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的蛛網相互連接幻化成了一件華麗的裙袍,在五線絲線的承托下,蛛娘艷麗的容貌讓整個殿堂都是一亮。
不過,宋祈年倒是絲毫不為所動,在他的眼中,這位可是名副其實的大妖。
只是眼下他還是面帶恭謹,緩緩道:“久聞殿下名諱,今日一見真是名副其實。”
聞言,蛛娘卻是冷然一笑,哂笑道:“哦,你真是這般想法,莫不是嘴上一套,心底還有一套。”
宋祈年面色一僵硬,只是不等他表明心意,就聽蛛娘道:“你的來意我已經聽那妮子說了。”
她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宋祈年,道:“小七不曉世事,竟然答應了你的這要求。”
她話語一頓,道:“小七雖是膽大,不怕惹惱了姥母,但我卻是要為她考驗你一番。”
宋祈年眉頭一皺,道:“不知蛛娘有什么要黃生來做的。”
“黃生?”
“呵。”
蛛娘輕笑了一聲,卻也沒有說別的,只是輕輕一揮手,就見有人將一盤黏糊狀的肉末端了上來。
蛛娘見宋祈年皺起了眉頭,頓時面色一舒,心知這家伙定是知曉這是何物了。
果然,
宋祈年雖是皺著眉頭但還是道:“據傳,世有一物,經過滴血喂養之后可生出一心,此心與滴血者性命相連。”
“可以說,誰得到了此物,就是拿捏住了此人的性命。”
宋祈年雖是話語緩慢,但其話語中還是帶著濃濃的抵觸。
只是此事卻由不得宋祈年來選擇了,就見其面色陰沉了下來,道:“此事可由不得你了。”
見這位變了臉,宋祈年亦是面帶怒色,道:“此事若是七姑娘的決斷,那宋某斷斷是不會拒絕的。”
就見宋祈年話語一頓,面帶怒意。
“只是,七姑娘是不會這般行事的,恕宋某說一句,姑娘殿下僭越了。”
宋祈年冷笑一聲,就想離去,就聽一聲冷笑。
道:“進了我這蛛仙殿,有些事情可就由不得你了。”
說罷,就見其一招手,漫天蛛絲化作牢籠將宋祈年緊緊束縛其中。
其中些許蛛絲宛如蚊蟲,竟然是有生命般開始往宋祈年身體中鉆去。
宋祈年頓時面色大變。
身體乃是自己之根本,是萬萬不可被他人窺視之處,
若是蛛娘再步步相逼,他也只能翻臉了,只是那時自己此行的目的可就萬萬實現不了了。
說不得也只能點破蛛娘就是七姑娘的這層關系了。
只是那時,他也不知道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下場。
但最壞也是自己逃出此間。
想來有姥母權柄,此事也是不難的,只是想要得到那用來舉行大苦大難磨盤儀的神磨卻是難以實現了。
事與愿違,實是吾所愿,
只是若事不可為也只能放棄了,以道成子師兄最先提起的方式亦可一試。
這般想著,宋祈年眼中已經帶上了一絲凜然,就算這蛛妖再兇,說不得也要讓其吃個苦頭。
就在這當頭,一道聲音竟是從門外傳來,宋祈年卻是如同見了鬼一樣。
他第一時間回頭看去,
竟然真看到了那人,宋祈年再向大殿之上看去,同時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目官神也是喚了出來。
只是,那恐怖的影子依舊,
青面獠牙的蛛妖直勾勾的就暴露在自己的視野中。
直到再一句話語將他驚醒。
“蛛姨,小七讓宋祈年來蛛姨這可不是來受刁難的。”
那熟悉的聲音在宋祈年的腦海中回蕩,直將他的判斷無情擊碎。
這七姑娘竟然不是蛛娘,
二者不是一人!
就見大殿之上的蛛娘臉上浮起笑意,緩緩道:“小七,姨娘可是為了你,你可不要將小姨這好心枉費了。”
這般說著,就見蛛娘看了眼宋祈年,道:“你且看看,這宋祈年可領了你的好意。”
此時,宋祈年已經回過神來。
他歉意的看了眼七姑娘,這才看向大殿之上的蛛娘,道:“是宋某無知,冒犯了蛛殿下,甘愿受罰。”
于此時,宋祈年也是回過味來了,他將其視作七姑娘的誤會定是叫這位察覺了,
所以才會先前那般刁難自己。
只是,
他那日可是看的真切,七姑娘在他的眼中化作了一尊蛛妖。
為何此時他再看,這位七姑娘卻又成了清清白白的人。
當真匪夷所思,只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確定這兩人不是同一人就可。
這般想著,就聽七姑娘道:“蛛姨,明日就是姥母大宴了,此時宴席的酒水管事就叫宋祈年前去可好。”
蛛娘似乎是早就知曉七姑娘會這般說,道:“可。”
她看了眼宋祈年,也沒有再說那心血的事情,端著那東西的奴仆也是識趣的退了下去。
七姑娘這才看向宋祈年,眼中帶著喜悅,道:“先前蛛姨說是見了你,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她一把抓住宋祈年的手腕,也不再與蛛娘說什么,竟是向外走去。
腳下走的飛快,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宋祈年自然也是想盡快離開此處,便順著七姑娘的手勁向外走去,
大殿之上,蛛娘面色清冷,尤其看到這樣一幕,面色更是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
見狀,其身后之人開口道:“娘娘,可要我在暗處跟著。”
蛛娘搖頭,道:“小七可不是面上看著這么簡單,你若跟上去,丟了性命都不知道是怎么丟的。”
聞言,說話之人身子一顫,
這才想起這位七姑娘在這姥母山的另一個名字。
“夜魅!”
正所謂,魑魅,相傳這位七姑娘的母親就是一魑魅之妖。
端的是神秘莫測。
少有人知其底細,若是貿然上前,還真是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蛛娘目光透過大殿之門,遠遠的落在宋祈年身上,
之前確實是她假扮了七姑娘,但也是臨時起義,
只因為此人身上竟然有姥母的氣息。
就像是姥母本人一般,這般奇異的事情發生在眼前,她定是要貼身感受一番的。
只是,
自己雖一番試探,但還是沒有尋到什么異常之處。
這次將其迎來,就是為了從七姑娘的身上下手,徹底弄清楚這人的來頭與身上的秘密。
不然,
此次姥母大宴,怎么可能這般輕易的將其放進來。
尤其是讓其管理明日的酒水。
這等事情,本該是自己的心腹才能去做。
也好,聽小七的話語,此人是奔著姥母殿中的一物而來。
先前觀其氣血充盈,但精氣神卻萎靡,遠遠不是氣血充盈之人該有的。
忽地,
她眼睛一頓,看向殿外,目光深邃了起來。
宋祈年跟著七姑娘大殿出來之后,心神才放松了些許,
那種大妖的壓迫感實在是恐怖,由不得他放肆。
說話之前都需要認真思緒一番,直到現在才徹底松了口氣。
他看向七姑娘,暗暗以目官神打量其,
確實是本人無疑,看來之前真是自己猜錯了。
他看向七姑娘,試探道:“七姑娘是怎么知道我在這蛛仙殿的。”
聽到這話,七姑娘面帶不解,道:“宋郎君忘了?”
“不正是我讓你去蛛姨那里去的嗎?”
她面上帶著理所當然,道:“想要混進姥母的藏寶處,必須要有個能在此地行走自如的身份。”
宋祈年面上一亮。
道:“莫非!”
就見七姑娘點頭,笑道:“沒錯,明日的酒水管事正是其中關鍵。”
她狡黠一笑,道:“明日宴席之上,我會讓姥母取出她珍藏的佳釀,屆時會讓你去藏寶處取佳釀,你會有十個呼吸的時間。”
“十個呼吸?”
宋祈年面上一變,十個呼吸實在是過于短暫了。
“怎么?不夠?”
七姑娘看向宋祈年,眼中帶著疑惑,就見宋祈年眼神一定,
道:“綽綽有余,此事還要拜托七姑娘了。”
七姑娘聞言,臉上露出喜色,道:“那我之前與宋郎君說的事?”
宋祈年聞言,頓時臉上一僵硬,久久沒有出聲。
見狀,七姑娘也未生氣,反而嬉笑一聲,道:“宋郎君不用惱,小七也只是說說而已。”
聞言,
宋祈年這才松了口氣。
不要說成親一事,就說這位想要自己給其留下一子的想法就太過于驚悚了。
在此間,
子嗣可不是輕易就能留下的,需要雙方付出很大的代價。
皆是因為宋祈年走的乃是臟官行徑,此行經大成之前準確來說,
現在的宋祈年甚至都說不上是個人,更像是妖魔。
未有將五臟六腑全部壓臟,甚至將五官也煉神才可以化為神軀,
徹底脫了這厚重的凡胎。
在此之間若是有子嗣流出定會影響之后的大道之事。
所以此事萬萬不可。
也是宋祈年絕對不能承受的代價,
絕了此事的念頭,宋祈年與這位七姑娘在姥母山上走了一段,
就見前方出現了一片殿堂。
七姑娘指著其中偏后的一處,道:“你頂的是山上一位管事的差事,那位管事已經被我處理了。”
她語氣輕柔,道:“明日一切事宜都有人管理,宋郎君只管等著進去拿到自己想要的就是。”
宋祈年點頭,希望如此吧。
只是為何自己會這般心神不寧,到了他這般境界,
平日里段段不會有心神不定這種事情,唯有面臨大事之前才會這般。
壓下心頭不適,
宋祈年緩緩向那處大殿行去,至于七姑娘,早就離去了。
其似乎與之前略有不同了。
也許是自己想的多了,宋祈年甩掉腦海中的冗余,
進了大殿,看著忙忙碌碌的眾人,徑直向最后方走去。
到了大殿最后方,便是一處小了許多的殿堂,門上刻著管事的名諱。
“黃生!”
還真是周到,宋祈年將自己的手貼了上去,大殿門轟然打開。
內里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
宋祈年沒有遲疑,一部邁了進去。
同一時間,大殿緩緩關閉,內里燈火自燃,一瞬間就亮如白晝。
宋祈年看著大殿內的陳設,
暗暗點頭,不愧是一殿管事,還真是不簡單。
只看其中立著的練丹爐就知道這一殿管事不是什么簡單之輩。
此煉丹爐階級不低,
想來先前那位管事也不是簡單之人。
最起碼還是個煉丹師。
煉丹師可不是隨處可見的,一位煉丹師不論在何處都是極為珍貴的。
看了眼四周的陳設,宋祈年頓時了然如心。
也不再亂看,快步走到一處,閉上了眼睛,開始了修煉。
之前有壓臟神的實驗,現在宋祈年也開始修練起了那木訣!
此心法絕不簡單,宋祈年只是簡單的嘗試,就已經感覺到了體內有了變化。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其中孕育。
他又預感,一旦此物在他的體內孕育而出,絕對會讓他脫胎換骨,
熄了心念,
宋祈年一心開始修煉了起來,
肉眼可見的,周遭的一切都開始扭曲了起來,一股股天地靈氣緩緩向著宋祈年匯聚而來。
宋祈年面上的疲倦一掃而空,就連心神也開始清晰的起來,雜亂的心開始清晰了起來。
之前想不到的細節也開始在眼前一一呈現而出。
宋祈年心頭一亮,
沒想到修煉此術法,還會有這種好事,若是這般,明日自己便又多了幾分信心。
濃郁的天地靈氣開始在殿中匯聚。
姥母山上,一些大妖也是感覺到了此地的變化,頓時便有人意識到了有人在此地修煉得了大造化,
這也不是稀罕事。
往次也有人初入姥母山,被此地奪天獨厚的修煉環境所影響,修煉出了大造化。
只是眼下羨慕也不羨慕不來,這是運氣,羨慕不來的。
宋祈年在大殿中修煉,自是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讓整座姥母山的目光都匯聚在了此處。
尤其是七姑娘,
看著異變的源頭之處眼中神采奕奕。
她母親乃是魑魅中的魅,最是能看穿人心,但宋祈年身上好像是有股莫名的氣息神秘看不穿,
但又緊緊扣動著她的心。
之前她提出的重重意見都是為了能看清宋祈年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只是直到今日,
她也未能得償所愿。
與七姑娘不同的是蛛娘,看著那處方位,嘴角露出笑意,心頭的念頭愈發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