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沉默許久,低聲念叨:“操非凡之力,當(dāng)守非凡之心。”
又重復(fù)兩遍,這才嘆道:“周承敘此人,不止詩才橫溢,還有大志氣,行事有古之先賢之風(fēng),若能保持初心,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小狐貍聽到這,樂得眉開眼笑,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小姐卻又道:“不過呢,初出茅廬時,誰還沒有幾分書生意氣?哪個不曾立大志放豪言?可又有幾人扛得住俗世洪流的熏染?又有幾人還記得初出茅廬時的豪言壯語?更有幾人能謹(jǐn)守本心不忘不失?便是我父親,這些年也越來越俗氣了呢。”
小狐貍不服氣地嘟起嘴巴:“小夫子與常人不同。”
小姐不置可否:“希望如此。”
目光在小狐貍身上掃了幾眼:“你修為漲得好快,已經(jīng)能修煉煉氣境功法了,昨晚又給你寫好詩了?”
小狐貍連忙點頭:“對,小夫子說臨分別了,寫三篇好詩助奴婢修行。”
又興奮地炫耀:“全是以奴婢修行為題,寫得都很好呢。”
“我替你參詳參詳。”
“小姐聽著,”小狐貍把三篇修行詩娓娓誦讀。
小姐聽完,面色更凝重:“這三篇修行詩……當(dāng)真不凡!”
小狐貍更興奮:“是吧?奴婢也這么覺得,雖然不是很懂,但就是覺得不一般,聽第一遍時,竟然有再開靈智之感。”
小姐沉聲道:“那兩篇七言也就罷了,只是小精品,可那篇五言,卻立意高遠(yuǎn)境界極深,堪稱神作。”
小狐貍呆住:“啊?”
這么厲害?
神作?
小姐點頭:“一性本無我,這句大概意思是本我一性,除本我之外再無其他,你還聽不懂,沒關(guān)系,以后自會明白。
“千年亦化形,與上句結(jié)合,就是說本我就一性,即便修煉千年萬年也不耽誤化形。
“狐貍來拜月,依舊見天青,重點是天青二字,原指湛藍(lán)干凈的天空,但這里有本尊、本心、真我、赤子心之意,與前兩句結(jié)合在一起理解,就是說你這只小狐貍啊,要記住,你就是你,修行再慢也不耽誤你化形,化形之后即便以狐貍之身拜月,也依舊可以看見純凈透徹的自己,外在的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內(nèi)在的本性與真我。
“這篇小詩,是祝福,也是期盼,更是修行方向,希望你始終保持純真活潑的天性。”
小姐一口氣說這么多,心中竟然生出些許羨慕:“你家小夫子,對你可真好,臨分別時送你這般好詩為你祝福。”
小狐貍聽完自家小姐的賞析分解,早已經(jīng)樂得合不攏嘴,心里住著一只小鹿似的蹦蹦跳跳,雖然依舊不太理解詩句里的重重含義,卻毫不失落,大不了多讀幾遍。
小夫子說了,詩讀百遍,其義自見。
實在不行,回頭見了小夫子,讓小夫子解讀,小夫子肯定能解釋得清清楚楚,嘻嘻。
想到以后再見著小夫子的畫面,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期期艾艾地望著小姐:“小,小姐,奴婢想求您一件事情。”
“說。”
“小夫子進(jìn)城求學(xué)趕考,卻大包小包的很不方便,連戰(zhàn)利品也拿不下,奴婢想求一件乾坤袋送與小夫子。”
小姐哼了一聲:“你眼里只剩下小夫子了!”
“奴婢不敢!”
“不敢?意思是真是這樣?”
“小姐~”
“你可知道,便是最低級的九品儲物類法寶都價值不菲?”
“奴婢明白,”小狐貍急忙取出其余幾冊詩集:“小夫子剩余的詩集都在這兒了。”
“還不夠。”
小狐貍嘟著嘴想了想,委委屈屈道:“奴婢用小姐承諾的火鳳錦法袍換一只乾坤袋。”
小姐依舊神情淡漠:“乾坤袋與一般法寶不同,每一只在府中都有登記造冊,無家主允許,不得擅自借用,更別說送人,便是我也不行。”
小狐貍急了:“那,那奴婢把奴婢那只送給小夫子,總可以了吧?”
“你對小夫子可真好。”
“奴婢知恩圖報。”
“呵呵,”小姐起身,隨手挽起如云的長發(fā):“乾坤袋想都別想,不過,我上次去洛神水府做客,得了一只方寸金貝。”
小狐貍轉(zhuǎn)憂為喜:“小姐?您要把方寸金貝送給小夫子?”
“送?你知道那方寸金貝是幾品嗎?”
“幾,幾品?”
“六品,是洛神回贈我的禮物,品質(zhì)品相皆盡不凡,你也知道,儲物類法寶比其余法寶更難得更金貴,六品儲物法寶的價值抵得上五品甚至四品其他法寶。”
“那小姐的意思是……”
小姐淡淡道:“方寸金貝可以送他,但我要他以練劍為題寫三篇精品詩。”
“這……”
小狐貍想到小夫子的脾性,一時間不敢擅自答應(yīng)。
但想到小姐說的六品方寸金貝,咬著牙替小夫子答應(yīng)下來,大不了,大不了就再次化作狐貍身跟小夫子撒嬌求情,小夫子最吃這一套了。
小姐見狀,恨鐵不成鋼地在小狐貍腦門上點了一下:“你啊你,為了小夫子,恨不得把自個兒賣了。”
又道:“罰你今天出一趟遠(yuǎn)門。”
小狐貍聞言,松了一口氣,眉開眼笑地點頭:“奴婢認(rèn)罰,請小姐下令。”
“持師家名帖,去青云觀一趟,找觀主趙來勇,命令他約束好門下,不得再有驚擾百姓之舉。”
“奴婢遵命!”
石碾子溝。
里正徐進(jìn)虎聽到動靜,也不敢出門,只召集村中青壯和民兵小心防備,見沒動靜,才小心靠近事發(fā)現(xiàn)場,見著被一分為二的老父親,松了口氣。
待看清楚地上寫的字,面色微變。
竟然是周承敘干的?
等等,修士?
周承敘是修士?
還斬了作惡的妖道?
怎么可能?
若他真是修士,怎么可能在村里教書這么久?還只拿那么點薪水?被村民們嘲笑奚落甚至欺負(fù)時也不生氣?
早知如此,無論如何都要對他好點。
那可是修士啊,而且很可能是儒修,儒修能做許多事情呢,不說其他,僅僅是求雨一項便珍貴無比。
后悔啊。
其他村民見了,也各自驚詫,有人慶幸沒得罪周承敘,有人卻驚慌不已,懊惱者更多不勝數(shù)。
消息傳開,村民們議論紛紛,反而沒多少人在意死去的道士。
殺人的又不是他們。
報仇去找周承敘。
但他們高興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被女道士王本靜找上門。
王本靜旋風(fēng)一樣沖進(jìn)人群,不由分說砍倒幾個青壯,攥著滴血的長劍厲聲喝問:“是誰殺了我?guī)熜郑空境鰜硎芩溃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