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派灰溜溜地敗走了，前來觀禮的群雄拜別后，劉府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當然，或許說沒有了往日的熱鬧更為妥帖一些。

劉正風遣散一眾家仆，唯余眷屬十余人以及向大年、米為義二徒留在了身邊，一邊變賣家產，一邊配合著天門、岳不群等人的調查。

劉正風與曲洋的交往，本就只是音樂愛好者的交流，沒用屈打成招、指鹿為馬、威逼利誘、誣陷造假等手段，當然是什么也查不出來的。

所謂的聯合調查，不過是走個過場，是衡山派給江湖正道的一個交代。

天門道人、岳不群等人自也明白這個道理。

三日后，天門等人向正道各派去信說明了調查結果，劉正風一家也收拾妥當，在衡山城外與莫大等人拜別。

“唉，劉師弟，你好自為之……”莫大長嘆了口氣，揮了揮手，未再多說什么，只是胡琴一拉，便轉身沒入了山林。

凄苦的胡琴聲悠悠傳來，在眾人的心間飄蕩，憑生一陣傷感。

“劉正風恭送師哥！！！”

劉正風遙遙一個大禮叩下，再起身，已是老淚縱橫。

平日里看不順眼的師哥，竟是最關心、照顧他的人，一家老小活命再造之恩，怕是此生再難報答。

“劉賢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退出江湖，并非我等一廂情愿的事情。你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但畢竟江湖路遠，之后還待多加小心。”

岳不群長者般的諄諄教誨，讓劉正風心生暖意，苦笑著抱拳道：“岳兄的教誨，劉某必牢記在心，江湖兇險，今后也請岳兄珍重，愿華山早日重振聲威。”

岳不群淡笑拱手。

“誒，劉賢弟，你怎得就是不聽勸呢！真是的，怎么就弄成這樣了……”

一旁的定逸不住地埋怨，令劉正風臉露苦笑：“是劉某不成器，不值當師太掛懷。此番一別，怕無再見之期，也愿師太今后平安長樂！”

“嘿，氣都被你這樣的人氣死了，平安個屁！”

定逸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劉正風也只能無奈苦笑。

天門道人卻是沒說話，冷冷地拱了拱手，便梗著脖子杵在了一邊。

他跟魔教之人有大仇，對于結交魔教之人的劉正風，心中實在沒一點好感。

劉正風也不自討沒趣，拱手回了個禮，便看向了朝這邊走過來的李天風一行人。

昨日里，李天風告訴了不戒和尚老婆和女兒的消息，那莽和尚果然一溜煙便躥得沒影了，所幸李天風早有預料，在告知消息前，便借機薅了大和尚的羊毛。

如今，他打算先護送林平之一家回福州，正好與準備從福州港出海的劉正風順路，昨日里已商量好了要同行。

大步而來的李天風，與天門道人、岳不群還有定逸師太等人一一見禮，緊接著便“圖窮匕見”了。

“此番有幸目睹幾位高人的風采，實在不虛此行，正道能有諸位抗鼎，實在是江湖的福氣。李某人在此以本門最高禮節，向幾位致以最真摯的祝愿，愿泰山、華山、恒山今后人丁興旺、長盛不衰！”

說著，他伸出了自己光滑如玉的右手。

劉正風適時補臺：“這是李兄弟他們凌霄派最高祝福禮儀，你們與他兩手相握便行了。”

“這……”

岳不群面現遲疑之色。

有這么古怪的禮儀？太唐突了吧…

“那就多謝李兄弟吉言了！”

聽了劉正風解釋的定逸最是豪爽，當即伸出手來與李天風右手相握。

緊接著是一言不發的天門道人。

隨后，李天風的大手伸到了岳不群眼前。

岳不群儒雅一笑，緩緩地伸出了右手。

兩掌相接。

李天風嘴角掛起了笑容，重重地搖了搖手：

“岳掌門，我跟華山淵源頗深，今后還要常聯系啊！”

淵源頗深？莫非真是劍宗的……

岳不群心中一個“咯噔”，面上卻不動聲色，淡笑著道：

“那是自然，沖兒他們有勞你一路照顧了。”

“哈哈，同行做伴，說什么照顧。我與華山諸位兄弟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以后還要常去叨擾。”

那心心念的《獨孤九劍》還沒著落，就指著令狐沖了。

就在方才，他已將思過崖壁刻的事情偷偷告訴了令狐沖，只望他這次回去能觸發“華山孤寡老人”任務。

不然，只能抽空再去“搜山”了。

“誒？莫掌門呢？”

李天風突然發覺，這莫大先生的手還沒握呢。

“師哥他剛才走了。”

“這也太快了，好歹讓我告個別啊。”

“心懷不軌”的李天風無奈地收回了亟待“做案”的右手。

“三兒、平之！走了～～”

一聲招呼之下，正與華山眾人依依惜別的李云龍屁顛顛地跑了過來，一只瘦削的小猴兒立在肩頭，與他胖大的身軀相映成趣。

另一邊，林平之駕著一輛馬車，匯入了劉府車隊，經過李天風等人時，馬車的簾門掀開，半臥在車廂中無法起身的林震南，向著眾人拱手作揖。

他夫婦二人一路被青城派折磨，身體早已不堪重負，那日被救只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待那口氣一泄，各處傷痛便顯露了出來。

眾掌門笑著點頭以作回應。

劉正風、李天風自也與一干人等拜別，翻身上馬，一行數騎護著幾輛馬車跟輜重，遙遙向東南而去。

衡山城外，岳不群遠望著那漸漸消失的車隊，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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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里，一身黑袍的曲洋與孫女曲非煙相對而坐。

“非非，此去海外，水遠路長、風高浪急，而且誰也摸不著具體是什么情況，你真的要跟著去？”

“我就爺爺一個親人了，爺爺要去哪兒，非非就陪著去哪兒！再說了，劉姐姐她們都會去的，就算到了海外，也會挺熱鬧的呢。”

曲非煙眨巴著大眼睛，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眼底里，卻閃過一絲黯然。

再怎么古靈精怪，也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對這花花世界好奇不已的時候，卻要去那蠻荒不毛之地討生活，任誰能真的高興起來？

“你個鬼丫頭，跟我還不說實話！”

曲洋笑著搖了搖頭，驀地問道：“你覺得那李天風和凌霄派怎么樣？”

“啊？”

曲非煙一臉驚訝地瞧向了爺爺。

曲洋看著這古靈精怪的孫女，臉上似笑非笑。

“爺爺，你想什么呢！人家還這么小！”

曲非煙嬌嗔著低下了頭，眼中卻是亮晶晶地，閃著光澤。

“呵，你這鬼丫頭，爺爺說的是讓你拜師！”曲洋沒好氣地瞥了孫女一眼，搖了搖頭，“不過你要有個好歸宿，爺爺也能徹底安安心心地和你劉爺爺遠走海外了。”

向來古靈精怪、大大咧咧的曲非煙，此時卻一反常態的沒有說話。

臉上，少見的一抹嫣紅浮現，映得少女光潔的肌膚愈發雪白嬌嫩。

卻聽耳旁曲洋一聲長嘆：

“呵，現下說這些都太遠，先能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