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姜蕓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道。

話一出口，她立馬抬頭看向許哲安，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又迅速低下頭。

“真的…不行。”

聲音小的出奇，門口僅有樓道昏黃的燈光，看不清她緊張的模樣。

許哲安俯下身子，直到眼睛和姜蕓嘴唇齊平的位置，仰視著她的眼眸。

扭捏、羞怯中包含著些許掙扎。

“我的好蕓姐，就幾天可以不？你一個人在這兒，我實在放心不下。”

“哎呀，別說了，我…總之就是不行。”

姜蕓連連擺手。

“我知道你有顧慮，我爸媽肯定同意，這點你不用擔心。”

許哲安趁門沒鎖，把門推開，耐心解釋起來：

“這邊又遠又暗，晚上回來真的不安全。而且我是真的需要你幫助，我家離學校近，省下來的時間你不是可以更好的復習嗎？”

“……”

姜蕓壓根兒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出，腦子一片混亂。

許哲安也不催促，沉默一分鐘就等一分鐘。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謝謝你的好意，真的不用。”

姜蕓結束掙扎，再次抬起頭，笑著說道。

“蕓姐你這么聰明，他們指不定有多少備用鑰匙，現在又換不了鎖。那個桂壽一看就是有小弟的人，要是他找人天天來敲你門怎么辦？這件事沒得商量。”

許哲安拉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去收拾衣服，多帶幾套。”

說完指了指墻上的鐘，11點。

姜蕓感受到許哲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強硬態度，知道拒絕也沒用，索性回到自己房間。

里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許哲安把她的書重新裝進書包，依舊把她的書包放在身前。

幾分鐘后，姜蕓提著黑色布袋走出來并鎖上房間門。

“書我都帶著的，走吧。”

許哲安伸手拿過她手上的袋子，感覺輕飄飄的。

看來確實只準備住兩天，能回去就行，后面的事后面再說。

關掉電源和水閥，姜蕓再仔細檢查一遍才出門。

看到許哲安僅剩一只手空著，提議道：

“我自己拿吧，你今天這么累。”

“這算是心疼嗎？要不我把你也背上，說不定十分鐘就能跑回家。”

許哲安躲過她想要拿東西的手，打趣道。

“不要臉…”

姜蕓放慢步伐，托起裝滿書的那個包的底部。

“許哲安。”

“嗯哼？”

“真的謝謝你們，你跟叔叔阿姨的恩情，我…”

許哲安聽到這幾個字，只覺得頭大，直接選擇打斷她：

“又來，能不能換個話題，我幫你也是在救我自己。”

“救…自己？”

姜蕓對這個說法略感疑惑。

前世自她離開人世后，頭三個月實在是難以接受。

想東想西，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表白的原因，畢竟出事的那天就在表白兩天后。

都說時間是良藥，能治愈世間相思之苦。

可漸漸的發現自己很難集中注意力，晚上總是失眠。

經過診斷，是重度心理障礙。

起初吃藥還能睡著，后來加大藥量一點用沒有。

所以能救下你，讓你好好的，十年后的自己應該會過得很幸福。

許哲安決定逗逗她：

“我是說你作為我最好的異性朋友，積攢善緣。萬一以后討不到老婆，咱們也能憑著這點緣分湊一起不是？”

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姜蕓憤憤不滿的聲音。

“誰、誰要跟你湊一起，流氓！”

“那你是流氓夫人咯？”

“呸，大流氓。”

“噓~禁止擾民，隔音不好。”

許哲安用空閑的左手往身后一摸，拿開姜蕓托住書包底的手，加快步子往小區外面走去。

這邊晚上打不到車，兩人只能靠步行，回家至少得走二十分鐘的路。

江城的夏天是真熱，好在晚上有江風的吹拂，才讓匆匆趕路的兩人沒有大汗淋漓。

許哲安此時可謂是春風得意，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

原來我們曾和愛情靠的那么近

那為我……

姜蕓聽得正著迷，聲音卻戛然而止。

“怎么不唱了？”

“蕓姐，你聞到了嗎？”

“聞到什么？”

姜蕓用力嗅了嗅，風里帶來的是只有下水道的臭味。

“自由的味道。”

“莫名其妙，臭死了，yue~”

姜蕓急忙捂住口鼻，并投來幽怨的小眼神。

許哲安倒是滿臉愜意，短短一天的時間竟然發生這么多事。

走過一中校門口，仍有零星的學生從百步梯往家狂奔，高考的重壓之下，大家都很努力。

所幸現在是2013年，畢業的時候還可以找到份體面的工作。

要是再晚幾年，市場飽和、機遇變少，壓力會比現在更大。

距離墨香書居不足五百米，許哲安見姜蕓走的滿頭大汗，便想著給她提振下精神。

“聽歌嗎？給你一次點歌的機會，慶祝下你的自由。”

“聽！《白羊》可以嗎？沒聽完…”

姜蕓興奮回答道，眼里的期待已經快溢出來了。

“那我就接上次的？”

“好~”

許哲安清了清嗓子，小聲唱起之前唱到的地方，才想起后面的歌詞：

青春一記荒唐依然學著瘋狂

這聲色太張揚這歡愉太理想

先熄滅心跳才能擁抱……

姜蕓聽完后半段，臉上的喜色瞬間消失，心里涌起一股酸澀感，眼睛不受控制泛起淚花。

“許哲安…”

聽見她夾雜著委屈的聲音，許哲安沒有再唱。

“怎么了？好聽也不用激動到哭吧。”

從書包側面取出紙巾，給她輕輕擦了擦。

“哪兒不舒服嗎？”

姜蕓搖搖頭，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為什么先熄滅心跳才能擁抱？這句詞…好窒息。”

嗯？

喜歡唱這首歌單純是因為好聽，而且自己是白羊座的，哪里想過那么多？

不過這么一說，確實是有點感覺。

前世沒能在一起，而今天：

車禍—心跳停止—回到過去—相擁，完全對得上！

“書里面的一個故事而已，以后有時間講給你聽。”

“好吧…”

姜蕓揉了下自己的臉，努力恢復平靜。

走進許哲安家的小區，四棟樓都是燈火通明。

學區房大部分都是出租給高三學生的，此時仍在奮筆疾書。

“阿姨和叔叔真的不會嫌我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