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極臉一沉，大聲說道：“不可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自古以來都是兒子求老子，徒弟求師父。哪有灑家反過去找他的道理，我倆誰是誰的爹呀？”

“灑家把話放這，他現在就是拎著好酒好菜來登門拜訪，灑家就是一個字：‘不見’！按照古例，得等他連續三次道歉后，灑家才會勉為其難地見一見他。”

“到時候他就這樣。”

大聰明詫異地看著魏無極站起身，弓著腰，臉上露出諂媚的微笑，面朝一個無人的方向，用手在空中敲了敲。

“這敲什么呢？”

正當大聰明心中疑惑不已的時候，魏無極突然開口，仿佛鬼上身一樣，把他嚇了一跳。

“師父，求求你見見徒兒吧。徒兒知錯了。”

然后魏無極又莫名其妙地站直身子，轉向大聰明說：“然后我就會這么回他。”

他又向右一步，挺直了腰桿，板著個臉，扭過頭去看自己剛才站立的方向。

“你這孽徒，還記得有灑家這個師父啊？”

說完后，他里面跳回原來的位置，低聲下氣地說道：“師父，徒兒知錯了，都是近些日子家里太忙，才耽誤了。其實我心里都時刻念著您老人家，想要盡快修煉完成您當年的宏愿！”

“不過是哄灑家的話罷了。哼。”魏無極表演十分投入，輕哼之后還不忘揮了揮并不存在的衣袖。

“其實這些日子我一刻不停修煉，已經入境了。若沒有師父的指導，武道茫茫，我又該如何求索？”

“徒弟發奮一路修行探索武道巔峰，將來待我名滿天下之時，世人問我究竟如何修行才能有如今的輝煌。那時我便會自豪地向他們宣告：‘無他，只因我師承關西第一刀！’”

大聰明被魏無極這段一人分飾兩角的無實物表演深深震撼，這世間還有這樣的曲藝形式？

最夸張的是，這老頭說哭就哭，眼淚刷一下就流下來了。

魏無極依舊沉浸在表演里，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緩緩轉過身，面朝自己空氣徒兒，將他一把抱住，嚎啕大哭道：“好徒兒，為師不求你揚我名聲，只希望你能勇攀高峰，再創輝煌！”

大聰明看得一愣一愣的，這魏老頭莫不是想徒弟想魔怔，得了失心瘋了？

魏無極的聲音和動作戛然而止，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酒壇招呼大聰明：“接著喝酒。”

說完自顧自噸噸飲了一大口，舉止正常得讓大聰明懷疑是自己瘋了，剛剛看到的癲狂表演其實是幻覺。

大聰明感覺魏老頭也是挺可憐的，一百多歲的孤寡老人，天天沒事干在瀑布里沖澡玩，想來也挺凄涼。便想要安慰安慰對方。

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用略帶同情的口吻安慰道：“魏老頭，你也別太上火。你換個角度想想，你徒弟不來看你，不一定是他不孝順，沒把你放心上。”

“說不定，他是死了呢？你想死人肯定就不能來看你了，對吧？”

魏無極一口酒噴了出來，一臉詫異地看向大聰明，明明語氣聽著是在安慰人，怎么這詞匯如此陌生。

“有你這么安慰人的嗎？”他沒好氣的懟了一句。

大聰明意識到說錯話，趕忙改口道：“那或許是他覺得你死了，死人就沒必要看了，你說是不是？”

魏無極被氣得夠嗆，伸手就去搶大聰明的酒壇：“你再這么說話，你別喝灑家的酒！”

大聰明趕緊把酒壇抱到一邊，笑著說：“俺不說了，俺喝酒。著名詩人曾經說過：‘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

“什么著名詩人，灑家怎么沒聽過？”

“那是因為你沒文化。”

“也是，灑家啥詩人都沒聽過。哈哈哈哈！”

一人一魚哈哈一笑，然后舉壇痛飲。

往后的幾日，魏無極都來找大聰明喝酒，一喝喝一天，雙方是無話不談，成為了親密的酒友。

到了第五日，大聰明有些耐不住了，放下手中酒壇說道：“魏老頭，你功夫那么好，教俺一招唄。”

魏無極沾沾自喜地笑了：“灑家功夫是好，但不教你。你又不是灑家徒弟。”

“你就教俺一招唄，你功夫那么好。再說，干喝酒多沒勁，咱們都連喝了五天了，這也太悶了。”

“俺也想和關西第一刀學學本事！”

大聰明又軟磨硬泡了好一陣，把魏無極捧得有些飄飄然了。

“行吧。灑家便教你一招。”

魏無極爬起身拍了拍屁股，然后走到溪水對岸的樹下，摘下兩截樹枝，將其中一根扔給大聰明。

自己做好架勢，揮動手中樹枝朝溪水猛地一劈，卻聽見一聲驚雷般的炸響，整條溪流被硬生生劈成兩半，露出水底的石頭和泥沙，掀起的水浪如同兩道十數米高幕布飛濺開來。

良久之后，溪水才慢慢匯聚重新流淌。大聰明在對岸看得目瞪口呆。

“這招叫斷水流，是門外功刀法，隨著境界的提升會更加強大。以灑家現在的境界，配把好刀，劈開大江不是問題，你的話修煉純熟后，劈開這條小溪也是輕而易舉。”

“俺要學，快快教俺！”

魏無極見他如此積極，心中歡喜，便也毫無保留的將斷水流的要領傾囊相授。

而此時的陳玄則一直沉浸在突破瓶頸中，絲毫沒有體察到外界的發生的一切。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小說里大佬突破都要閉關，是真投入啊，一點都聽不見。

瀑布激流和體內的水氣形成共震，如同兩把沉重的鐵錘，不斷錘煉自己的骨骼。

骨骼和鱗片開始出現裂紋，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裂紋轉為裂縫，最后全身骨骼碎裂成無數細密的碎塊，如同鋒利的碎石渣扎入血肉中。渾身的鱗片悉數碎裂，最終化作齏粉。

從結果來看，這好像和被打得粉身碎骨沒有什么實質性區別，唯一的好處就是力道溫和，不至于被失手打死。

在歷經七日的疼痛折磨后，全身骨骼和鱗片在某個瞬間全部破碎，而在下一個瞬間便開始突然重塑，體內的骨骼迅速生長，新生的骨骼更加粗壯修長。

外表的鱗片從滑膩的皮膚中張開，最終覆蓋周身，如同一身的鎧甲。

重塑后的骨骼和鱗片宛如一塊塊千錘百煉、堅韌無比的神鐵。

陳玄終于突破骨關境界。

他睜開眼，看見自己的雙爪如期變得修長，猶如一對手臂，他激動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

“終于，終于不用伸長脖子去夠手了。這一刻我足足等了半年啊！”

而后他起心動念，雙手又縮短到和之前一樣的長度。

“果然，獸形態和妖形態是可以隨意志自由轉換的。”

他從潭中站起身來，卻感覺自己離地面更遠了，他回頭再看云閣崖。

突破前自己還要仰視崖上的“靈崇”二字，如今自己已然能平視它，照此估算，自己的身形足足增長了三十多米，如今應是有四五十米長了。

“這個體型應該能唬住白蛇夫人。突破的這些天，新一輪的吐納也完成了。靈機突破一百點，現在就回去給靈童加點。”

他起身往潭外走去，就看見大聰明正拿著根木棍在那空揮，一副不太正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