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敘仔細觀察王錚的表情,見他神情嚴肅,眼神中有驚有怒,立刻意識到不是開玩笑,也就不客套,直接問:“大人,因何事失態?”
王錚急道:“我妻子兒女被披云山的山賊劫了,開口索要十萬兩銀子。”
“晚輩能做什么?”
“我孤身出面交涉,吸引山賊,你與孫捕頭暗中潛入披云山尋機解救。”
“有把握?”
“披云山山寨成立時間不長,主要是流民與逃犯,寨主張金山是武修,擅使一對雙刀,主要在江面上活動,仗著船小靈活打劫江上過客,官府幾次圍剿都沒得手,我本想秋后組織人手再次圍剿,沒想到他們竟然膽大包天到綁架朝廷命官家眷。”
周承敘皺眉:“朝廷不管嗎?”
王錚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解釋:“朝廷有懸劍司,全由修士組建,在州郡內也有衙門,但請他們出手,流程繁瑣,耗時良久,還容易節外生枝,我不愿浪費時間,更不愿冒險。”
懸劍司?
周承敘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聽這意思,類似于前明錦衣衛。
但看王錚這意思,懸劍司與地方官府之間的關系并不融洽。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重重點頭:“大人,何時出發?”
王錚面露感激之色:“孫捕頭已經準備妥當,只要你方便,隨時出發。”
“現在就走!”
“多謝!”
“大人客氣!”
“會騎馬嗎?”
“會!”
“那便好!”
周承敘與丫丫交代兩句,隨王錚出門,與孫大勇碰頭。
沒有廢話。
王錚只有一句承諾:“只要成功救回我那老妻與一對兒女,我送你們一人一件法寶以示感謝。”
孫大勇點頭:“大人放心,我與小夫子聯手,剿滅區區披云寨不在話下!”
周承敘也跟著點頭,離開王錚視線,朝孫大勇問:“孫大人,披云山離這里多遠?”
“一百八十余里。”
“全力策馬,需要多久?”
“前半段一百余里路程相對平坦,全力奔馳,只需一個時辰,后八十里多是山路,馬兒放不開蹄子,得一個半時辰,甚至更久。”
周承敘招招手:“我有辦法提升馬力。”
孫大勇眼睛大亮,立刻猜道:“你能寫詩加持?”
“嗯。”
“快來!”
孫大勇頓時興奮。
有原創詩詞加持,坐騎速度至少提升三成,能在兩個時辰之內趕到披云山,殺披云寨土匪一個措手不及。
周承敘也不客氣,手掌按在孫大勇的馬背上,吟誦:“龍駒矯首踏秋云,逸氣軒昂不受群,須待霜蹄飛電過,金鞍錦勒五花文。”
文華之氣降落,隨他手掌凝聚,在馬身上凝聚成一層淡淡的寶光,氣質隨之變化,仿佛從神話中走出來的神駿。
再吟誦為自己的坐騎加持:“馬蹄踏遍隴云衢,不憚崎嶇欲覓珠,驀地一聲嘶霹靂,始知辛苦得驪駒。”
翻身上馬。
縱馬奔馳。
當真如風馳電掣,兩匹棗紅馬騰云駕霧一般沖出去,幾個呼吸間便把錦城縣甩得看不見。
孫大勇適應了這速度后,興奮地高喊:“老弟,真過癮!”
周承敘也放聲大笑:“確實過癮!”
“老弟,以后再有這事兒,還喊你一塊!”
“好!”
“爽——”
歷史上寫馬的詩詞真不少,其中不乏精品。
但有兩點不便,得提前修煉為神通,修煉為神通之后才能隨時隨地拿來使用,而且加持幅度與修為息息相關,修為弱,便是把李白最著名的《俠客行》煉為神通,也發揮不出多少威能。
原創詩詞卻不同,詩詞水平越高,首次加持效果就越強。
所以,周承敘這兩篇寫駿馬的七言絕句雖然沒達到傳世名作的高度,但也不普通,加持效果相當可觀,比王錚使用的李賀那篇《馬詩》的加持效果還強,而且強得不是一點半點,至少一倍。
原創詩詞首次加持效果就是這么離譜!
這也是周承敘能連續擊殺貓臉僵尸、張家五兄弟的主要原因。
更是他敢毫不猶豫答應王錚請求的根本原因。
能隨時隨地作詩,這就是底氣,更是實力!
二人風馳電掣。
只花半個時辰便走完前一百里。
又花了一個時辰走完剩下的山路。
直到望見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
孫大勇指指山峰:“那便是披云山,高千丈,山頂常年隱藏于云霧之中,也因此命名,不過山頂只有一座亭子,不能住人,只適合觀景,所以披云寨在半山腰,有三五千人,有好幾條小路可以抵達,只是山中地勢復雜,林木茂密,官兵一到,那些山賊便鉆入密林之中躲藏,十分棘手。”
周承敘仰望異峰突起的披云山,忽然想到自己在小狐貍的啟發下作的那首詩。
萬仞峰頭一徑通,掃除茅塞見虛空,狐仙引客登山去,石筍生芽指蒼穹。
石筍生芽,可真形象。
暗自感慨時,孫大勇鄭重道:“老弟,前邊是一條岔路口,咱倆各走一條,小心打探,找到王大人家眷后發紙鶴報信,會合之后再動手。”
周承敘回神,搖搖頭:“孫大哥,不用分兵。”
“一起探查?那太慢!”
“不,我的意思是直接探測王大人家眷所在地,探測清楚直接登山。”
孫大勇一臉茫然:“如何探測?”
周承敘手腕一翻,掏出一枚龜殼。
孫大勇更茫然:“這是……”
忽然反應過來:“靈龜卜?老弟你還有這么一手?”
周承敘搖頭:“我是儒修,如何會這些,但儒道兼容并蓄,更以詩詞文章演化萬事萬物,我不會靈龜卜,但能以詩詞通靈。”
說完,握緊龜殼,面對岔路,低聲吟誦:“吉兆能如此,分明已不疑,何勞問蓍草,靈驗在神龜。”
最后一個字出口,文華之氣匯聚于掌,覆蓋在龜殼表面,凝聚成一層乳白色微光,并順著龜殼的紋理生出一道道一模一樣的紋理,在龜殼之外形成一層乳白色的光殼。
片刻后。
光殼上裂開一道細長的裂紋。
隨后光殼碎裂,寶光消散。
周承敘指指裂紋所指的左邊小路:“走這!”
孫大勇目睹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他家三代捕快,他本人更十五歲入行,當捕頭也有十年之久,跟三教九流最熟,可謂是見多識廣,尤其下九流那些東西,就沒有他沒見過的。
唯獨沒有見過這樣的占卜方式。
書生,龜殼,寫詩,占卜。
這組合,實在怪異。
而且,這個占卜結果,可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