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元抬眸，戲謔的目光落在時念身上。

“好奇？”

根據這么多年在職場上的經驗，時念知道自己此刻應該保持著笑容否定這個問題。

但是不知為何，看著隨性和灑脫的顧時元，時念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這么做。

反倒是盯著顧時元，沉默不語。

她若是能像顧時元這般，隨意灑脫就好了。

將心中的那份沉重揮開，肆意妄為的過自己的生活。

奈何……時念低聲嘆氣，頭也不由自主的垂下來。

沒有得到回答，顧時元抬眸看去，見對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你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她沒這個資格。

時念抬起頭來，臉上重新掛起笑容。

“顧先生說笑了，能參加這樣的宴會，是我的榮幸，心情自然是好的。”

顧時元放下手機，身子前傾，手肘搭在桌上，右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時念，那張紅潤的嘴唇里，緩緩吐出兩個字。

“虛偽。”

時念擰眉。

成年人之間的規矩便是看破不說破，然而此刻顧時元如此無理的戳破時念，讓時念勉強維持起來的笑容漸漸落下。

她和顧時元并不算熟悉，或者說，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曾經顧時元只活躍在她的手機屏幕上，每次都是通過財政新聞看見這人的消息。

人人都說顧時元精通人情世故，絕對不會下人面子，也不會給人難看。

可眼下這是什么情況？

“顧先生。”時念坐直了身子，那半張沒有受傷的臉，柳眉輕蹙，而另一張臉，蹙眉牽動肌肉，那道傷疤被拉扯得更大了些，看起來十分可怖，“上次的事情，是我們考慮不周，抱歉。”

顧時元挑眉，另一只手也送上桌子，雙手托著下巴。

“你的表情，看起來并不抱歉。”

時念抬手，擋住自己恐怖的半張臉，淺笑：“顧先生說笑了，真心誠意的感到抱歉。”

如果不是秦北川的突然反悔，他們應該已經進入合作的流程了，所以此刻的道歉，時念是真心實意的。

“是嗎？”顧時元突然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時念身邊。

時念抬眸，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靜靜地看著顧時元。

顧時元挑眉，彎腰，深邃的視線落在時念那半張受傷的臉上，直勾勾的盯著。

時念蹙眉，身體往后，拉開和顧時元的距離。

剛往后挪了一點點，時念就后悔了。

她忘了自己坐的是一個圓凳子，這么一退，就成了退無可退，臀部接觸的面積變成了三分之一，重心后移，身體也隨之往后倒去。

時念瞪大了眼睛，靠著桌子的手連忙去抓桌子邊緣。

她的手在空中亂抓，突然拽住什么軟軟的東西，立刻拽住不放手。

那軟軟的東西傳來力量，將失去重心的時念給拽回去。

時念順著力道，身體前傾，腦袋撞到某個硬邦邦的東西上。

時念捂著回過神來，低頭看去。

她的右手正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抓住，眼前是一片白色，像是……西裝面料。

時念抬頭，正對上一雙深沉的眸子。

顧時元低頭，意味深長的看著懷中的人，嘴角上揚：“故意的？”

當然不是！

時念連忙甩開顧時元的手，想要站起來。

“時念！”

帶著怒氣的低吼聲響起，時念愣了下，順著聲音看去。

秦北川不知何時站在那里，深邃的眸子，帶著怒意，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時念連忙推開顧時元，起身。

“秦總。”

秦北川看了她一眼，視線挪到顧時元身上，面色不善。

“顧先生倒是好興致，在這里躲清閑。”

顧時元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雙手插兜，神情散漫。

“秦總說笑了，我這不是看著美人在這里孤零零的坐著，過來陪陪她嘛。”

他嘴上說著笑，但是眼里卻沒有笑容，那副樣子，更像是在挑釁秦北川。

秦北川冰冷的視線落在時念身上。

時念撇了眼顧時元，眼中的笑意也淡了。

看來剛才的道歉沒用，這位顧總還在記仇。

注意到秦北川冰冷凌厲的神情，時念默默的低頭。

若是往日里，時念必然是要湊上去解釋的，可是現在……

她只想盡快離開這里，就算是秦北川誤會，也沒有關系。

況且，秦北川也不一定有時間管這些瑣碎的事情，畢竟，還有人在等著他。

“北川，你們在說什么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阮秀秀姿態優雅的走到秦北川身邊，淡然的視線掃過顧時元和時念，嘴角帶著輕笑。

“李先生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呢。”

顧時元看向阮秀秀，神色瞬間變得溫柔。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幾分溫和的笑。

“秀秀，你先去那邊等我，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就過去。”

“等等！”顧時元舉起雙手，走向阮秀秀，戲謔的看著她，“我跟你沒什么好處理的事情，倒是這位美女，不如我陪著你過去吧？”

秦北川蹙眉，擋在阮秀秀身前，凌厲的視線毫不客氣的盯著顧時元。

“顧總，自重。”

顧時元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秦總，你跟這位美麗的小姐是什么關系？”

時念心尖微顫，抬起頭來，看向秦北川。

秦北川警惕的看著他，神色不善。

“秀秀是我帶來的，我自然應該好好保護她，免得受某些登徒浪子騷擾。”

“是嗎？”顧時元撇了眼時念的方向，笑容里帶著挑釁，“秦總還真是憐香惜玉，是我多嘴了。”

秦北川蹙眉，盯著顧時元。

“顧總這是什么意思？”

顧時元輕笑，退回去，站到時念身邊。

“時念助理，要不要跟我走，這里空氣都不新鮮了。”

時念瞥了他一眼，嘴角帶笑，眼里卻不帶。

“顧總，慢走。”

“嘖。”顧時元嗤笑了一聲，收起吊兒郎當的笑容，沖著時念眨了眨眼，淺笑：“時助理，要是想我了，隨時都可以找我。”

時念：“……”

她撇了眼秦北川的方向，后者臉色陰沉，盯著她的方向，沉默不語。

顧時元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