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曦光微照。
當第一縷晨曦落在宋祈年臉頰之上的時候,匯聚于整個大殿的恐怖氣機開始退散。
肉眼可見的青色靈氣化為霧氣,打濕了宋祈年的眼睫毛。
下一刻,宋祈年眼睛猛地顫抖,
卻是緩緩睜開了眼睛,張嘴吐出一口青綠色濁氣,頭頂之上,
令宋祈年驚訝地是,自己那壓臟神也詭異的多出了一抹綠意,頭頂戴著的神冠上生出了一抹綠芽。
“這是!”
宋祈年面色大喜,卻是自己的壓臟神率先領悟了此木訣的真諦,
“青木訣小成!”
宋祈年猛地起身,看向大殿之外,
下一刻,大殿門戶緩緩打開,一身盛裝的七姑娘望著宋祈年,眼中帶著歡喜。
“今日是姥母的宴席,往來的不乏大妖,你雖是頂著黃生的皮囊,但這些人中不缺能看透你偽裝的人。”
宋祈年面色一變,他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雖然對自己的偽裝頗為信心。
但萬一面對姥母,絕對會被第一時間看透偽裝。
就見七姑娘面上帶著雀躍,道:“索性你以真面目示人,如何?”
聞言,宋祈年面色一變,
說是簡單,但他這真面目在此處毫無身份,是斷然不能入得宴席的。
說不好還會遇到熟人。
看宋祈年猶豫,七姑娘抬手拿出一物,卻是一塊玉佩,此玉佩精雕。
看來就不凡。
七姑娘道:“此是姥母所賜,可以遮蔽你身上的詭異氣機,再配合黃生的皮囊,自會萬無一失。”
宋祈年頓時放下心來,只是這七姑娘今日心情看起來不錯,竟然還有心情打趣自己。
給了宋祈年玉牌。
七姑娘便匆匆離去了,姥母大宴,她作為姥母的七女,自是忙碌無比的。
宋祈年也是向殿外走去。
他今日的身份是宴席的酒水管事,自然不可能真的什么也不管,
即便是瞎轉悠也好過待在此處。
這般想著,宋祈年出了大殿,向前方走去,沒過多久,能看到的人越來越少了。
宋祈年看著前方,心頭猶豫。
不知為何,前方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氣機,在吸引著自己向前走去。
只是看這方位也知道此地已經不是尋常人能靠近之地。
猶豫片刻,
宋祈年正要原路回去,卻眼睛猛地一定,看向前方一閃而過的黑影。
“白璃郡主!”
宋祈年的腳步瞬間移動,跟了上去。
他來此地之前,道成子師兄就特意囑咐過自己,說了白璃郡主也在此處。
只是自己來此地卻從沒打聽到她的消息。
此時陡然醒悟過來。
原來白璃是來了此處,怪不得自己找不到其的絲毫痕跡。
只是,白璃是如何混進此地的。
壓下心頭疑慮,宋祈年悄然跟了上去。
就見那黑影極為熟稔的穿梭在林間,直到落在一處廊橋之上。
她才緩步走了起來。
只是在廊橋中央卻是停了下來,下一刻,竟是開口說話。
“宋祈年,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姥母山,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嗎?”
黑貓看向廊橋下方,水面之上。
一道身影憑空立在水面之上,面目雖陌生,但那眼神,白璃一眼就認出了此人是誰。
宋祈年自然沒有刻意掩飾,此時顯露蹤跡也是無奈之舉。
他能感覺到廊橋那邊不是自己可以隨便進去的,現下再不攔住其,恐怕下次見到就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白璃居高臨下,饒有興趣的看著宋祈年,款款道:“先前聽七妹妹得了個新鮮的玩意,正玩得不亦樂乎,不會就是你吧。”
“人寵?”
聽到白璃這話,宋祈年刻意的表情頓時變得尷尬起來,只是自己這番行徑,雖不是什么人寵,但也是迎合了七姑娘。
這般說來也算不上污蔑自己。
就見白璃嘴角輕笑,道:“還真是你,先前聽小七說來,我還覺得驚訝。”
她看著宋祈年,笑道:“恐怕小七也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吧,說吧,此來是何目的。”
宋祈年略微遲疑。
只是見宋祈年猶猶豫豫,白璃已經頗為不耐煩,道:“你信不過我?”
宋祈年搖頭,道:“自然不是,只是,此事。”
宋祈年沒有說出,白璃就明白了,這家伙恐怕是盯上了姥母的東西了。
有句話她沒有說,此次回姥母山一部分緣由是臨近姥母大宴,另一個原因卻是因為宋祈年。
她是見過宋祈年壓臟神的,自然是知道其與姥母恐怕有什么潛在的聯系。
甚至干系甚大。
所以她才會先一步回來,就是為了搞清楚宋祈年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眼下既然其來了此地,
倒也是省卻了自己一番功夫,待到姥母大宴開始,一切自會揭曉。
這般想著,
她看向宋祈年,眼中帶著疑惑,道:“你這家伙莫非真與姥母沒有干系?”
“郡主這話是什么意思?”
宋祈年敏銳的察覺到了白璃郡主話中的潛在意思,皺起眉頭問道。
這話一出,
白璃就頓時豎起了眉頭,看向宋祈年,眼中盡是看死人的表情。
更是暗暗惱怒為何自己會投資了這么個蠢貨。
她跳下廊橋,將手中一道符篆捏碎。
這才化為人形,道:“你難道不知姥母大宴究竟為何?”
宋祈年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瞳孔一縮,趕忙問道:“難道不是宴席?”
白璃郡主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宋祈年,道:“宴席自然是有,但大宴的目的可不是這般。”
她指著宋祈年,道:“大宴的目的就是揪出像你這樣的人。”
“像我這樣的人?”
宋祈年眼中詫異,像我這樣的人是什么樣的人?
“難道是!”
宋祈年頓時瞪大了眼睛,難道此宴席的目的是揪出覬覦姥母權柄之人。
他頓時醒悟過來,像他這樣的人恐怕不止一個。
再聯想到七姑娘與蛛娘的態度,一時間宋祈年面色慘白起來。
自己竟然才是這大宴的主菜。
他眼中冷意頓生,
“好一個姥母大宴,還真是名副其實。”
見宋祈年明白過來。
白璃自然也知道眼前這家伙很有可能是被人坑了,竟然對此宴席的內幕一點也不了解。
也是,除卻姥母山上的寥寥之人,世人自是不知道姥母在沉睡期間是會有什么樣的變故。
臟官被稱為姥母圣子可不是空口無憑,簡單說說而已的。
恰恰相反,此事可是有憑證的。
姥母圣子,這姥母山上沉睡的姥母在沉睡期間可也不是那么安靜的。
一念及此。
她對宋祈年道:“不管你在此地有什么圖謀,我都奉勸你先行離去。”
“有多遠走多遠,不然留在此處,待姥母宴席一開,不論你藏身在何處,都會被強行帶至姥母身旁。”
她指著姥母宴席之處,道:“你可知姥母為何會有女兒。”
白璃嗤笑一聲,道:“與其說是女兒,不如說那些女兒都是姥母。”
“!”
這話一出,宋祈年面色才真的蒼白了起來。
“此話何意!”
宋祈年面帶土色,看向白璃,道:“你是說?”
白璃見宋祈年這般模樣,自然是知道宋祈年誤會了,連忙笑道:“不是你理解的那樣,七姑娘她們不是姥母分身。”
聞言,宋祈年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接下來他就笑不出來了,就聽白璃道:“只是不是分身,卻也差不多,就說你熟識那位七姑娘,乃是上一此姥母大宴之后出生的。”
宋祈年頓時皺眉。
“你是說?”
宋祈年一遲疑,道:“七姑娘她們真的是姥母的子嗣?”
白璃面色嚴肅,點頭道:“七姑娘這些女兒是與我完全不同的,像我這樣的義女,那是因為其他原因。”
“但是像七姑娘這樣的是經過姥母敕封,被人稱為殿下的,自然不會簡單。”
白璃雖未將話說的過于清楚,但是宋祈年已經隱隱猜到了些什么。
雖然未確定,但宋祈年自然不會真的等此事發生。
一念及此,
宋祈年看向白璃,道:“郡主既然對我說了這鞋,莫非是有什么可以解決的方法?”
白璃看了眼宋祈年,點了點頭。
只是她面上帶著一絲詭譎,道:“我確實有辦法讓你躲過此災,只是你又能付出什么?”
宋祈年面不改色,他自然是有所依仗的,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一物。
卻是一罐粟米。
白璃抬手接過,先是一楞,隨后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她心頭暗驚。
竟然是此物,為何宋祈年會有此物,莫非那東西在他的身上。
白璃面上不顯,拿著裝有粟米的罐子,道:“此物我自然是見過的,只是這種東西常人難以擁有,但本郡主卻是不缺的。”
宋祈年搖搖頭,道:“還請郡主仔細看看,此物可不是尋常的粟米,乃是天地之精妙之物。”
“以此物喂養山中精怪,可催生出神祈!”
白璃郡主被宋祈年這番話嚇了一跳,她自然知道此物不凡,但不該是宋祈年嘴中說的這般逆天。
她自是不信。
隨手從溪流中攝取來一只鯉魚,
將那粟米取出一粒,丟進了其口中。
一瞬間,
白璃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在她的視野中,此魚竟然有了一絲妖性!
莫非是真的!
宋祈年沒騙我!
只是,
下一刻,她就意識到自己想差了,此物若真是這般逆天,宋祈年怎么會拿出來。
恐怕此物也就是可以讓尋常野獸化作妖魔罷了。
只是,
僅僅是這樣也頗為不易了。
倒是誠意十足。
而且,自己也有了個意外之喜,得知了那東西居然在宋祈年手中。
怪不得自己在這姥母山上尋了這么長時間,也沒有絲毫線索。
想到這里,她看向宋祈年,也不再賣關子,直接道:“想要避開姥母的探查,只有借助比姥母更為強大的權柄!”
“比姥母更為強大的權柄?”
宋祈年緊緊皺起了眉頭,在這姥母山,較之姥母一般的存在也不是沒有。
‘不有’老爺就是一位。
只是,眼下自己就算想要借住‘不有’老爺遮蔽自己的氣機,也做不到了。
一念及此,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白璃,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怎么會這般玩弄自己。
白璃看了眼宋祈年,就知道他沒有想到。
頓時翻了個白眼,道:“果真是個榆木腦袋!”
她指了指自己,道:“我是誰?”
宋祈年雖不解,但還是道:“郡主。”
白璃點頭,道:“郡主又如何?”
宋祈年道:“自然是尊貴至極的。”
話未說完,宋祈年就眼睛一亮,道:“你是說縣衙,縣令的印章!”
“還算是有點腦子!”
白璃輕笑一聲,道:“在這八百里姥母山,即便是‘不有’老爺,也未必就能蒙蔽了蒼天姥母,但是這縣令的印章卻是可以。”
她笑了笑,道:“你可知我雖是郡主,為何在此地亦能行走自如?”
宋祈年看了眼白璃,
難道不是你這白貓的樣子?
白璃看宋祈年的眼神就知道他沒想好事,白了眼宋祈年,道:“自是因為本郡主的身份了。”
“有大黔皇帝頒下的圣旨,就算是姥母也休想輕易的察覺到我。”
這般說著,就見宋祈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她頓時明白了宋祈年的想法,連忙拉開了位置,道:“想也別想!”
“我這道圣旨被父王封印在體內,你若不想現在就暴露,就打消了這念頭。”
宋祈年頓時悻悻消去了念頭。
道:“白璃郡主說笑了,宋某怎么敢那般放肆。”
“只是,這縣令之位空懸,久未有縣令,哪里會有縣令印章。”
白璃看了眼宋祈年,搖了搖頭,道:“你可知這縣令的人選是何人決定的?”
宋祈年眼睛一亮,道:“莫非是姥母山!”
白璃點頭,道:
“不錯!”
“所以這縣令印章極有可能就藏在這姥母山中!”
宋祈年眼中精芒一閃,眼神熾熱的看向白璃郡主,這般大的姥母山。
要找一枚不足手掌大小的印章,難如登天。
但若是身邊這位愿意助我。
找到那印章,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見宋祈年看向自己,白璃一臉警惕,卻換來了宋祈年更為瘆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