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09.追擊
- 從博浪沙刺秦開始創立千年世家
- 一指游鯊
- 2254字
- 2025-07-02 20:05:00
渭水北岸,夏風獵獵,卷起塵土與血腥的氣息。劉季的大軍追隨著章邯敗退的足跡,一路攻城拔寨。
沿途的雍地城池,望見那迎風招展的赤色漢旗,便如同見了催命的符咒,一座接一座地被他牢牢捏在了掌心。
如果光論攻取一個雍國,對于此刻兵鋒正盛的劉季來說,不過是時間問題。
然而,壞消息總比好消息跑得更快。章邯慘敗的消息如插翅般飛過秦川,翟王董翳和塞王司馬欣如夢初醒,驚懼之下,已盡起麾下精銳遣來援兵,企圖在渭水邊構筑一道最后的防線,阻擋這股沛縣泥腿子掀起的滔天巨浪。
“翟、塞兩國的喪家之犬,鼻子倒是尖,來得倒快!”
盧綰立于陣前,寬闊的脊背如山,他朝著遠處塵土彌漫的地平線重重冷哼一聲,唾沫星子都帶著殺氣。
他那雙環眼微瞇,死死盯著遠處隱約可見的敵方營壘,仿佛要用目光將其點燃。
身側夏侯嬰一言不發,只是一絲不茍地系緊臂上的皮縛。
皮繩深深勒入堅實的肌肉,隨著他的呼吸,那身冰冷的鐵甲之下,虬結賁張的筋骨如同千年老樹盤結的根系,蘊藏著一觸即發的恐怖力量。
戰鼓未響,殺氣已然凝固了空氣。
翟國的五千隴西騎兵作為前鋒,率先發起了沖鋒。
鐵蹄雷動,五千匹戰馬匯成的洪流奔騰而來,那撼天動地的馬蹄聲,竟震得腳下大地微微顫抖,連寬闊的渭河水面,都漾起一層層細密而驚惶的波紋。
“起——矟!”
夏侯嬰沉靜的臉龐驟然猙獰,他的吼聲仿佛一道撕裂空氣的閃電,帶著金鐵之音。
剎那間,漢軍陣中響起一片沉悶而整齊的機括聲,三千柄丈八長矟在無數有力的臂膀推動下,猛然豎起,森然的矛尖在日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寒光,斜斜指向青天,構成一片密不透風的鋼鐵荊棘之林。
兩股顏色的洪流轟然對撞的瞬間,雷鳴般的巨響中,骨骼被巨力碾碎的“咔嚓”聲,竟短暫地壓過了戰馬凄厲的嘶鳴與士卒的吶喊。
一匹神駿隴西大馬發出一陣哀鳴,它高高揚起的前蹄尚未落下,胸腹便被三桿長矟同時貫穿。
滾燙的馬血如噴泉般激射而出,澆了馬上那名翟國騎卒滿頭滿臉。
騎卒尚在迷茫之中,下意識地伸手抹去臉上粘稠的血污,就在他視野清明的瞬間,一柄旋轉的戰斧呼嘯而至,盧綰隔著十步之遙擲出的砍刀,精準而狂暴地劈開了他的鎖骨,連同胸甲都深深嵌入。
塞國的步卒緊隨其后,踏著沉重而整齊的步伐,如一堵移動的黑色城墻緩緩壓來,組成一道移動壁壘,鋒利的長鈹從盾牌的縫隙間悄然探出,在陽光下閃著幽光,如同無數條伺機而動的毒蛇,吐著致命的信子。
“破陣!”
夏侯嬰再度咆哮,這一次,他沒有停在原地,而是親率最為悍勇的陷陣營,迎著盾墻沖了上去。
手中的環首刀奮力劈砍在包鐵的巨盾上,迸濺的火星四散飛濺,發出刺耳的巨響。
一名漢軍什長躲閃不及,小腿被盾隙中刺出的長鈹捅了個對穿,劇痛之下,未曾倒下,反而雙目赤紅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死死抱住那根鈹桿,用盡全身力氣向外猛拽!
盾陣因這同歸于盡般的拖拽而裂開一道致命的縫隙。
就在這稍縱即逝的瞬間,夏侯嬰的身影如鬼魅般切入,他的刀鋒比毒蛇更快、更準,悄無聲息地鉆入縫隙,精準地捅進一名敵兵毫無防備的咽喉。一聲悶響,如同刺破一個裝滿水的皮囊,溫熱的血濺了夏侯嬰一手。
“頂住!給老子頂住!后退者,誅族!”
塞國主將在本陣后方歇斯底里地嘶吼,聲嘶力竭。
就在他身側,一名塞國都尉正要傳令,一支不知從何而來的流矢破空而至,正中他的眼眶。他連慘叫都未發出,便轟然栽倒,那露在眼眶外的箭桿,還在嗡嗡地震顫不休。
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幾乎要讓人窒息,盾墻之間,垂死者絕望的喘息此起彼伏。
烈日當空,毒辣的陽光將每一片鐵甲都烤得發燙。
劉季手中的環首刀早已砍出了七八道缺口,鋒利的刀刃因反復劈砍而向外翻卷,變得如同粗劣的鐵鋸。
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混著塵土流過劉季臉頰,蜇得眼睛陣陣刺痛。
一群最為精銳的塞國親兵,悍不畏死地結成一個楔形陣,目標明確,直撲那面在萬軍之中格外醒目的帥旗。
“護住大王!”
盧綰一雙大斧舞得如同兩團死亡的旋風,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沉重的刀刃劈開堅固的鐵甲,帶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和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一柄長刀陰險地劃過,在他左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臂甲。
盧綰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不退反進,怒吼前沖,欺近身前,用另一柄砍刀,生生將那敵騎的頭顱連著頭盔一并剁下!
在噴涌而出的頸血之中,劉季一把推開身邊的鼓手,奪過那沉重的鼓槌,親自擂響了進軍的戰鼓。
愈發急促、狂暴的鼓點,如同他胸中燃燒的怒火,震得腳下粘稠的血泊都泛起一圈圈漣漪。
劉季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整個戰場,看準了翟軍右翼在漢軍的猛攻下已現出動搖之勢,當機立斷,振臂一呼,親率一支生力軍如利刃般插入敵陣。
一名赤裸著上身的漢軍壯漢,口中發出“嗬嗬”的怪叫,他手持環首刀,竟如貍貓般貼地翻滾。
凄厲的戰馬哀鳴聲中,一匹又一匹戰馬轟然栽倒,將背上的騎士重重摔入泥沼,翟軍的陣型瞬間大亂。
混亂之中,代表著主將所在的董翳帥旗,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
“授首!”
劉季的吼聲如同平地驚雷,在這片修羅場上炸響,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翟軍的陣列如同雪崩般轟然瓦解,四散奔逃的潰兵驚慌失措,反而沖亂了聯軍尚未崩潰的本陣,引發了更大規模的潰敗。
河灘,轉瞬間化作了真正的修羅場。
翟、塞兩國的士卒在慌不擇路中陷在岸邊的淤泥里,動彈不得,被隨后趕到的漢軍輕騎兵縱馬肆意踐踏,慘叫聲不絕于耳。
一名塞國都尉眼見突圍無望,他跪在齊膝的淺灘中,面如死灰,反手拔出腰間佩劍,猛然橫于頸前。
冰冷的劍刃割斷喉管時,發出一陣撕裂的聲響。
一名敵將在親兵層疊的尸體堆中掙扎著起身,他滿身血污,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劉季踏著滿地血水泥濘,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冰冷的刀尖不帶一絲猶豫地抵住了他顫動的咽喉,將敵將一舉俘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