進入他們的領地？”

大祭司司閉上眼，有些艱難地吸著氣，“我想過，如果真的那么一天，這里的阿茲特克人同樣進入深山。”

“至于其它人，愿意跟我們走的，我會帶走，不愿意走的可以自行離開。”

埃阿斯緩緩搖頭，“沒用的，西班牙人肯定會過來追我們。”

他指著前面，“這里面有特拉斯卡拉與米斯特克人近兩千人，還有近兩千西班牙與其它貴族，與我們都有大仇。”

“你覺得蒙德死……沒了，達姆會管我們？西班牙貴族與特拉斯卡拉人會放我們離開？你覺得憑兩三百特拉利科武士擋得住他們？”

大祭司拉住馬車停了下來，臉色很不好看。

他明白，埃阿斯的顧慮是非常有道理的。

他是大祭司，非常清楚統(tǒng)治者那一套，心里可以有信仰，但他并不相信“神明”、“神使”這種東西。

可是，蒙德所說的那些……分明就是“上過天”的。

作為是羽蛇神派來的神使，有著神明之身，怎么可能會死？

除非，蒙德用的也是統(tǒng)治者的騙人手段。

大祭司看過蒙德的狀態(tài)，非常的差，以他的經(jīng)驗，有可能抗不過幾天。

此時的他，心亂如麻。

與那位在西班牙的侄兒已經(jīng)完全割裂，恰好蒙德回來，大祭司以為真是羽蛇神垂憐阿茲特克，哪料到卻將自己逼上了絕境。

“你的意思……”大祭司握緊韁繩。

埃阿斯朝四周望了幾眼，“我們可以不去紅月，但至少要有對付特拉斯卡的人的能力。”

“為防意外，你需要找達姆要槍。”

“萬一真有什么意外，我們需要……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