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對方的變化，陳元漸漸松開了手，但手中尖刀卻并未收回。

女子漸漸轉身，沒有尖叫、沒有驚慌，只有一片死寂。

可這種平靜到毫無波瀾，偏偏讓人心底發毛。

陳元手心見汗，微微皺起眉頭。

但他也非常人，這個時候并不細究其中緣故，低聲喝問：“張山在哪里？”

陳元的狀態很差，本就孱弱的身軀，經過連番奔波，精神緊繃到了極點。

先前擊殺潑皮，乃是趁著對方幾人驚魂未定，以及穿越攜帶而來的滿胸戾氣。

但潑皮口中的張山卻是個狠角色。

即便是幫派火并，也是敢打敢殺，沖殺在最前方的兇惡之徒。

面對這樣的猛人，決不可掉以輕心！

“張山不在家里，應該是在幫派那邊。”女子的聲音毫無波瀾，甚至沒有詢問陳元的身份和來意。

陳元不置可否，握著尖刀的手紋絲未動，“不要做聲，去把幾處房間全部打開。”

在他的目光之下，劉蘭眸子空洞地照做，十分配合。

幾扇房門開啟，并無半個活人。

陳元微微頷首，計劃立即從出其不意的襲擊，轉變為守株待兔的伏擊。

他收刀在手，又問道：“張山一般什么時候回來？”

“早些時日，現在這個點就已經回來了。”

“不過最近，他好像是在幫派有些事情，回來得會晚上一個時辰。”

女子并未因為尖刀放下而出現情緒上的起伏，機械性地回答著問題。

細節與潑皮的說法對上，沒有騙人。

陳元再次發問：“你跟張山是什么關系？”

女子一怔，沉默下去，許久之后才道：“我叫劉蘭，算是……夫妻。”

“算是？”陳元眸光微閃，有了些許猜測。

張山在魚龍幫，也算是混得風生水起。

可這名叫劉蘭的女人，名義上乃是他的妻子，衣物的質量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讓。

再加上她這空洞無神的眼神，麻木得讓人感到脊背發涼。

說不定，張山就是罪魁禍首！

似乎是印證陳元所想，劉蘭接著說道：“是夫妻，我們幾個月前拜了堂。”

“但是，卻并不是父母之命，而是被張山強逼，不得不做了他的妻子……”

劉蘭臉上終于有了波瀾，譏諷地說：“我跟他一絲感情都沒有，你們非強加因果，還不是只敢欺負我一個女的，敢去找張山本人么？”

木然的瞳孔，首次與拿刀的陳元對視，竟是分毫不讓！

陳元語氣不變，繼續追問，對張山有了部分了解。

張山父母亡故，卻是個十里八村有名的惡霸，尤其是在加入了魚龍幫后，更是為非作歹。

不僅妻子是搶來的，家里的一磚一瓦，地磚圍墻，也都是從鄉里鄉親手里搶過來的。

而且因為混跡黑幫的緣故，狐朋仇家也時常前來，動輒侮辱打罵。

這才致使劉蘭面對外人的麻木與順從。

十足的惡人！

該殺！

心里想著，陳元面色上并不顯露，“平日里這個時候，你在家里做些什么？”

“一般是在做飯，今天是因為下雨，所以才在打掃屋子。”劉蘭回答道。

陳元微微頷首，淡淡道：“不要打掃了，先去做飯，要稀粥。”

劉蘭不語，漠然照做。

待進入灶房，洗刷鍋碗，淘米燒水，不多時便飯香四溢。

與此同時，耳畔又響起陳元的聲音，“得罪！”

隨后只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的感覺隨之涌來。

身上的衣物被肆意扒扯，她想要掙扎，卻提不起絲毫的力氣。

屈辱的眼淚不自主地滑落，可待得外衣被全部扯掉，對方卻沒有更進一步。

懷著不可置信的心緒，劉蘭的意識徹底消散，陷入昏迷之中。

而陳元則是將衣物換上，先封了劉蘭的嘴，又將雙手反綁，最后將之藏在灶房最深處的角落。

做完這一切，他取來幾個陶碗，舀出鍋中稀粥。

然后加水入鍋，填柴入灶，保證炊煙不停、香氣連綿。

最后拿上碗筷，躲于門后吃下，目光朝門縫之外打量。

天色漸漸沉了下去。

晦暗的城外稍顯荒蕪，田間路上很冷清，少有行人。

幾株榆樹之下，幾個流里流氣的青年晃蕩至此，聲音粗糲，語氣夸張。

“山哥，你明天真就要搬到內城去了啊？”

“那還能有假？山哥可是我們魚龍幫的大功臣，幫主指不定賞賜個好幾百兩呢！”

“蠢貨，你見過銀子么，就敢說百兩？真有那許多錢，莫說是外城，便是內城都能買房！”

“怎么就不能是幾百兩……”

幾人還想繼續爭論，那被稱為山哥的人喝道：“行了，沒完沒了，蒼蠅煩人！”

“老子到家了，你們還要跟到哪里？”

雖是喝罵，但語氣卻顯得很是平靜。

幾個同行的潑皮露出尷尬的笑容，雖心底不滿卻也只好離去，足見張山有著威信。

目送著幾人退走，張山無聲冷笑，“呵，買房！”

砰！

張山一腳踹開房門，老舊的門檻劇烈晃動，抖落不少黃沙。

“早該修繕了，只是附近的這些個老弱病殘硬說沒錢，手下把他們的牙都打掉了，就是還不松口！”

“明天就要搬去外城，臨走前怎么也要再拜訪一下老朋友們！”

“婆娘，燒水，老子要洗澡！”

他一邊往屋里走，一邊吩咐著。

然而，卻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不過見得灶房里邊兒炊煙裊裊，只是眉頭微皺。

“聾了一樣，成天擺著個臭死臉，等進了縣城，就把她賣到青樓，再娶一個！”

張山心里想著，腳步也沒有停歇，徑直穿過小院，進入堂屋。

他來到大屋的桌前坐下，點亮壁掛上那老舊的油燈。

而后正襟危坐，將佩刀放置在桌緣，而后懷中取出頗大一個錢袋子。

他從里面摸出一堆碎銀子，隨意地置放在一旁。

忽然，張山的鄭重起來，竟是自錢袋子里摸出一本書籍，上書《歸元功》！

“幾個蠢貨，以為說幾句漂亮話就能套出我的話？”張山冷笑。

搬去外城是真的，但并不是主要目的，只為掩人耳目。

幾百兩銀子，確實是幫派給予自己的獎賞，用以收攏人心。

但是，幾百兩銀子他怎會帶到家中？

自然是提前兌換成實用的東西，譬如眼前這本功法！

修行的契機！

“香主、堂主，乃至幫主……我也要步入武者的行列了。”張山嘴角露出莫名的笑容。

恰逢此時，一道低語悄然出現在他的耳畔。

“有志氣，如果你聲音再大一點。”

張山瞳孔一縮，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油燈的微光下居然傾灑下一道影子。

他也非常人，并無絲毫發怔，猛然抽出腰間大刀，揮刀便砍。

短矮的身子爆發出了無邊的迅速！

然而終究慢了半步。

一柄短刀在電光火石之間沒入他的后腰。

只一個瞬間，力氣便似潮水決堤般退卻，身子為之一僵。

鏘鏘——大刀落地。

“你……”

張山怨毒地瞪著眼，但狠厲終究無法替代生命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張山，黑幫眾，好勇斗狠，目無法紀，殺之獲得滌孽值23】

【滌孽值：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