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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奇兵

女人死后,皇帝親自為李臣賜名,太子娶了新的太子妃,一切恍然如夢。

沒有人向李臣提起過她,甚至如果李臣不是穿越者的話,他壓根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更不可能發現她留在他人生中的蛛絲馬跡。

“觀世鏡?!?

飽蘸濃墨,大筆如椽,不說別的,就說這筆字就不像是出自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之手。

墨自李臣的指尖洇開,他將手指在唇邊擦去,一兩黃金一兩墨,他手上沾的一滴就夠窮人家一頓飽飯。

“這是什么意思?”劉解盯著觀世二字,他自然知道皇帝想要的通天之寶是什么。

可是,這世上怎么會有那樣的神器呢?

總不能隨隨便便找個東西就能充當了神器了,當今天子是壞,而非蠢。

“通天之寶,神異物也,凡驚世之物必有驚世之名,你覺得此名如何?”李臣將紙鋪在桌案上,滿意點頭。

蕭氏一族雖然造反的本領一般,但蕭氏之人皆通書畫,可以說只要是姓蕭的,寫字畫畫的天賦幾乎是點滿的。

上輩子他寫字只能算是端正規范,可這輩子同樣從零開始學習毛筆字,他五歲時寫的字,就超出了他長兄十歲時的筆墨,天賦這東西真是捉摸不透。

“凡稀世之寶必有稀世之能,此物何能?”

“通天人之道,察古今之變,究自然之理,明人心正邪。”李臣正經答道。

劉解神色大變,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罵道,“這玩意兒不是你造的嘛?你當自己是神人,能造出如此神器?”

李臣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菊花茶,讓他降降火氣,“說說又不犯法,再說如果不能唬住人,那三千人豈不還是要死?”

劉解思前想后,還是心里打鼓,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之所以會和李臣相識,乃是因為一字簽,前頭說過大燕之人篤信鬼神之說,人人都喜歡擲簽來問吉兇,問前程,其中最為靈驗的就是一字簽。

話說這一字簽,其實就是只有一個字的簽,那一個字能說明什么,自然是什么也說明不了。

于是,解簽就成了一門學問,解簽是聰明人才能吃的飯,在封建時代,大部分人都依靠賣體力生存,而要靠智力生存,那門檻可就太高了。

這里說的靠智力生存,可不是指當書吏、賬房之類的,這些說到底還是以勞苦為役,書吏一輩子當書吏,賬房一輩子跟賬本打交道,而解簽士則是上午市井討飯錢,下午廟堂論國事,堪比“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國朝士子。

劉解是見識過解簽士的厲害的,當年如果不是那個解簽士的一語,他現在只怕早已身首異處。

于是在知道皇帝還要殺三千女子時,已經多年不曾求簽的他避開眾人,一人偷偷前往大悲寺,求得一簽,簽上是一個君字。

他駭得險些站立不穩,這個字正說中了他的心事,一個人跌跌撞撞不知往何處去,險些落樂水而亡,幸而為路人所救。

“你知道哪里有解簽士?”

“橋頭就有。”路人隨手一指。

橋頭只有一塊布滿青苔的石頭,青石上有一個空空的魚簍,魚簍里只有幾根散亂的水草。

哪有什么解簽士?

就在他躊躇要走的時候,突然發現水草之下竟然還有乾坤,那是一張黃紙,紙上寫著“名在君下,位在君左,只此一人,可解君惑”。

抽出黃紙以后,他立刻下令命人去尋放紙之人,可別說人了,連只鳥都沒尋到,詢問過路人,路人卻說那魚簍很早就放在那了,從未見有人動過,他立馬反應過來,又讓人去找之前自己遇到的路人,得到的卻是那個路人早在一月前就被水淹死了的消息。

接下來該做什么,按照劉解往日的作風,事情一旦觸及冥幽也該退避了,可是他想到很多年前,自己做下那個決定的時候,或許又到做決定的時候了。

他輾轉反側了兩夜,晨光和月光在他的榻前交替徘徊,就在他做好了一切準備的時候,他發現竟然什么也沒有發生,那張簽紙就好像是單純為他解簽,甚至解簽也不肯好好解,還要給他出個謎題。

這下,劉解連糾結的工夫也沒有了,找吧,“名在君下,位在君左”。

大燕以左為尊,這解簽之文從字面意思上講就是名聲比他小,地位又比他尊貴的人,他身為帝師,身份比他尊貴,名聲比他小的也就只有皇室中人了。

可他一個個試探,卻無一人表現異常,還是孫女的一句話,一語驚醒夢中人,“祖父,為你設題之人難道只是想讓人胡亂猜測嗎?我認為絕不是這樣的,你與解簽之人并不相熟,他若真有心讓你找到那個人,就一定不會故弄玄虛,也許這個謎題是你想復雜了。”

“可我明明已經往淺薄處想了,等等,名在君下,名在君下……我知道了。”劉解發現還真是自己想復雜了名在君下可不就是臣子的臣字嗎?位在君左,東宮不就在皇宮的左邊嗎?

李臣此人乃是蕭氏叛逆之后,難道這件事是蕭氏余黨作祟,于是他一面派人暗中調查,一面與李臣親近。

他發現李臣這個人不簡單,他知道他的親生母親是蕭雪鷺,而這本該是東宮絕對的禁忌,不過,細想之下,又覺得正常,畢竟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

兩人日漸親近,劉解倒也越發喜愛他了。

他這世見過太多穿黃袍的了,與皇權離得太近,讓他對皇室子弟這個頭銜的敬畏心消磨殆盡,在他看來,皇室子弟多是敗家仔,只是他們命更好,家業更大一些。

這些年,皇室實在沒出現過什么英雄人物,甚至有些路邊乞丐都能明白的道理跟皇室的人都是說不通的。

這個國家皇帝是個瘋子,皇室子弟是傻子,但也正是因為這個國家還能維持到現在。

皇帝瘋,他做事不記后果,不考慮利益得失,順昌逆亡,高興的時候是昏君,不高興的時候是暴君,視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為兒戲,簡直就是南邊的蠻子、北邊的韃子托生,生下來報復他們大燕的。

可偏偏當初為了讓眼前的皇帝繼位,他們狠殺了一批人,有點才能的都沒能再見天光,剩下的那些都被當初那場屠殺殺破了膽。

從龍,從龍,富貴迷人眼,權欲亂人心,誰能分清從的是魔還是龍呢?

每每思及此,劉解就又愧又悔,當初順宗得先祖警示,要不是自己和維明幾個,哪會到這個份上?國家滅亡,他們都是要陪葬的。

人老思舊,自己果然是老了,劉解捋著胡子。

可他眼中乖巧孝順的李臣卻另有一番心思,自打他降生到這世上,他就沒打算老老實實地做個順民,也沒法做個順民。

于是,他決心繼承他母親娘家的造反事業,至于為什么要造反,拋開那些為國為民的大話不講,為了母親復仇這種私情不論,就為了活命,他也得造反。

不造反,他會有很多種死法,被狗皇帝弄死,被他老爹出賣,當然最有可能是被老爹牽累,畢竟老爹是個老實人,最后就是被亂軍砍死,而亂軍可能是造反者的隊伍,可能是農民起義軍,更可能是南方的蠻子和北部從未放棄過南下的韃子。

可造反,最多也就是個死字,還不需要惶惶不可終日,最重要的是還能擺脫那種倘若什么也不做就總有一種荒廢時日的空虛以及歉疚,這是在現代卷出來的毛病。

其次就是當“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成了現實,作為一名皇族,他走在路上都有種心驚肉跳、如臨深淵的感覺,這不是畏懼,而是羞慚,發自靈魂深處的羞慚。

光自己過好日子,哪里就開心了?頭頂就像是懸了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落下來,就是落了下來,只怕后世的人翻歷史書本的時候,還得調侃兩句,給這劍起個正義之劍、制裁之刃的別名。

可造反也不是鬧著玩的,他最大的優勢無非就是有個造反派的親娘,而造反無非三樣東西最為重要,錢糧、人才和兵士。

對于穿越者來說,最簡單的就是錢糧了,只要有合適的背景和姕財,錢花對了地方,賺錢委實不難,尤其是這年歲,勞動力賤得很,三天兩頭鬧災荒。

其實氣候倒也沒壞到這個地步,很多災荒并非天災,實是人禍。

開始還有人到樂都告狀,后來就連告狀的路費都湊不齊了,到如今告狀的人連城門都進不了。

順宗雖說是個糊涂蛋,叛逆得很,但做兒子的到底不敢光明正大忤逆老子,尤其是宣宗這么一位偉大的中興之主,所以很多政策得以保留。

哪像當今的皇帝他倒不琢磨著改,他是縱容著下頭的人胡亂折騰,只求一個自己不煩心,這大燕萬里的疆土便由著人糟蹋。

早在李臣還未出生的時候,這大燕就已經亂了,不然,蕭家一個文官世家也不會干造反的把戲,只是皇宮中突然出現的一支奇兵讓一場堪稱絕殺的造反功敗垂成。

而那支奇兵的名字叫威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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