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潮水上涌，細碎的浪花拍在沙灘上嘩嘩作響。
盧克沉默的注視著波光嶙峋的海面，兩世為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大海。
一旁的賽琳婭看著盧克的側臉，神色難明。
“盧克。”
聽見賽琳婭的聲音，盧克在心底一嘆。
果然還是逃不掉啊。
不過也是，像“大海的啟示”這樣蹩腳的借口，估計換作任何人都很難相信。
“你說的啟示具體是什么樣的？”
“啊這個……我也不太好說……”
盧克抱起雙臂，假裝思考。
“在我昏迷的時候，有一些畫面突然出現在我腦海里，就像是在做夢……”
“我也是在醒來后，突然想起夢中出現的那個怪物，和我在圖書館看過的古書上記載的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
賽琳婭輕輕點頭，看不出對盧克的話到底有幾分相信。
呼~
盧克輕舒一口氣。
竟然又被他應付過去了……
“盧克，你有沒有聽說過……”
“賽琳婭，盧克！”
莫芬急匆匆的跑來，打斷了賽琳婭的欲言又止。
“我相熟的朋友全都去聽音樂會了，就連那些商隊也沒有要離島的。”
他雙手拄膝，一邊喘息一邊說道。
“可惜我那艘桐木船沉了……”
“不過還好，雖然費了一番功夫，但總歸是找到了一艘船，你倆跟我過來吧。”
碼頭。
各式船只擠在一起，黑壓壓的幾乎連成一片。
雖然沒有刻意宣發，但像這樣本地知名音樂家齊聚一堂的盛會，在號稱音樂之國的艾蕾吉亞自然引起了全體國民的關注。
今夜無人出海。
莫芬帶著妻子二人七扭八拐，終于來到一艘略顯簡陋的小船面前。
“小是小了點。”莫芬撓頭說道，“但正好適合駕馭……。”
他提起行李，往小船上搬運。
而盧克的注意力，已經被他不經意間發現的一艘船所吸引。
那是一艘擁有紅色龍形船頭的船只，雖然船帆已經收起，但借著島內搖曳的燈光，依稀可以看見桅桿上高高飄揚的骷髏旗幟。
盧克瞇起雙眼，血紅之色一閃而過。
“紅發香克斯！”
明明實力無比強大，卻在最弱的東海蟄伏了十幾年，不僅身世復雜，身上還隱藏了諸多神秘……
不過按時間推算，這次事件過后不久，香克斯就會前往新世界成就四皇之名。
現在，應該算是盧克與這位大人物之間最近的一次交集了……
“盧克？”
莫芬伸手在盧克面前晃了半天，見盧克沒半點反應，只好直接把他拽到身前。
“你這家伙，把我和你媽搞得膽戰心驚的自己倒發起呆來了……”
“你認真聽好了，盧克。”
他掏出一包用麻繩細心捆好的油紙布。
“海圖、指南針、貝利……我都放在這里了。”
“要是不出意外，用不了一天，你們就能抵達離這兒最近的島嶼。”
莫芬語速極快，恨不得一口氣把所有的事情全交代完。
“你應該還記得怎么看海圖吧……還有萬一遇到風暴……”
“你不打算跟我們一起走了嗎，莫芬？”
賽琳婭輕聲開口，打斷了莫芬的嘮叨。
“哈哈，這個嘛……”
莫芬訕笑一聲。
“反正有賽琳婭你在，是絕對出不了問題的。”
“萬一盧克這小子說的是真的，傳說中的托特姆吉卡現世，絕對是一場波及整座島嶼的大災難”
“要是在這種時候只顧著自己一家逃命，未免也太……”
“所以，我想趕在音樂會之前，試著說服戈登國王阻止烏塔上臺演唱。”
他收起笑容，雙手按住賽琳婭的肩膀。
“放心好了，賽琳婭。”
“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說完，他看著面無表情的賽琳婭，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好。”
“欸？”
“我說好。”
賽琳婭一聲輕嘆。
“如果我拒絕，你會跟我們一起走嗎？”
“哈哈哈，放心放心。”
莫芬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怎么說，我也是艾蕾吉亞的首席音樂家。”
“你們就在安全的地方，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
微涼的海風吹過，使現場的氣氛更加沉默。
盧克抬眼，第一次正視自己的“父親”。
體態修長，一頭雜亂的長發頗具音樂家氣質，并且身上還插滿了旗子……
“父親。”
盧克緩緩開口，語氣嚴肅。
“要是你沒能成功阻止烏塔。”
“記得一定要跟緊紅發，不，一定要跟緊那個國王！”
……
首次出海的新奇很快就被深邃的大海所吞沒。
等到天邊最后一抹夕陽余暉也沉入海底，小船上的盧克只覺得自己像是行駛在流動的黑洞表面，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握緊手中的船槳。
一直到身后的小島徹底消失不見，盧克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今晚，他活下來了。
他從油紙布中掏出海圖，打算確定一下目前的方位。
“把指南針收起來吧盧克，這種東西我們不需要。”
從上船后就一言不發的賽琳婭在此時開口。
“媽媽？”
盧克有些疑惑。
這個長相溫婉，把自己丈夫收拾的服服帖帖，又用一首搖籃曲把他從迷失中喚醒的女人，在船上微弱的燈光中，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
“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吧，盧克。”
“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
“嗯？”
盧克瞇眼看向賽琳婭的左手，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其實有些事，我早就該和你說清楚了。”賽琳婭沒管盧克，自顧自的說著，“我只是總想著你還太小，不應該因為我們的錯誤，而承受這份壓力。”
“而且一直以來……你的外表和行為行為習慣都和正常人類沒什么兩樣。”
“雖然力氣還是比常人大的多，但也可以解釋成是天生神力。”
“唯一可能會暴露你身份的‘水下呼吸’，只要注意不在外人面前下水就好了……”
“等……等一下。”
聽著賽琳婭的講述，盧克的嘴巴漸漸張大。
“媽媽，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呵呵，傻孩子。”
賽琳婭勾起嘴角，眼底是化不開的溫柔慈愛。
“還不明白嗎。”
“你是人類和人魚的孩子。”
“啊？”
呆愣半天的盧克，終于想起來表現出一副震驚的樣子。
人魚之子什么的，和穿越比起來，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