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塊玉徹底變黑,二叔才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
“林子,停,把這符燒成灰,混在水中給他喝下去。”
二叔遞給我一張靈符,拿起了玉石,朝外面走去。
我叫住了二叔:“二叔,這么晚,去哪?”
“去去就回。”二叔撂下這么一句話就走了,剩下我在屋內彷徨。
小男孩面色慘白,我以為他已經沒氣了,伸手試了試,還有微弱的氣息,只不過已經沒了溫度。
我不敢耽誤,將靈符的灰燼兌在水中,喂小男孩服下。
片刻,他的臉居然恢復了血色,我一摸,有了些許溫度。
“咳咳咳咳……”
小男孩突然突然坐起身子,一陣氣促的咳嗽聲,從口中吐出一個黑色的肉球,我定睛一看,好像是內臟糅合在一起的肉團,樣子惡心至極。
只見他大口喘氣,迷茫地看著我。
“你是誰?姐姐呢?”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向我問道。
我一愣:“什么姐姐?”
“就是一個頭發又長又黑的姐姐。”小男孩警惕地看著我,好像我是一個陌生人。
我只好出了房間,心中滿是疑問,只能等二叔回來了。
不一會,小男孩也跑了出來,嘴里念叨著害怕。
我一問才知道,是他不敢一個人在房間里待著。
這么些天都是他一個人在房間里,這會又突然說他害怕了,我只好在客廳內等二叔回來。
很快,小男孩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一個小時后,二叔才從外面走回來,手中拿著那塊黑玉。
“怎么樣了?”我立馬問道。
二叔搖頭:“這里三面環水,地勢低洼,南面多山多綠植,陰氣太重,兇煞會得其滋養,不能將玉在這里毀掉。”
“我們必須馬上找一個地方,將這玉給處理了,否則恐怕封不了她多久。”
我不解道:“現在能去哪?”
二叔沉思片刻,說道:“出村,西北有個佛廟,把玉放在那里銷毀最合適。”
我猶豫地指了指小男孩:“那他呢?”
“他應該沒事了,交給他們村里的人吧,趕快跟我走!”二叔語氣急促道。
見狀,我只好起身跟著二叔出了門。
一路上,我問起剛剛二叔為什么要砸碎佛像。
二叔告訴我,這煞氣必須要有個容器,否則沒辦法將它引出來,要么是赤誠之人,也就是剛出生的,年齡尚小的孩子,要么就是純凈之物,翡翠玉石,金銀首飾都可。
可剛剛打碎了佛像,現在又去佛廟,豈不是犯了禁忌?
二叔告訴我,佛度眾生,心誠則靈,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讓我放寬心,更何況我們剛剛是為了救人。
本來他是打算等找到封印煞氣的辦法再下手,但昨晚的情況,如果再不加干預,小男孩必死無葬身之地。
不得已之下,二叔只好以玉封煞。
現在就是要處理這塊裝有煞氣的玉,只有陽氣最盛的地方,才能壓制這煞氣。
否則玉碎,煞氣又會跑出來。
我們一路走著,二叔告訴我有幾里路,要加快腳步。
我只好加快了速度。
沒走多久,我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扛著一口棺材在走。
嗩吶,鑼鼓聲奏著哀樂,漫天散落的紙錢。
“停。”二叔攔住了我。
顯然,前面的東西也引起了二叔的注意。
我問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人出殯。”二叔沉聲道。
“出殯?”我抬頭看了看天,此時天還沒亮,最多也就三四點,哪有人這么早出殯的?
二叔遲遲沒有動,我有些擔心:“二叔,怎么不走了?”
我看向二叔,發現他臉色蒼白。
“夜間出殯,要么是請魂,家屬怕橫死的人魂魄找不到歸路,抬著尸體夜晚出殯,在路口用招魂幡呼喚亡魂。”
“但這幾個人明顯不是,著黑衣,抬黑棺,都是死人……亡魂借道。”
二叔說得邪乎,我頭皮一陣發麻:“啥玩意?都是死人?”
就在這時,我看見一個老婦人在棺材前跪著磕頭。
“磕頭,快跪下!”
二叔急聲說道,立馬跪下磕頭。
我只好跟著跪下,邊磕頭,邊往那邊看去。
二叔曾經告訴我,不可驚擾尸體,見得越多尸體,就越有一顆敬畏之心,磕頭禮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
忽然一道青白色的雷電閃過。
咔嚓!
瞬間亮如白晝,我下意識看見那些人臉,慘白慘白的,有人著黑衣,有人著綠衣,有人著紅衣,一個接著接著一個,跟著棺材一起走。
我腳下有些發軟。
從小聽過亡魂借道的傳說,但從未真正見過。
二叔揣著玉,嘴里低聲念叨著什么。
等到那隊人完全消失在視野里,二叔才停下,大口喘著粗氣,不光是我,二叔也沒見過這陣仗。
隨后,我們又一起趕路。
到了二叔所說的佛廟,這里是方圓十幾里最大的廟了,十里八鄉的人都會來這里祭祀,燒香拜佛。
我聞到香火氣,門口的高聳香爐,里面插著大小不一,長短不同的香。
二叔領著我走了進去,四下看了看,找到了一棵樹,決定將這斷玉埋在樹下。
等到把玉拿出來,二叔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這玉居然恢復了玉的翠綠色。
“二叔,這……這煞氣跑了?”
二叔皺眉:“完了,肯定是剛剛亡魂借道,這女鬼趁機跑了。”
我有些喪氣,又是白忙活一場了,這段時間的努力都白費了。
“兩位施主,為何光臨本寺?”
我回頭一看,是個圓臉和尚,對我們鞠了一躬。
二叔立馬也對他鞠了一躬,什么都沒有說,拉著我離開了。
我不解,為什么不找廟里的和尚幫忙。
二叔搖搖頭,各司其職,要是帶著尸體來,或許廟里的方丈會幫忙超度,但是要讓他們去抓鬼,肯定不如靈媒。
第二天。
在彭懷村里,二叔找到了村長,我正好借這個機會,向他詢問“王宇庭”這個人。
村長看向我,神情復雜:“你就是張林?張半仙的兒子?”
我點點頭,還是頭一次有人這么稱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