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以武止戈,無為天道
- 家族修仙:從鎮族神器開始
- 市井布衣
- 4209字
- 2025-03-18 16:04:35
小瑯峰,半山腰院落中,余文紹目不轉睛,神色肅穆地盯著身前的棋盤。
細細望去,七顆黑子,被上百顆白子圍殺在了角落里。
黑白子之間,隔離了兩三列豎格,黑子宛若一把湯勺,而白子所呈現的模樣,正如同一頭下山虎,正張著血盆大嘴,露出鋒利的牙口,好似要一口將湯勺全部吞下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余文紹身子一頓,雙肩無力的聳搭著,神色頹然,深深嘆息:
“延無可延,退無可退…”
忽然,他雙眉一翹,神色凜然,手執黑子再落一子,口中沉沉念道:
“唯向死而生!”
打眼望去,新落的黑子,竟是主動放在虎口當中。
這時,余文紹眼中出現了一位黑衫女子,使得他稍稍錯愕,凝神一息,趕忙收了棋盤,起身開口:
“道娥,今兒怎么有空到老頭子這里來了?”
兩人落座,余道娥心中苦澀,微微抿唇,細聲道:
“叔爺近來可安好?修煉丹藥可有短缺?”
“道娥有心了…”余文紹坐直身子,開懷大笑,捋了捋胡須,神色悵然,嘆息道:
“老夫早無逐道之心,只盼著家中能多幾位如你一般的棟梁之材,如此老頭子即便頃刻去死,也能含笑九泉!”
他頓了頓,啞然一笑,低沉道:
“道娥,老頭子看著你從小長大,從未見過,你如此黯然神傷,如此憔悴,而且也未見過你身穿過黑衣!”
余文紹輕咳一聲,老臉一紅,輕聲問道:
“可是為情所困?”
余文紹站起身子,輕揮衣袖,背負雙手,低沉道:
“又或是家中諸子阻你外嫁于人?”
“我知你胸襟,向來不止兒女情長這么簡單!”余文紹跺著腳,走動幾步,溫聲念道:
“你且將心中情郎喚來老夫見一見,給你把把關,到時再由老夫,去與諸子言說,斷不會拆散于你!”
“道娥一心向道,并無情愛之心?!?
余道娥眼中早已泛起漣漪,她望著眉頭緊皺一臉深思的余文紹,心中越發凄苦,臉上也愈加悲痛,晶瑩剔透的淚珠,一滴滴從眼角滑落,哽咽道:
“小叔爺,三伯殯天了,道明族兄此刻亦是命懸一線…”
驟聽此言,余文紹頓感腦中大白,一片混沌,不能思考,約莫幾息,他這才察覺到心臟劇烈疼痛,趕忙坐下,捂著胸口,喘著粗氣,低沉道:
“且與我細細道來…”
余道娥哆哆嗦嗦地起身,稍稍拱手,哽咽著、垂泣著,嗓音十分哀鳴、十分悲戚,嗚咽著吞吞吐吐發出沙啞低沉的聲音來:
“稟明叔爺,三伯在嗣成出嫁當日正午,與周家紫府周長鈺一同去往橫山除妖,數個時辰返家后,已然生機斷絕…”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余道明儲物袋放在石桌上,一一將里面的水晶棺、六小靈桃、包括伍家兄弟的玉簡,全部取出,斷斷續續再道:
“棺中乃三伯筑基之軀,三伯臨終遺言,便是要我將他煉制成人…傀,好為家族再做些貢獻…”
余道娥抹了抹眼淚,無力道:
“道明哥,被閩山司馬寧則賜下六下靈桃,特意強制他留在都護府內,責令七日筑基…”
余文紹圍在水晶棺前老淚縱橫,眼中滿是哀意,似有一抹死志浮現,他重重咳嗽起來,抬起眼眸,頹然的望著天空,口中深深吐出一句無力的憤謾來:
“哀哀青天,何其薄也!”
老人家逐漸收回思緒,慢慢止住了淚水,低沉道:
“道娥來尋我,定有要事,快快言明,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挺硬朗結實的!”
余道娥張大通紅的雙眼,沙啞地說道:
“叔爺,適才我恐幾日后,道明哥筑基身死的消息傳開,趙錢孫三家提兵來犯,故而已令道成哥前往各鎮傳令…”
她頓了頓,只低道:
“我須坐鎮族中,一旦戰事有變,得馳援各地,不能前往,道凌數日前,不知怎地,忽然鎖緊洞門,傳出話來,要閉死關,不成筑基,絕不出關…”
“叔爺,道娥才智淺薄…”余道娥彎腰一拜,低沉道:
“族中無人,除卻修為,憑借威望,只您一人,可節制諸修,壓服眾人,故而道娥特來請您親自前往黎山坐鎮,以備戰時,敲定章程,統籌兼顧!”
話語未落,余道娥神識一動,從腰間儲物袋,喚出一柄極品法劍,懸在空中。
仔細端詳,這劍十分古樸,劍長三尺,劍身渾黑,尖上無鋒。
劍身與劍柄連接處鑲嵌著一塊小拇指大小的寶石,正散發著淡淡的星光,劍柄上刻著兩個篆文小字。
余文紹望著身前的長劍,神色恍惚,輕聲呢喃道:
“這是太祖虎臣公的配劍?”
“正是太祖之劍,止戈!”余道娥輕輕點頭,抬起下頷,一雙杏目中帶著炙熱的冷意,沉聲道:
“叔爺攜止戈而往,若有不從者,無論是誰,皆可,以止戈劍殺之!”
昔日余家始祖余虎臣,生平不好斗,也不懼斗,最好解斗;
諸君豈不聞?
唯有以武,方能止戈!
“道娥,勿憂!”余文紹神色泠冽,將止戈劍雙手取下,轉過身子,面如平湖,低沉道:
“這天塌不了,道明在練氣期磨水多年,也不見得不能突破筑基!”
余文紹輕輕撫摸著止戈劍,神色肅穆,許久,他將止戈收入儲物袋中,咳嗽幾聲,雙眼睜大,眼中露出一抹深意,慢幽幽地說道:
“道娥,一旦戰事發生,我家并無多余的人手,駐守多地,臨安鎮之外不像其余四鎮全被大山隔斷,尚有數百里廣袤的肥沃土地,可將四鎮居民全部遷入臨安鎮之中!”
余道娥凝神一息,拱手道:
“是,叔爺!道娥稍后便安排人,著手此事!”
“尚有一事!”余文紹眉眼彎轉,低沉道:
“我走之后,府庫司職,可在族老院中尋個中正嚴謹的人來代替我!”
“遵命,道娥定小心辨別!”
“如此我無憂矣!”余文紹眼中露出一抹遲疑,連連搖頭,約莫幾息,他一臉無奈,細細盯著余道娥溫聲道:
“道娥,你可私下將族中資質良好的晚輩歸攏一堂,人數不可太多,五至七人便可,到時若兵敗事危,則由你帶著他們遠遁別處,再續薪火!”
聞言,余道娥心中升起一股悲涼,她一臉茫然,急促地搖搖頭,又點點頭,不斷在拒絕與同意的邊緣徘徊掙扎著;
終于,余道娥深深吐出一口熱氣,玉齒緊扣,深深念道:
“若真有那么一天,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道娥都不會讓族中薪火斷了延續,不管如何艱難險阻,定將宗祀再開!”
余文紹身子一緊,顫顫巍巍地說道:
“難為你了,孩子,都怪我們這些男子無用,讓你一女子擔負家族延續,承擔這么多的責任!”
余道娥目光如炬,剛準備開口,卻是聽到余文紹語重心長的話語傳來:
“老夫有一肺腑之言,望道娥聽之!”
“叔爺請言!”余道娥拱手回應。
“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務取真經,治家莫隨本心!”
余文紹神色恍惚,揚起脖子,深深望了望黑云密布的天空,深深呼出一口濁氣,慢慢悠悠的念道:
“遍觀經義,整個靈寰界,無論修行界還是凡俗界,都是強者對弱者的設計…”
他背負雙手,踏出三步,再道:
“一群站在高處的人,他們虛構出來一個宗門、一個大家族、一種制度、許多等級,而后再考驗下面的人,考驗這些人的良心、能力,最后再決定用誰!”
余文紹只低道:
“所有大宗大族的興盛,都不是靠宗門、家族中某一個資質上佳的所謂‘天之驕子’所支撐出來的,靠的是恰恰是些卑劣的手段,諸如坑蒙拐騙,強搶豪奪…”
他神色悵然,幽幽嘆氣,頷首道:
“有些大洲,上宗下國,修行界與凡俗界,涇渭分明,在那些凡俗國度當中,有句老話,‘學與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余文紹頓了頓,哀聲道:
“當固有的靈脈已經被人占據,就會形成特有的利益團隊,也就是所謂的宗門家族勢力,數千萬年以來,已經成了大勢…”
“唉…”余文紹默然幾息,頹然道:
“在這種大環境大規模下,無論修士亦或凡人,都只為了獲取更高者的賞識,從而進入下一個階段,得到更優的發展,這樣的大勢,只要入了局,或者說只要心懷欲望與羈絆,便無法避免!”
余文紹低聲再道:
“權利與地位,神通與修為,都是一種交易,一種與天道的交易,有的人用命搏,有的人用計策謀取,天下英雄多如過江之鯽,然而,世間蠢者亦是多如牛毛,有的甚至不了解這樣的規則,成天想著天上掉餡餅,這豈不是無稽之談…?”
末了,余文紹啞然失笑,約莫幾息,他仰頭望天,伸出右手,化作劍指,對天而指,發出一句低沉暗啞的嗓音來:
“天道無為,卻能治理萬方,駕馭蒼生,損有余補不足,然而,人道者反之動,損不足,而奉有余!”
余文紹收斂思緒,微微抿唇,喉結翻動,望著低眉深思的余道娥,默默運轉法力,化作一道殘影,不發出一點響動,對著黎山鎮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忽然降下鵝毛大雪,一時間風雪交加,風兒呼呼作響,不斷吹動起余道娥齊腰的秀發;
也終于在這一刻,吹散了余道娥眉宇間深深的皺紋,使得她眉目舒展,雙眼復得清明。
余道娥理了理雜亂的發絲,又正了正衣容,拱手對著山壁前的木屋,深深一拜,溫聲道:
“謝叔爺,開我愚陋!”
……
西山半腰,一方小院,墻角的梅花樹上,孤零零的掛著兩三朵開得正艷的梅花,在寒風的吹動下,搖曳生姿,好似下一刻就要掉落枝頭一樣。
余嗣成眉眼低垂,眼中時而明朗,時而灰暗,滿臉深思的模樣。
許久,余嗣成的雙肩與頭頂,已然落滿了許許多多的白雪,可他依舊站得筆直,不動如山;
臥在廊下的白狼,半聳著腦袋,望了余嗣成一眼,隨即又將頭埋得低低的,蜷縮著身體,打盹去了。
這時,白狼身旁的翠兒,輕輕拍了它一下,白狼抬眼一瞧,正看見翠兒輕輕咬牙,伸著白皙修長的手指,指著它,大有一副警告的意味。
見狀,白狼趕忙坐著身子,伸出長長的舌頭,點頭哈腰起來。
翠兒坐在臺階上,收回目光,雙手支著下巴,緊緊注視著余嗣成,她雙眼發光,目光流連,柔情似水,極具溫柔,心中暗道:
“公子到底在想什么?這都大半天了,還是一動不動…”
忽然,翠兒感概起來:
“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此刻,那該多好啊…”
約莫幾息,翠兒嘴角上揚,清秀的面容上微微浮現兩個淺淺的渦梨,好似癡住了一般。
夜幕慢慢降臨,暗沉光影下,余嗣成慢慢閉上雙眼,腦中全是關于“太白劍經”的內容,走廊上坐著的翠兒,時而稍稍點頭,時而手捻發絲,明眸善睞,不施粉黛,好似剛出清水的芙蓉,典雅別致。
太衍玄徽境中,黑袍白眉他們眉頭緊扣,暗暗以神念交談著。
黑袍咬牙撇嘴,蹙眉道:
“這小子,還沒學會走呢!就想飛上天了,太白的‘青蓮劍歌’,又豈是那么容易入門的!就該讓他跌個跟頭!”
白眉搖頭,雙眼微瞇,輕聲道:
“余小友劍道天賦頗高,極為不凡,況且你自己可是體會過他那‘海生殘月’的,而今,只差臨門一腳矣!”
“天賦高又能如何?”黑袍不屑起來,冷聲道:
“他拿到劍經,這才多少日子,尚不滿月!”
白眉眼中露出一抹深意,微微一笑,溫聲道:
“不若咱倆打個賭,如若余小友,今日能夠入門,那么你得給我十縷魂力如何?”
“如若他不能呢?”黑袍冷笑一聲,頷首道:
“你可要想仔細了,今日光景,已過大半,距離子時五刻可沒多少時間了,別到時,輸了不認賬…”
白眉搖頭,哈哈一笑,低沉道:
“十縷魂力而已,老朽何至于耍無賴?倒是你…”
黑袍大手一揮,高聲道:
“賭了…”
話音未落,神境之外,暗沉的夜色下,驟然浮現一道綠熒熒的光色來。
黑袍微愣,瞪大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嗯,不錯!不錯!”白眉神色悠然,笑著開口:
“誠惠十縷魂力…!”
“哼~”黑袍冷哼一聲,揮動手臂,對著白眉打出十道魂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