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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86.赴宴

鴻門,晨曦微露,薄霧尚未完全散去。

劉季身著甲胄,與身旁羽扇輕搖的張逸并肩而立,身后則肅立著一隊精銳的親衛。

親衛皆神情肅穆,目光警惕地注視著遠方通往此處的道路。

劉季一行在此等候,正是聽聞信使稟告,來此迎接即將到來的諸侯聯軍。

等待的間隙,劉季心中積壓的疑問再次浮現。

劉季側過頭,看向身旁神態自若的張逸,低聲問道:

“子羽,我有一事不明。

為何前些時日,我等回軍霸上之后,你力勸我不要派兵駐守那函谷關呢?”

在率軍返回霸上之后,劉季曾一度盤算派遣一支精銳偏師前去駐守易守難攻的函谷關。

一來可以防備關外諸侯可能的進犯,二來也暗含著將整個富庶的關中之地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的長遠打算。

然而,當劉季將這個想法告知張逸之后,卻遭到了他的堅決反對,最終劉季才不得不暫時作罷。

張逸聞言,手中羽扇輕輕一頓,目光投向遠方,語氣平緩緩緩開口道:

“沛公,如今上將軍項羽攜巨鹿大勝之余威,統帥數十萬諸侯聯軍,其軍勢之盛,可謂如日中天,無人能擋。

沛公麾下兵馬雖然也算精銳,但若想憑借函谷關天險來抵御項羽的虎狼之師,最終恐怕也難免是以卵擊石,徒增傷亡。”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道:

“更為重要的是,沛公若是此刻便派遣兵馬強行駐守函谷關,豈不是將您欲圖稱霸關中,與諸侯分庭抗禮的野心,明明白白地昭然于眾人眼前了嗎?

如此一來,必將引來項羽的猜忌與諸侯的敵視,于我等大為不利。”

“可是……”

劉季聞言,眉頭微蹙,臉上露出一絲不解與不滿,

“當初懷王與我等諸將明明已有約定,‘先入定關中者王之’!

我劉季僥幸先入咸陽,如今派兵駐守函谷關,以固守自己的疆土,這不也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

張逸聽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轉過頭,看著劉季,輕聲說道:

“沛公,懷王的約定,確是如此說的。但是,沛公可還記得,這僅僅是當初那位尚在盱眙的懷王與我等抗秦諸將之間的約定。

可不是如今剛剛在巨鹿大破秦軍主力,威震天下,手握生殺大權的項將軍的約定啊!”

張逸語氣一轉,變得鄭重了幾分:

“項羽此人,勇猛有余,卻心胸狹隘,睚眥必報。

如今他兵鋒正盛,氣焰囂張,沛公切不可與之正面力敵,當避其鋒芒,徐圖后計方為上策。”

劉季聽完張逸這番分析,眼神中閃過一絲明悟。

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那點不忿也漸漸消散,便不再就此事與張逸爭論。

劉季心中其實還有另一個疑問,那便是為何張逸建議他將迎接諸侯聯軍的地點,選在這遠離霸上軍營的鴻門之地。

但眼看著日頭漸高,諸侯聯軍的先頭部隊隨時可能抵達,劉季也就暫時將這個疑惑按捺在心頭,沒有立刻表露出來。

不多時,遠方的地平線上塵土大起,緊接著,一陣陣沉悶如雷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項羽一行人,以及他們身后那望不到邊際的諸侯聯軍,已然如期而至。

項羽身騎神駿非凡的戰馬,一馬當先,身披鐵甲,手持鐵戟,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

他身后,龐大而軍容嚴整的諸侯聯軍肅然而立,旌旗如林,刀槍如雪,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項羽勒住嘶鳴的烏騅馬,目光如電,緩緩掃過早已在道旁躬身迎接的劉季及其麾下將士。

神色不怒自威,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但或許是顧及到諸侯在場,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審視與冷漠。

劉季見狀,立刻整理了一下衣甲,穩步上前,在距離項羽數步之外停下,然后深深一揖到底,姿態顯得極為恭敬,卻又不失一方諸侯應有的氣度。

劉季聲音清晰而沉穩地說道:

“末將劉季,恭迎上將軍及諸位將軍駕臨霸上!

上將軍神威蓋世,掃蕩群雄,覆滅強秦,此等蓋世奇功,足以彪炳千秋,寰宇震動!

季能有幸附驥尾,追隨上將軍之后,共襄盛舉,實乃三生有幸!

因關中初定,事務繁雜,未能遠迎,還望上將軍與諸位將軍恕罪!”

項羽聽著劉季這一番恭維之詞,臉上的表情微微緩和了一些。

項羽微微頷首,銳利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劉季身上,但語氣卻相對平穩地說道:

“沛公不必如此多禮。你能夠率先攻入關中,迫降秦王子嬰,也算是立下了一件大功。”

然而,項羽隨即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失的質疑與壓迫感:

“只是……本將軍有些不解,沛公何以要選擇在這遠離軍營的荒僻之地,來迎接我等諸侯聯軍呢?

莫非沛公是擔心我等大軍入駐霸上,會對沛公造成什么不便。

亦或是……沛公另有什么其他的圖謀不成?”

項羽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未等劉季開口,侍立在一旁的張逸已然從容上前一步,對著項羽拱手一禮,不卑不亢地說道:

“啟稟上將軍,此事絕非沛公有意怠慢上將軍與諸侯諸公!

實乃因為關中之地剛剛平定,百廢待興,諸多事宜尚待處理。”

張逸語氣誠懇,條理清晰地解釋道:

“暴秦雖已覆滅,然其殘余勢力尚未肅清,仍有不少散兵游勇、流寇盜匪在各地流竄作亂。

尤其是一些險要的關隘之地,更容易成為這些宵小之徒滋生禍患的溫床。

沛公深知此情,唯恐這些不法之徒趁著關中局勢混亂之際,混入其中,驚擾了上將軍的清聽,更擔心他們會趁機禍害關中百姓,使得上將軍甫至關中,便見到一片瘡痍敗落的景象,有損上將軍的威名。”

“故而,”

張逸繼續說道,“沛公才暫時派遣少量士卒,駐守各處關隘要道,嚴加盤查過往人等。

并非是要阻擋上將軍,乃是為了肅清道路,安定地方,確保上將軍及諸侯聯軍能夠順利安全地進入關中,專心等待上將軍大駕光臨啊。”

項羽靜靜地聽著張逸的解釋,臉上的疑慮之色稍稍減退了一些,緩緩說道:

“哦?

如此說來,沛公此舉,僅僅是為了肅清道路,安定地方,并無他意?”

項羽話鋒再次一轉,語氣也隨之加重了幾分,眼神中閃爍著銳利的寒光:

“然而,我卻聽聞,沛公在關中這段時日,不僅下令封存了秦朝的所有府庫,還大施恩德,廣收民心。

甚至還有傳言說,沛公有意任命那亡國之君秦王子嬰為相,并且將秦宮之中所有的珍寶美女,都據為己有,盡數收入囊中。

沛公,可有此事啊?”

項羽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敲擊在劉季君臣的心頭。

我任命那秦王子嬰關你何事。

劉季聞言,心中腹誹,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坦然一笑。

劉季朗聲說道:

“上將軍此言,真是令季惶恐不安,同時也覺得荒謬可笑至極。

那秦王子嬰,乃是暴秦的孽種余孽,其罪行罄竹難書,天下百姓無不恨之入骨。

我劉季恨不能親手將他千刀萬剮,以泄民憤,又豈能糊涂到委任他執掌國事,輔佐于我呢?”

他語氣一頓,顯得義憤填膺:

“依我看,這必定是那些心懷叵測的宵小之徒,見到我劉季僥幸承蒙上天眷顧,得以先一步攻入咸陽,心中嫉恨難平。

故而才編造出這等荒唐的謠言,想要行此卑劣的離間之計,挑撥我與上將軍之間的關系,其心可誅!”

“至于上將軍所說的那些府庫珍寶、宮中美人,”

劉季繼續慷慨陳詞,聲音中充滿了正氣,

“那些皆是暴秦搜刮天下民脂民膏所得,乃是不義之財,更是亡國的不祥之物。

我劉季深知此理,又豈敢利欲熏心,擅自動用分毫?

早在我軍進入咸陽之初,我便已下令,將所有府庫嚴加封存,并派重兵日夜守護,不敢有絲毫懈怠,正是為了專心等候上將軍大駕光臨之后,由上將軍您親自來定奪處置!”

劉季說到此處,更是挺直了胸膛,一臉坦蕩地說道:

“季之心跡,光明磊落,蒼天可鑒,日月可表,

上將軍若是不信,盡可即刻派遣得力之人,隨我一同返回咸陽查驗。我敢保證,所有府庫的封條,至今完好無損,一紙未動!

若有半句虛言,甘受軍法處置!”

就在此時,一直站在項羽身旁,默不作聲的項伯,也適時地開口插話,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道:“籍兒,我看子羽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假。

方才我們一路行來,親眼所見其營中氣象,上下整肅,軍紀嚴明,并無絲毫驕奢淫逸之態。

沛公此人,素來以忠義著稱,想當初,我們同為楚將,在懷王麾下并肩作戰,共同抗擊暴秦,他又豈會做出這等背信棄義的不義之事呢?”

項羽注視著劉季那副坦蕩無私、毫無懼色的神情,又聽著自己叔父項伯在一旁言之鑿鑿的擔保,心中的猜忌與怒火,不知不覺間已經消散了大半。

項羽沉吟片刻,終于緩緩開口說道:

“嗯……沛公既然如此說,又有叔父為您作保,看來此事或許真是有些誤會。

也罷,此事便暫且罷了。”

項羽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絲緩和的笑容:

“沛公能夠率先攻入關中,勞苦功高,此乃不爭的事實。

待我等處理完軍務之后,當與諸君同樂,共慶滅秦之功。”

張逸見狀,知道危機暫時化解,連忙再次上前,滿面春風地對著項羽及眾諸侯將領發出了邀請:

“沛公聽聞上將軍及諸位將軍不日即將駕臨關中,早已命人灑掃庭院,備下薄酒,在鴻門設下盛宴,以款待各位英雄。

還請上將軍與各位將軍移駕,入我鴻門大營赴宴,讓我等略盡地主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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