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傍晚，人們吃完飯都在街邊的樹下乘涼，聽到這邊有吵鬧的聲音，紛紛的圍攏了過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是特別熟悉的關系，誰也不會去拉架，都愿意圍在外面三三兩兩竊竊私語的看熱鬧。

男人們叼著煙卷，女人們嗑著瓜子，看到大金牙被潑了滿身的馬尿，都哈哈的大笑起來。

擠在人群中的孩子呼啦啦的跑出來，跑到大金牙的跟前，聞到刺鼻的騷臭味又一哄而散，大聲的喊叫著，“哎呀，是馬尿，哈哈，是馬尿！”

他們開始圍著大金牙，拍著手唱起兒歌：“大金牙，熊蛋包，一身馬尿臭又騷……大金牙，熊蛋包，一身馬尿臭又騷……”

于是，又引起了人們的一陣哄笑。

大金牙摸起地上的土塊朝那群孩子扔去，孩子們一哄而散。大金牙掙扎著爬起身，手指著吳獸醫兩口子罵道：“好啊，好啊，你這個賣假藥的，兩個打一個算什么好漢，我今天不跟你計較，你們給我等著，給我等著！”

說著，一咕嚕身爬起來，跟頭把式的撒腿就跑。從李保健和李小燕身邊路過的時候，還不忘使勁的瞪了李保健一眼。

看著大金牙的這幅狼狽的樣子，李保健和小燕的心里特別的痛快，也算報了大金牙下瀉藥之仇。

回到小飯館，李為民已經做好了晚上的飯菜，一家三口圍坐在桌子前，邊吃飯邊聊天。小燕就把剛才大金牙被吳獸醫兩口子修理，弄了一身馬尿的事情，跟李為民講述了一遍。說完忍不住，又哈哈的笑了一陣。

可李為民卻沒笑，捏起面前的酒盅抿了一口搖頭嘆息道：“大金牙這小子，這些年也不知道咋了，咋就混成這樣。”

看李為民的表情，李曉燕心里納悶，問道：“爸，你的意思是說，大金牙以前不這樣？那他之前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啊？”

李為民扭頭，透過窗子，借著外面街邊路燈暗淡的光，看了看對面大金牙飯館緊閉的屋門，道：“其實算起來的話，大金牙應該是我師弟，當年我們一起跟著師父在廚房里學徒。大金牙腦袋靈光，學的快，干活也有巧勁兒又勤快，師父挺喜歡他的，一直提拔他，學徒不到兩個月就去切墩了，等我干了兩年打雜學徒，終于熬到切墩的時候，人家已經上灶去炒菜了。師父把很多拿手菜都教給了他。”

說起這些，李為民的眼睛瞇起，從腰間摸出旱煙袋，塞了點旱煙，點燃，抽了起來。

“那要照這么說的話，大金牙的手藝也應該不賴啊。”

李曉燕對李為民講起的過去，頗感興趣，追問道。

李為民又抽了一口，煙霧從口中飄出，在眼前彌漫，點點頭道：“那是當然，他算是得了我師父的真傳，我師父本打算正式收他為徒的，但后來他膨脹了，一聲不響的走了，跳槽去了一家大飯店的廚房。我師父挺傷心的，后來就收了我當徒弟。”

“那大金牙現在咋落個這樣的下場？”

李小燕問道。

“大金牙在那家飯館干的還是不錯的，老板賞識他，也賺了不少的錢，后來，聽說跟老板的小媳婦搞上了，還把人家給搞懷孕了，被老板知道，找人把他狠命的打了一頓趕出去了。”

李為民又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那老板是個社會人，公開通知所有同行，以后誰要雇大金牙做廚師，就是跟他過不去。沒人愿意找這個麻煩，真的就沒人敢雇他，后來大金牙沒辦法，就只好用全部積蓄開了一家飯館。可每天一開門，就有一幫混混上門來鬧，一來二去的扛不住，飯館就關門了。再后來，就躲到這條街上，開了一家小飯館，生意也不怎么樣，好在沒人找他麻煩了，就熬到了現在。”

聽了李為民的講述，小燕和李保健都感到很意外，原以為大金牙就是個啥本事沒有卻都是壞心思的混蛋，沒想到，居然還曾經是個小有名氣的廚師。

李保健眉頭微皺，猶豫了一下問道：“爸，那照這么說，他的廚藝還是不錯的，那為啥要雇廚師，自己不炒菜呢？”

“他的手藝比我強多了，不過自從被打之后就一蹶不振，再也沒自己炒過菜，這一晃好多年了，菜品又不斷更新，他早就趕不上形勢了。”

李為民道。

“那，這次浩海地產的老爺子過壽，找一些會做傳統菜的廚師參與篩選，說不定他也接到邀請了。”

李曉燕若有所思的說道。說完，扭頭看了一眼李保健，道：“哥，你可要小心點啊。”

李保健笑道：“沒事，還沒必要把他放在眼里。”

李保健說的沒錯，畢竟身體中有重生過來的葉樓的靈魂在。堂堂華夏食神，怎么可能害怕一個已經多年沒親自掌勺的落魄的舊廚子。

“還是小心點好，大金牙這小子詭計多端，壞心眼不少，萬一他也接受了邀請，到時候背地里肯定下絆子。”

李為民囑咐道。

……

大金牙被潑了一身的馬尿，屁滾尿流的逃回了自己家的飯館。趕緊沖進廁所，脫掉濕漉漉的衣服，稀里嘩啦的洗了好一陣子，又哇哇的干嘔了一陣，這才換上一件干凈的衣服走出了廁所，可那馬尿好似滲進了皮肉里，洗了這么半天，從里到外的衣服都換了，還是能隱約的聞到一股騷臭味。

他罵罵咧咧的來到前面的餐廳，剛要坐下喝一口水，忽然注意到一邊的桌子上擺著一盤菜。

他眉頭一皺，走了過去，低頭看了看這盤菜，又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王海軍，道：“你做的？”

王海軍笑嘻嘻的點了點頭。

“恩，是我做的。”

大金牙道：“南煎丸子，你會做這道菜？我怎么不知道？”

王海軍一臉的茫然，道：“啊？原來這叫南煎丸子啊，我也不知道，就是顧客讓我搞點肉丸，說煎了好吃。我就按照他說的做的。”

說話的時候，王海軍的眼神閃爍，好像在故意躲避著大金牙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