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年聽到周承敘的話,頓時震驚:“了了道人?那個無惡不作的江洋大盜?”
周承敘試圖從王延年眼中找出破綻,但一無所獲。
王延年的演技比他孫子高明。
不過,沒用。
他早已經暴露。
他說今天是最近一年第一次與“趙來玉”見面。
可實際上,王懷忠在王延年家里發現好幾個指紋,最早的一個是三天前留下的。
換而言之,王延年一直在撒謊,很可能知道了了道人的身份,二人的關系也絕不簡單。
只是不知道這倆人在密室里密謀什么。
周承敘心里有數,微笑點頭:“不錯,正是那個了了道人。”
“不可能,絕不可能!我認識他時,他還救我一命,為人也威嚴端莊,怎能是了了道人。”
“了了道人擅長偽裝。”
“我,我被他騙了?”
“或許是,”周承敘隨口問:“王先生,了了道人離開時真沒說去哪里?”
“沒有,沒有,”王延年猶豫片刻:“不過,他答應我的事情,應該會兌現,我說我想葬在北郊,所以他很可能去了北郊。”
“還有其他要補充嗎?”
“沒了。”
周承敘微笑:“王先生,多謝配合,待到抓住了了道人,審問清楚,一切屬實,記你一功,若是有半句假話,休怪懸劍司不客氣。”
王延年急忙搖頭:“不敢不敢,老朽剛才所言,全部屬實。”
周承敘點頭,小心揭下那張黃紙符,朝劉遂志問:“劉百戶,這是什么符?”
“這是牽機符。”
“什么功能?”
“一般用于定位。”
“嗯?定位?”
“怕迷失方向,留一張牽機符便是迷失了方向也能找到來路,據說大能制作的牽機符甚至能貫通陰陽兩界為走陰人指明方向。”
周承敘心里疑惑更重,不知道了了道人為什么要在這里留一張牽機符。
卻不妨礙他給王延年添堵:“王先生,看來了了道人并沒有把你當朋友,呵呵。”
說完,朝徐青青道:“徐大人,可以走了。”
徐青青一言不發,揮手,帶隊離開王家大宅。
離開東城,拐進一處據點,揮手趕走其他人,盯住周承敘:“有何發現?”
周承敘表情很凝重:“徐姑娘,了了道人流傳多地作惡多端,但檔案上卻寫得清楚,此人向來獨來獨往,可現在,卻與王延年勾結在一起,事出反常,必然有妖,不得不防。”
“你確定王延年與了了道人有勾結?”
“確定!”他重重點頭,解釋自己的思路:“王延年在撒謊,他不但與了了道人多次見面,更清楚了了道人真實身份,因為他的舉動很反常,剛開始避而不見,只派孫子出面應對,直至咱們在密室里找到那張牽機符,他才匆忙出面,且前倨而后恭,態度轉變太快,與其身份、性格不符。”
徐青青思索片刻,點頭認可他的思路。
小書生心思縝密,于推理之道有獨到見解,仿佛刑名老手。
也好,我不擅長偵查推理,正好合作辦案,天長日久,就不信他不動心。
他動心,就能讓師師姐看穿他的真面目,徹底放棄這門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我也能完成任務,向哥哥交差。
嗯,回頭把四妹許配給他略作補償,四妹雖是庶出,卻生得花容月貌,又知書達理,配他這么個貧家子綽綽有余。
周承敘則接著道:“王延年是錦城縣豪族之首,與原縣尉鄭興安、縣丞張新等人交情甚密,在錦城縣不說一手遮天,至少無人敢欺負,遇到一般麻煩隨手就能解決,無需冒險勾結了了道人這種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盜。”
徐青青繼續點頭。
周承敘再道:“王延年冒險勾結了了道人,所圖必然甚大,但王延年圖的是什么?權力?美色?名望?財富?寶物?還是……生存?”
徐青青聽到這里,神情也逐漸凝重,她從這句話里判斷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周承敘見狀,順著往下分析:“以王延年的地位,值得他冒險的事情很少很少,最大的可能就最后三種,足以讓王家上一個臺階的巨額財富,能提升實力的寶物如天材地寶高級法寶靈丹妙藥之類,還有就是為了生存。”
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又補充一種可能:“也不排除另外一種情況,他做這件事情,并非自愿,而是被逼迫、被指揮、被操縱等。”
徐青青下意識握緊劍柄:“受人操控?”
周承敘反問:“這不很正常嗎?當官的都要分派系站隊,多有身不由己之事,如那鄭興安真是心甘情愿找我麻煩?當然不是,他也是被裹挾、被操控,朝廷命官尚且如此,區區王家上頭有個無法反抗的主子不更正常?”
徐青青聽到這話,臉色越來越難看:“若真如此,了了道人所圖必然甚大!”
周承敘點頭:“所以,屬下建議直接抓捕王延年,要大張旗鼓嚴刑拷打,以此恐嚇了了道人,使了了道人放棄任務離開錦城縣,破壞他們的企圖。”
“可是……這會放跑了了道人。”
“總比釀成無法預料的惡果要好。”
這一招就是打草驚蛇,不管了了道人和王延年聯手想干什么,抓一個,嚇跑一個,先破壞他們的圖謀再說。
但缺點很明顯,無功有過,畢竟這次任務內容是抓捕了了道人,找到線索,不抓人還故意把人嚇跑,這便是過錯。
若是審問王延年沒有結果,他們甚至有可能被問罪。
所以,徐青青思索片刻,搖頭否決這個計劃:“不妥!還是想辦法抓捕了了道人!否則沒辦法向州里交代!”
周承敘無話可說。
敷衍了事可以交代,辦了實事反而無法交代!
也對,找不到線索是正當理由,直接回復州里,心安理得,州里也無話可說。
現在找到了線索,卻又故意把目標嚇跑,不管原因,上報到州里,州里一定會挑刺甚至問罪。
徐青青這么做也不能說錯。
都是當差,何必太拼。
能理解。
他想了想,再出主意:“那就只能將計就計。”
徐青青來了興致:“如何將計就計?”
他解釋道:“王延年聯手了了道人想干什么?一定是王延年自己不方便或者做不到,需要借了了道人之手,那么,在錦城縣,有什么事情是王延年做不到或者不方便親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