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精神科醫生破案筆記3:破碎的執念(大結局)
- 朱明川
- 2799字
- 2024-12-30 16:07:03
03 巴納姆效應
此時,診室里安靜了下來,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我倒是有點高興,甚至希望阿文真能看見我,我好向楊柯抱怨,為什么不去找兇手或者繼續弄清楚X的秘密。
可惜,這時阿文外套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他接通了電話,站起來就想要往外面走。也許是顧及形象,阿文還有禮貌地解釋,接完電話會馬上回來。兩分鐘后,阿文回來說公司有旅客投訴,領導叫他回去處理,可能是怕我們不信,他還說半年前他帶團去云南文山州玩,有人買了特產,現在吃壞肚子了,所以身為導游的他首當其沖,成了發泄的對象。
我和楊柯都懂被投訴的苦,因此,楊柯沒有留人,更沒刨根究底問阿文,我到底在哪里。也許,楊柯覺得阿文是瞎說的,世界上哪有鬼,問了才顯得精神不正常呢。
好在雪兒看阿文要走,馬上扯回話題:“剛才你說陳醫生在這里,是怎么回事?”
“算了,先回去吧,我的背現在也不疼了。老板說有個老人家在云南買的蟾酥有問題,現在來公司鬧,要我馬上回去。”阿文很著急。
“那好吧。”雪兒體貼地站起來,然后幫忙道歉,“對不起,楊醫生,我們有空再來,好嗎?”
青山醫院不是監獄,阿文也不是危險性很高的病人,不需要強制收治,他們要走,楊柯就讓宋強把人送了出去。阿文一走,一科的門診就沒有再接到病人了,只有三科的岳聽詩陸續帶著不同的病人進進出出門診部,好像很忙的樣子。宋強是住院醫,在醫院久了,有時能摸得準哪一天不會有病人來,看楊柯一個人在診室坐著,就關心地問,要不要把門關上,免得外面的人走來走去,打攪了楊柯。
“不用了,讓空氣流通一會兒,我聞那香水有點頭暈。”楊柯揉了揉太陽穴說。
宋強使勁嗅了嗅,忽然感傷起來:“其實我覺得挺好聞的。”
楊柯不喜歡別人跟他唱反調,當下就瞪了宋強一眼,盡管他什么也沒說,但宋強還是緊張地退出了診室。等人一走光,楊柯就左右張望,好像在找什么東西。很快,我就明白了過來。楊柯確實是科學派,不相信鬼神,可聽阿文那么一說,他心里竟然也有一絲期望我真的就在診室里。
這一刻,我本應該有些感動,但看到楊柯四處找尋的樣子,我忍不住朝他豎了中指,對看不到我的他生氣道:“我在這里,你眼神也太差勁了吧。”
話音一落,楊柯就僵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眼神奇怪地將頭扭向我,不知道是看見了我,還是怎么了。不過,下一秒他站了起來,將診室鎖上后,就去醫院的食堂吃飯了。那天,食堂的人不多,楊柯一個人坐在角落,誰也不理睬。本來,季副高過來吃飯,想和楊柯說些什么,都走到楊柯附近了,又被其他科室的醫生叫去了別的餐桌旁。直覺告訴我,季副高很內疚,想安慰楊柯,可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內疚,或者要安慰楊柯。我死了,關楊柯什么事,我們只是同事關系。
總之,這一天楊柯無所事事,吃完了午飯,下午就一直在主治醫師的休息室里睡覺。我無法離開楊柯身邊,看他呼呼大睡,只好干坐在一旁,不知道能干些什么。閑得發慌的我開始琢磨,阿文為什么會說我在診室里,就算是精神病發作,也不會那么巧啊,我們之前又不認識,我只見過他妹妹阿麗。
從科學的角度來講,我傾向那是巴納姆效應,是一種很巧妙的心理暗示。巴納姆是馬戲團鼻祖,著名電影《馬戲之王》的原型就是他,而他曾在評價自己的表演時說,自己設計的節目之所以廣受歡迎,是因為節目里囊括了每個人喜歡的元素,每一分鐘都有人上當受騙。

在心理學上,巴納姆效應是主觀驗證的心理作用,即如果你相信一件事,你總是可以搜集到各種相關信息來支持自己的理論。就拿星座來說,這些星座特征和運勢本身是一種籠統的說法,當你去看這些東西時,如果你早就抱持了一種主觀驗證的心態,你就會覺得那些理論支持你的主觀意識,是準確并可靠的,你也會主動向那些星座說法靠攏。也就是說,這類人極易接受心理暗示,只是輕重程度不一樣罷了。
想到這里,我就懷疑阿文可能聽說我死了,又被誰忽悠了他能看見鬼,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他就相信了這種說法。那么,暗示阿文的人會不會是阿麗呢?阿麗剛還聲稱一直偷偷跟蹤我,平時她可能也會經常跟哥哥談起我吧。
除了這個解釋,我想不到別的說法了,我本身是搞科學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太相信封建迷信的說法。有時候,人就是這么倔強,我就是不相信阿文真的可以看見我,認為那純粹是巴納姆效應在作祟。
就這樣,我和自己爭辯了一下午,等楊柯醒來時,天已經快黑了。那時已經是11月了,五點多天就陰沉沉的,六點天就全黑了。楊柯和這天色一樣,死氣沉沉的,醒來什么都沒管,起身就直接往停車場方向去了。那一刻,我想到了主任被梁涼涼不小心撞死的一幕,然后感嘆命運的諷刺,因為,如果主任不罵梁涼涼,不催她去外面買水,她可能就不會那么著急開車回來。
記得主任被送去醫院時掉了個手機,被我們撿到了,可這幾天并沒見楊柯拿出來研究,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放棄追查X到底是誰了。我不由得又生氣起來,想要罵人時,楊柯卻發動了車子,一轉眼就離開了青山醫院。
回到家,楊柯沒有吃晚飯,又是倒頭大睡,澡都沒有洗。看他這樣,我也心煩,畢竟他不到處走動,我就得被限制在原地。我現在不需要睡覺,總不能老在楊柯身邊發呆啊。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臥室里正飄來飄去時,忽然房間里亮起了一團光。我定睛一瞧,是楊柯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在睡覺前,楊柯把手機靜音了,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我一時好奇,便湊了過去,瞄了一眼——是廖副打來的。
“大半夜的,找楊柯什么事?”我下意識地看了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了。
廖副的電話自動掛斷后,我正覺得奇怪,接著楊柯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這一次是季副高打來的。可惜,楊柯睡著了,根本注意不到這些。
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正難受著,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廖副發來了一條短信:小楊,你是不是有個叫阿文的病人?他出事了,你趕快到我這里來一趟,我和你們醫院說過了。
阿文出事了?我一個激靈,心想這不可能呀,他頂多是疼痛障礙,外加受了心理暗示,以為自己能看到靈魂,怎么會出事呢?出啥事?不會是輕生了吧?
我暗自發愁,這可不得了,病人都被送到醫院了,楊柯卻放走了病人,這種事最讓人頭疼了,因為家屬會來鬧事,要你負責任。當醫生的最怕這種事了。
不過,我也覺得這事不簡單,阿文可能是受到了心理暗示,但這暗示真是阿麗給的嗎?那個鏡子上的神諭真是她寫的?那些用潤唇膏寫的文字可不是假的,我們都看見了。
想到這里,我就著急了,想去掀開楊柯的被子,可是怎么弄都掀不起來,他又睡得很沉。就在我使勁想掀開被子時,楊柯腿一抬,踢開了被子。我冷不防沒閃開,被子穿過我的身體時,我的手碰到了楊柯的身體。可能是感受到了我媽經常嘮叨的陰氣,楊柯哆嗦了一下,但還是沒醒,翻了個身后就枕著手臂繼續呼呼大睡去了。
“你在做什么美夢呢,你都大禍臨頭了。”我又氣又急。
“是啊。”突然,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我不爭氣地嚇了一跳,然后罵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卻見,一個冒著藍光的老太太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房間的角落,朝我慈祥地笑了笑之后,就飄了過來:“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