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錯！”

顧震笑了笑，抬手拍了幾下門環。

過了一會，里面傳來了一個婦人的聲音：“誰呀？”

“李媽媽，是我，顧震！”

“喲，是顧巡使呀……”

萬福不由一臉羨慕與嫉妒：“頭兒，可以呀，你來過這里？”

能不羨慕、嫉妒？

他一年的俸祿，還不夠在這院里喝一杯茶。

能來此院消遣的幾乎都是一擲千金的主。

顧震瞪了萬福一眼：“別胡思亂想，我只是與李媽媽打過幾次交道而已。”

“啥？”萬福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隨之又變得一臉意味深長：“頭兒，你與李媽媽……嘿嘿，別急著否認，我看李媽媽也是風韻猶存。”

顧震一腳踹了過去……

另一邊。

武松在街上一邊閑走，一邊打聽關于帽妖的消息。

走到岳廟附近時，卻見七八個閑漢將一個年約二十四五的婦人圍在中間。

另一個富家公子模樣的男子則嬉皮笑臉，沖著那婦人動手動腳：“娘子，陪我去樓上吃幾杯酒……”

婦人急得眼淚汪汪，怒聲斥道：“官人還請自重，清平世界，是何道理竟把良人調戲？”

幾個閑漢站在一旁起哄：“小娘子，能被我家衙內看中，是你的福氣。”

“對對對，一般人我家衙內可看不上……”

“小娘子，你今日定是燒了高香……”

原來，那富家公子便是汴京城臭名昭著的“花花太歲”，高太尉的螟蛉之子，人稱高衙內。

這高衙內原本是高俅的叔伯弟兄，也就是說，二人其實是堂兄弟關系。

但，這廝為了攀高枝，享受榮華富貴，竟然連臉都不要了，跪在高俅面前叫爹，不惜給高俅當兒子。

高俅命中無子，念著二人同宗同族，便順水推舟收下了這個孝順兒子傳承香火。

武松一向疾惡如仇，再一聽圍觀的百姓一議論：那廝便是作惡多端的高衙內？

不過，他心知這里乃是京師，天子腳下，可不比江湖那般可以快意恩仇，拍屁股就走。

于是乎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從腰間摸出一幅汗巾蒙在臉上。

那幾個閑漢還在起哄，突然，一道人影沖上前來，“砰砰砰”，轉眼間便有四個閑漢要么被撞飛，要么被踢飛。

高衙內吃了一驚，下意識掉頭一看，竟是個蒙面人殺氣騰騰沖了過來，頓驚出一身冷汗，下意識掉頭便逃。

剛奔了兩步，卻被武松一把扯住后領口動彈不得。

“這位娘子，你趕緊離開這里！”武松沖著婦人輕喝一聲，隨之一腳將高衙內踹翻在地。

“救命啊……你好大的膽子，我爹可是……”

不等高衙內報出高太尉的名號，武松一巴掌拍下去，打得高衙內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鼻血也流了一臉。

隨之，武松抬腳一踢，正中高衙內襠部……

“噗~”

雞飛蛋打！

“啊！”

巨痛之下，高衙內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慘叫，仿佛殺豬一般，隨之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等到幾個衙役匆匆趕來時，圍觀的百姓早已一哄而散，武松更是跑得沒了蹤影。

李師師府。

門一開，一個年約三十七八，風韻猶存的婦人走了出來。

顧震叉手道：“見過李媽媽！”

李媽媽回了一禮，一臉疑惑地問：“顧巡使，你們這是……查帽妖的案子？”

顧震笑了笑：“李媽媽放心，我們正在抓緊時間查。在下今日冒昧前來，有一樁事想勞煩李媽媽。”

“何事？”

“是這樣……”顧震指了指顧平安：“這位兄弟叫顧平安，也就是前陣子景陽岡打虎的那位好漢。”

“哦？”李媽媽忍不住打量了顧平安一眼，隨之笑著福了一禮：“原來郎君便是那位打虎英雄，奴家有禮。”

顧平安回了一禮：“李媽媽客氣！”

顧震又道：“李媽媽，顧兄弟協助我等一起查帽妖案，想借一張兩石弓用用。”

一聽此話，李媽媽方才明白了顧震的來意。

萬福也終于想起了一件事，不由一臉恍然。

要說兩石弓，李師師的確有一張。

按理，像她這樣的女人喜好的本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之類，又怎會去收藏一張弓？

此事純屬偶然。

兩年前，有人拿了一張弓到樊樓叫賣，開價三千貫。

當時李師師也在樊樓，一時好奇，想見識一下什么弓能值三千貫，便喚使女去將賣弓的人叫來。

結果，有個人傻錢多的公子哥竟買下了那張弓送給李師師，只為博她一笑。

“這……”李媽媽似乎有些為難。

顧震笑道：“李媽媽，帽妖一事鬧得全城人心惶惶，你也想早些平息此事吧？”

這話，戳中了李媽媽的軟肋。

自鬧帽妖以來，大門成日緊閉，她連門都不敢出。一到晚上更是驚怕，連茅房都不敢去，只能在房間里放個尿盆解決。

“好吧，我去問問，你們先隨我到前廳休息片刻。”

“李媽媽生受。”

“顧巡使不必客氣。”

李媽媽帶著三人來到前廳，又吩咐丫鬟上了茶。

“三位官人還請稍等片刻，奴家去去便來。”

沒過一會，李媽媽便滿面春風走了進來，笑道：“顧巡使，我家女兒請這位小郎君到花園一敘。”

李師師并非她的親生女兒，只不過是她一手帶大的。

“哦？”顧震眉頭一挑，下意識瞟向顧平安。

顧平安站起身來，叉手道：“多謝李媽媽，有勞李媽媽帶路。”

“請！”

不愧是京師第一名姬，宅院不僅大，而且布置得分外雅致，樓臺亭角、小橋流水、奇花異石、曲徑通幽。

一進花園，耳邊便傳來了一陣悅耳的琴聲。

李媽媽停了下來，說道：“好了，郎君請自便，奴家先回院了。”

顧平安點了點頭：“好的，多謝李媽媽。”

等到李媽媽一走，顧平安便緩步走向涼亭邊。

汴京城內不知有多少人不惜重金，為的就是欣賞李師師彈奏一曲。

待走得近了一些，顧平安不由心中暗贊，不愧為名滿天下的汴京第一名姬，端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風華絕代。

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露來玉指纖纖軟，白玉生香花解語。

“錚~”

隨著一陣裊裊余音，李師師盈盈起身走了過來。

“啪啪啪！”顧平安不由撫掌而笑：“好一曲陽關三疊！”

“官人久等了，師師這廂有禮！”

李師師輕啟朱唇，盈步上前福了一禮。

“哪里哪里，正如古人所云，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能聽娘子撫琴一曲，在下幸甚之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