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顛簸，車馬勞頓。

在沒有高鐵動車的古代，出遠門實在沒有什么美好的體驗。

白日里，李天風一邊騎馬趕路，一邊與劉正風、曲洋等人交流江湖逸聞，間或探討些音律知識，沒幾日便跟二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忘年交。

“參天鏡”功效驚人，倒是把兩人的音律知識也一道參詳進了李天風腦海。

劉正風再次有了與人“一見如故，傾蓋相交”的感覺，心情激蕩之下，連珍藏的玉簫都送了一把給李天風。

腰懸玉簫，背負長劍，李天風縱馬馳騁，逸興神飛，頗有點“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二十年”的狂放不羈之態。

到了晚間，或是在驛站歇息，或是在山間野外扎營，李天風會先花一個時辰指點兩徒弟武功，再趁著夜深人靜眾人都歇息后，悄悄跑出去，進入凌霄寶殿之中，度過時長有他人三倍的晚上。

救下了劉正風等人后，已有近一萬的“天機能量”在手，足以讓他毫無顧忌地使用凌霄幻境來修行了。

修行、打斗、參詳武功……日子充實而緊湊。

五日后，車隊進入了江西境內，眾人來到路邊一酒肆暫且歇腳。

只聽一桌江湖人士在那聊天。

“聽說了沒，衡山的劉三爺，投奔魔教啦！”

“你說的可是劉正風劉三爺？”

“那還能是誰？”

“不能吧，劉正風可是正道抗鼎的人物，投奔魔教有啥好處？”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劉正風早就跟魔教之人暗通曲款了，這次事發，是被嵩山派的大俠發現了他私通妖人的證據，才迫不得已逃出了五岳劍派去?！?

“那嵩山派的大俠也太仁義了，容得這叛徒逃掉？”

“呵，你想想，那魔教也不是吃素的，正道的大俠要抓叛徒，魔教當然要救人了?！?

“魔教派人把劉正風救出去了？”

“那可不！聽說魔教派了個高手，叫什么凌霄劍的，偷襲了嵩山派的大俠，把劉正風那叛徒救了出來！”

“嚯！凌霄劍？以前江湖上沒聽過這號人啊！”

“聽說是個年輕高手，也叫個什么風來著……這魔教可真邪性，能人這么多。”

“誒，也怪不得劉正風這龜孫投奔魔教，那東方不敗號稱天下第一，正道里誰敵得過？還有那么多武功高強的手下……”

“哎呀呀！老哥！這名字可不敢瞎提！”

砰?。?！

“你們胡說八道?。?！”

劉正風的大兒子劉薺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薺兒！”

劉正風對著兒子厲喝出聲，神情嚴厲。

“爹！他們胡說八道！”

劉薺滿臉通紅，顯然是憤怒極了。

“人家長了一張嘴，還不興人張嘴了？坐下！”

劉正風嚴肅的神情，令得一向敬重父親的劉薺硬是壓下了心頭的委屈，吶吶地坐了回去。

“怎的？你認識劉正風？”那談興正酣的江湖漢子卻不能容忍有人質疑他的正確，“你說說，我怎么胡說八道了？”

雖然對面一行十數人，背刀拿劍的，但一看就是外鄉人，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卻也不懼。

“兄臺，禍從口出……”一旁的李天風冷不丁出聲，“你可知我們不是魔教的人？”

“??？”那漢子轉頭看向了李天風，兀自嘴硬道：“切！就你們還魔教的人，我還是武當掌門呢！”

“哦？武當掌門？”李天風眉頭一挑，拱了拱手，“失敬失敬！在下李天風，江湖別號凌霄劍！”

“哈哈！你是凌霄劍？”那一桌江湖漢子盡皆哄笑起來。

李天風一行人皆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哄笑的一桌人。

漸漸地，笑聲消失了。

“你…真是凌霄劍？”那江湖漢子心頭有些發虛，結結巴巴地指著方才喝止兒子的劉正風，“那你就是…劉正…呃…劉三爺了？”

劉正風猶如個富家翁般拱了拱手，不見一絲怒意，仿佛剛才說的事情跟他毫無關系。

“你這消息是如何得來的？”

李天風十分好奇這幫子江湖人士的消息來源，怎會傳得如此之快。

“我…我也是在南昌城的酒樓里聽來的。”

吃瓜吃到了正主，這江湖客頓時心中有些發怯。

“酒樓？”

忽地，一陣凌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伴著人喊馬嘶聲，一行數十人來到酒肆近前。

為首的，是一名黑衫黃帶的瘦削老者。

只見劉正風身旁的曲洋“唰”地一下站了起來！

見狀，李天風心中登時一凜。

魔教的人？

“曲長老！你此番替圣教拉來一位強援，斷衡山一臂，可是立了大功?。　?

那瘦削老者干巴巴的笑聲中，劉府眾人神情皆變。唯有劉正風老神在在，看都未看曲洋一眼，只是警惕地盯著來人，眼中全是防備之色。

“鮑長老說笑了，曲某已向教主自陳心跡，自此遠走海外，不履中土，何來拉強援之說？”

來人正是當今日月神教十長老之一的鮑大楚。

“曲洋！枉教主一番苦心栽培于你，讓你位居圣教十長老之位，你就是這般報答他老人家的！？”另一名黑衫黃帶的女長老桑三娘厲喝出聲，“叛離圣教的人是什么下場，想必你也清楚！你可想好了！”

“圣教的恩情，曲某自不敢忘，也從無叛教之心，只是人各有志，曲某厭倦了江湖爭殺，無意傷人傷己，余生只想跟劉賢弟撫琴弄簫、精研音律，還望諸君體諒?！?

曲洋出了酒肆，對著魔教眾人抱拳拱手，滿臉的真誠，感情發自肺腑。

“好！好！好一個厭倦了爭殺，這話你回黑木崖給教主他老人家說去吧！”

隨著鮑大楚話音落下，數十名日月神教教眾手持兵刃圍了上來，其中還有一名黑衫黃帶的長老，剛才一直未出聲，其余人看身形步伐，亦盡是武功硬朗的好手。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場景，聽著這仿佛昨日重現般的話語，李天風心中一聲長嘆。

雖說歷史總在重演，可這也太快了點。

不能說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在這江湖之中，不想站隊的下場，就像曲洋、劉正風一樣，不容于正魔二道，在江湖上幾無立錐之地！

如此江湖，不想站隊，唯有實力……

絕強的實力！

碾壓一切的實力！

可惜，他李天風暫時沒有。

不過快了！

一陣乒鈴乓啷聲，己方眾人亦走出酒肆，拔出了兵刃。

十人對數十人，實力懸殊，血仗一觸即發，流血似已無可避免。

“慢著！”

曲洋沙啞的聲音從旁響起，仿佛老了十歲一般，旋即，那一襲黑袍擋在了眾人身前。

“這世道，哪有什么道理可講！劉賢弟，看來是我們太天真了……”

“鮑長老，毋須再動刀槍，徒增殺孽，我跟你們回黑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