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利文他們與奧爾森的反抗軍全部返回。

他們帶著或押著數千各族印第安人，隨同一起的，還有車拉馬馱人背的海量物資。

西班牙貴族與阿茲特克貴族都有好幾百，現在的他們哭喪著臉，走得很小心，不敢低語不敢哭出聲。

幾輛豪華馬車里都坐著人，拉爾夫罵罵咧咧的聲音不時從車廂里傳出。

“你這根鳥.毛，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地球一年有18個月，每個月20天，外加5個無名日，一共是365天。”

“是，阿茲特克人采用的是52年循環計年法，他們是要建造一定級數臺階的寺廟與金字塔……什么，你說他們放上去的每一塊石頭都與歷法有關？”

“你這鳥……那是建筑要符合天文要求，石頭與歷法有你毛關系。”

“我問你……啊……你也知道？你手語別打這么快，有本事你開口說話啊！”

“我懶得和你說，我找神使大人去。”拉爾夫氣咻咻下了馬車，臉色脹紅。

車簾掀開時，里面坐著一名似乎與他年紀相仿的老者，雙手還在對他的背影比劃著。

他見拉爾夫又生氣了，有些滄桑而疲憊的臉上笑得很開心。

…………

喜歡林驍的奶牛一直沒有痊愈，仍有潰瘍，便是其它幾頭奶牛也感染了這種病。

利文才回來，還沒來得及匯報工作，便與奧爾森的反抗軍全被拉進農場。

“基卡，神使大人身邊怎么有那么多黑奴？”利文伸著手看著基卡給自己劃十字，“還與達姆站在一起？”

基卡笑道：“這是神使大人新招的兵，神使大人都不懷疑他們的忠心，你操什么心？”

他拿出林驍做的棉簽在陶盤上沾了些牛痘抹在十字花刀上。

“神使大人說，他們經歷與你們一樣，都是西班牙人造的孽，神使大人讓我們別歧視他們。”

利文嘆了口氣，淡淡道：“都是被天神拋棄后又被神使大人救回來的人，我有什么資格輕視他們？”

基卡給他包扎好，“包一天就可以拆下紗布，你覺得礙事，半天也行。”

“好了，你學會了，去割其它人吧，奧爾森的人還沒開始呢。”

不遠處傳來嘈雜聲，基卡苦笑道，“奶牛又不讓人取牛痘了，今天都踢翻了好幾個。”

他對利文眨眨眼，笑意促狹，“只讓神使大人……摸，你說怪不怪？”

“神使大人是獸巫，我們又不是。”利文笑道，“而且這種話你可別跟別人說，達姆會打你的。”

基卡湊近他，小心指著在另一頭取牛痘的蒂西，“達姆的女人，別讓紅月人戲弄她，達姆那家伙會砍人的。”

利文看了眼蹲在那里的壯碩的肥臀，“神使大人的話我們不敢違背，在卡拉瓦，我們只批斗，沒有擾民。”

基卡指了指外面，“你知道神使大人為什么特別提出來要有技術的人嗎？

“槍炮工匠、鐵匠木匠、醫生這些，神使大人都非常看中的，連什么理發師都要。”

利文說道：“理.發師就是那種剪頭發的，我在卡拉瓦城就看到過。”

基卡哦了一聲，“原來這就是理.發師啊，那這個地方也有，不過我不敢讓他們剪。”

他做了個割喉嚨的動作，“普列那家伙想當理發師，說紅月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能給神使大人理發，他現在正在學。”

“利文，你們這次立了大功，神使大人肯定會獎賞的。”基卡話鋒一轉。

利文感受著傷口的灼熱感，“獎賞什么的我不在乎，我想早點回家。”

基卡躺在草地上，瞇眼望著空中并不太暖的太陽。

“我倒是喜歡這樣日子，把西班牙人從我們手中搶過去的東西全部搶回來，還要繼續搶他們的東西。”

利文躺在他身邊，“先回家，看瑪拉，再抓緊生個孩子，這樣我才能安安心心地報仇。”

“嗯，我也想家了。”基卡笑道，“我們搶這么多東西，應該會休息很久，你有的是時間生孩子。”

…………

“拉爾夫見過神使大人。”拉爾夫伏在地上，帶著哭腔，“我想你了，想紅月了。”

林驍扶他起身，笑道：“你受了什么刺激，這種討好的話也說得出來。”

拉爾夫喝了口水，小心地看了眼林驍，“神使大人，我吵架吵輸了，得您親自出馬才行。”

林驍難得見他承認自己不如人的時候，哈哈大笑，“你這樣的先知都會輸，對方來頭不小嘛。”

他知道，像拉爾夫這樣的人，瑪雅人當中還有不少，見識學識比拉爾夫強的肯定也有。

什么天文、物理、化學這類都不是林驍強項，系統里的相關書籍他都看不太明白。

“那老頭也沒有什么來頭，不過西班牙人把他關起來又沒有虐待他，應該在基切人當中有些威望。”

拉爾夫知道林驍只看重工匠，不清楚他對那個“森林白色羽毛”這樣的人是什么態度。

從這幾天的吵架當中，拉爾夫明白，這根討厭的白鳥毛的學識很可能超過自己。

又或者，他是亂說的。

反正很多東西自己都沒有從那本手抄本中找到他說的那些東西。

聽拉爾夫這樣說，林驍覺得那個森林白色羽毛，類似中國古代的風骨文人。

這種人在文壇有著極大的影響力，連皇帝都不敢隨意處置。

西班牙人一心要毀掉印第安文明，卻又留下森林白色羽毛……他們還怕基切殘軍？

很快，林驍便想到了某種可能。

森森白色羽毛手中，有西班牙人想要銷毀的重要東西。

難道是瑪雅圣經《波波爾·烏》？

林驍大致清楚，這本書是危地馬拉原住民的文學珍寶，一旦它再次出現，必然會令到飽受摧殘的危地馬拉人空前團結。

就算是與基切有死仇的卡克奇克爾人，都會緊密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