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米那斯提力斯 (3)
- 魔戒第三部:王者歸來
- (英)J.R.R.托爾金
- 5637字
- 2015-01-23 16:31:42
“你確實盡力了!”甘道夫說,突然大笑起來。他走過來站在皮平身邊,伸手攬住霍比特人的肩膀,遙望著窗外。皮平有些詫異地瞥了一眼那張此刻緊挨著他的臉,因為剛才的笑聲快樂又歡欣。然而巫師的臉乍一看只見憂心和悲傷。不過等他定睛細看,他發(fā)覺這一切表象之下乃是巨大的喜樂,宛如歡樂的泉源,一旦噴涌出來,足以讓一個王國盡皆大聲歡笑。
“你確實已經(jīng)盡了全力?!蔽讕熣f,“而我希望,夾在兩個如此可怕的老人中間這種情況,你以后再也不要遇到。不過,皮平,剛鐸的城主從你這里得知的信息仍然比你猜到的多。你隱瞞不了這些事實:離開墨瑞亞后領(lǐng)隊的人不是波洛米爾,你們當(dāng)中有一位身份尊貴之人要前來米那斯提力斯,并且他有一把聞名遐邇的寶劍。剛鐸的人類重視古老時期的故事。而德內(nèi)梭爾自從波洛米爾離開之后,花了大量時間琢磨謎語詩,以及當(dāng)中的 ‘伊熙爾杜的克星’一詞。
“皮平,他跟這個時代的其他人類都不一樣。無論他世世代代的血統(tǒng)如何,因著某種機緣,他身上所流的血液幾乎與西方之地的人類一般無二。他另一個兒子法拉米爾也是如此,但他至愛的波洛米爾卻不然。德內(nèi)梭爾見識長遠。他若集中意念,便可以察覺人們內(nèi)心的很多想法,哪怕那些人是身在遠方。欺騙他非常困難,嘗試欺騙他也非常危險。
“記住這一點!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發(fā)誓為他效力。我不知道你當(dāng)時那樣做是源于何種考慮或感受,不過你做得很好。我沒有阻攔你,因為慷慨之舉不該被潑冷水。此舉打動了他的心,同樣(且容我說)也逗樂了他。至少,現(xiàn)在你在不當(dāng)職的時候,就可以在米那斯提力斯城里隨意來去。不過此舉還有另一面的后果,你得聽從他的命令,而他是不會忘記這一點的。你仍要當(dāng)心!”
他住口不言,嘆了口氣?!昂冒桑瑹o需為明日之事憂慮??梢源_定的是,明天會比今天糟糕,往后多日都將如此,而我對此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棋盤已經(jīng)擺開,棋子正在移動。我極想找到的一顆棋子是法拉米爾,如今他是德內(nèi)梭爾的繼承人了。我想他不在城里,但我剛才沒時間去收集消息。我得走了,皮平。我得去參加那場城中首腦人物的會議,看看我能發(fā)現(xiàn)什么。但這會兒是大敵正在落子,他就要徹底揭開全副謀劃了。即便是卒子也很可能看得清形勢。剛鐸的士兵、帕拉丁之子佩里格林,磨利你的劍吧!”
甘道夫走到門口,又轉(zhuǎn)過身來。“我趕時間,皮平,”他說,“你出門時幫我個忙。要是你不太累的話,在你休息之前也行。去找找捷影,看他住得舒不舒服。這里的人會善待牲口,因為他們是善良又有智慧的人民,不過他們照顧馬匹可不是最有經(jīng)驗的。 ”
甘道夫說完便出去了。這時,從王城的塔樓里傳來了清脆悅耳的鐘聲。鐘敲了三響,在空中如銀鈴般響亮,然后停止:這是太陽升起后的第三個鐘頭。
一分鐘后,皮平出了門,走下樓梯,朝大街上張望。此時陽光燦爛,溫暖明亮,群塔和高宇都朝西投下了長而清晰的陰影。明多路因山挺起純白的頭盔,披著雪白的斗篷,高高屹立在藍天下。全副武裝的人們在城中的道路上往來,似乎是在隨著報時的鐘聲輪換崗位與職務(wù)。
“在夏爾我們會說現(xiàn)在九點了?!逼て酱舐曌匝宰哉Z,“正是在春天的陽光下,坐在敞開的窗戶前吃頓豐盛早餐的時候。我可真想吃頓早餐啊!這些人是壓根就不吃早餐,還是他們已經(jīng)吃過了?他們又啥時候吃午餐,在哪兒吃呢?”
這時,他注意到有個身著黑白二色服飾的人正沿著狹窄的街道,從王城中央朝他走來。皮平感覺很孤單,他下定決心,等這人經(jīng)過時就要開口說話;不過他倒省卻了這份麻煩。那人徑直朝他走來。
“你就是半身人佩里格林嗎?”他說,“我被告知,你已經(jīng)向城主宣誓效忠。歡迎你!”他伸出手來,而皮平與他握了握。
“我是巴拉諾爾之子貝瑞剛德。我今天早上不當(dāng)班,被派來教你口令,為你解說一些你肯定很想知道的事。至于我,我也很想了解你。因為我們這地的人過去雖然聽過有關(guān)半身人的傳聞,卻從來沒見過一位,我們知道的故事全都很少提及他們。何況,你是米斯蘭迪爾的朋友。你很了解他嗎?”
“這個嘛,”皮平說,“你可以說,我這短短的一輩子里,都對他有所了解。我最近跟著他旅行了很長一段路。不過他這本書的內(nèi)容太多,我頂多敢說自己讀了一兩頁而已。但是,也有可能個別人了解深些,而我對他的了解程度就跟大多數(shù)人一樣。我想,我們遠征隊中,只有阿拉貢是真正了解他的。 ”
“阿拉貢?”貝瑞剛德說,“他是誰?”
“噢,”皮平結(jié)巴道,“他是個跟我們一起走的人。我想他現(xiàn)在人在洛汗。 ”
“我聽說你去過洛汗。關(guān)于那地我也有不少事要問你,因為我們把僅剩的一點希望都寄托在那里的人身上了。不過,瞧我差點忘了我的任務(wù),首先就是要回答你的問題。佩里格林少爺,你想知道什么?”
“呃,這個嘛,”皮平說,“那就恕我冒昧,現(xiàn)在我心里相當(dāng)急迫的問題是,呃就是,關(guān)于早餐這類的事兒。我的意思是,吃飯的時間都是什么時候,你懂我的意思吧?還有,如果有餐廳的話,是在哪兒?還有客棧酒館在哪兒?我們騎馬上來的時候我到處看了,可是連一間也沒見著,我這一路上可都抱著希望呢,一等我們到了講禮節(jié)、懂事理的人們安家的地方,就能痛飲啤酒啦。 ”
貝瑞剛德嚴肅地看著他?!拔铱闯鰜砹?,你是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兵。 ”他說,“他們說,上戰(zhàn)場的人,總指望著吃飽喝足。不過我自己不是個見多識廣的人。這么說來,你今天還沒用過餐?”
“嗯,吃過,客氣點說,吃過。”皮平說,“承蒙你們城主的好意,我只是喝過一杯酒吃過一兩塊白糕。但是他為此整整盤問折磨了我一個鐘頭,那可是耗力氣的活兒啊。 ”
貝瑞剛德哈哈大笑?!拔覀冇兴自捳f,小個子反而可能在餐桌上大展身手。不過,你已經(jīng)像王城中所有的人一樣,吃過早餐啦,而且還享受了更高的榮譽。這兒可是一座堡壘要塞,一座守衛(wèi)之塔,現(xiàn)在又是戰(zhàn)爭時期。日出之前我們就起床,借著灰白的天光吃幾口東西,便在日出時分去執(zhí)行勤務(wù)。不過你別絕望!”他看見皮平沮喪的表情,再次大笑,“那些執(zhí)行繁重勤務(wù)的人,可以在上午的中間時段再吃一頓,以恢復(fù)體力。接著在中午或遲些時候,勤務(wù)許可時,還有午餐可用。大約是在太陽下山的時候,人們還會聚在一起用正餐,享受尚存的歡樂。
“來吧!我們先走一段路,然后給自己找點提神的點心,在城垛上吃喝,同時縱覽一下這美麗的晨光。 ”
“等等!”皮平紅著臉說, “我因為貪吃 ——按你的客氣說法是饑餓 ——而忘了正事。甘道夫,就是你們說的米斯蘭迪爾,叫我去照顧一下他的馬 ——捷影。他是一匹偉大的洛汗駿馬,我聽說國王把他當(dāng)作心愛的珍寶。但是米斯蘭迪爾有功于國,所以國王把捷影送給了他。我覺得,這匹馬的新主人愛這坐騎勝過他愛許多人。要是他的善意對這座城來說有任何價值,你們就該對捷影禮敬有加??赡艿脑?,你們照料他應(yīng)該比照料我這個霍比特人更盡心。 ”
“霍比特人?”貝瑞剛德說。
“我們是這么稱呼自己的。”皮平說。
“我很高興得知這點,”貝瑞剛德說,“這會兒我想說,奇特的口音無損于彬彬有禮的言詞,霍比特人是個談吐文雅的種族。不過,來吧!你該讓我認識一下這匹良馬。我愛馬匹,但是在這座石城里我們很少看見它們;因為我們的人民來自山谷,在那之前來自伊希利恩。不過你別擔(dān)心!我們只是禮節(jié)性地去探訪一下,不會長留,然后我們就去食品室轉(zhuǎn)轉(zhuǎn)。 ”
皮平發(fā)現(xiàn)捷影住得很好,被照顧得也不錯。在第六環(huán)城,王城的墻外,緊挨著城主的信使騎手的住處,有幾間上好的馬廄,里面養(yǎng)了幾匹快馬。這些信使隨時隨地都準(zhǔn)備好出發(fā),傳達德內(nèi)梭爾或他手下統(tǒng)帥主將們的緊急命令。不過現(xiàn)在所有的馬匹和騎手都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
皮平一進馬廄,捷影便轉(zhuǎn)過頭來輕聲嘶鳴?!霸缟虾茫 逼て秸f,“甘道夫一有空就會馬上過來。他很忙,不過他問候你,并派我來確認你一切都好。而且,我希望你在長途奔波之后,能好好休息。 ”
捷影一昂頭,馬蹄頓了頓地。不過他容許貝瑞剛德輕摸他的頭,拍撫他雄壯的腹側(cè)?!八雌饋砭拖衿炔患按ベ惻埽幌駝倓傞L途奔波而來?!必惾饎偟抡f,“他真是雄駿又高貴啊!他的鞍具呢?必定是華貴又美麗吧。 ”
“多華貴美麗的鞍具都配不上他?!逼て秸f,“他不用鞍具。要是他愿意載你,他就載上你。要是他不愿意,哦,就沒有嚼環(huán)、韁繩、鞭子或皮帶馴服得了他。再見,捷影!耐心點,戰(zhàn)爭就要來了。 ”
捷影昂首長嘶,馬廄都為之震動,他們連忙捂住耳朵。隨后,見食槽也滿著,他們便離開了。
“現(xiàn)在該去找我們的食槽了?!必惾饎偟抡f,領(lǐng)著皮平回到王城,來到高塔北側(cè)的一扇門前。他們從那兒走下一道陰涼的長樓梯,進入一條點著燈火的寬巷道,一邊的墻上有不少小窗口,其中一扇開著。
“這是禁衛(wèi)軍里我們連隊的倉庫和食品室。”貝瑞剛德說,“塔爾鞏,你好!”他從窗口往里喊,“現(xiàn)在時間還早,但這里有個新來的人,城主已經(jīng)接受他的效忠。他勒緊了腰帶長途奔馳而來,今天早上又做了繁重的工作,這會兒已經(jīng)餓了。有什么吃的拿些來吧!”
他們領(lǐng)到了面包、奶油、乳酪和蘋果。蘋果是冬天最后一批存貨,皮已經(jīng)皺了,但仍然沒壞,味道很甜。另外還有一皮壺新釀的麥芽酒,以及木制的杯盤。他們把所有的東西都裝進柳條籃里,然后爬上樓回到陽光下。貝瑞剛德帶皮平來到一個往外突出的大城垛的東端,那里的墻上有個箭眼,窗臺底下有張石椅。他們從這里可以向外眺望,觀賞晨光普照的世界。
他們一邊吃喝一邊交談,一會兒說起剛鐸的風(fēng)俗人情,一會兒又說起夏爾和皮平在異鄉(xiāng)的見聞。他們說得越多,貝瑞剛德就越訝異,愈發(fā)以驚奇的眼光看待這個坐在椅子上晃著兩條短腿,站起來時得踮起腳尖才能越過窗臺俯視下方大地的霍比特人。
“不瞞你說,佩里格林少爺,”貝瑞剛德說,“在我們看來,你差不多就像我們這里大約經(jīng)過九個寒暑的孩子。然而你經(jīng)歷的艱險,見過的奇觀,我們這里連老者都沒有多少敢夸口。我本來以為我們城主是一時興起,才自己收下一個出身高貴的侍從,他們說這是仿效古代諸王之道。但我現(xiàn)在意識到并不是這樣,請你務(wù)必原諒我的愚昧。 ”
“我原諒你。”皮平說,“不過你也算不上犯了大錯。在我自己的族人眼里,我其實仍然比孩子大不了多少,按照我們夏爾的規(guī)矩,我還要再過四年,才能算‘成年 ’。不過別為我操心了??爝^來看看,跟我說說我都能看見什么地方。 ”
太陽這時漸漸升高,下方谷地中的迷霧已散開,殘余的霧氣化作絲絲縷縷的白云,就在頭頂被強勁的東風(fēng)吹著飄向遠方。王城里,白旗桿上的旌旗正在風(fēng)中獵獵招展。在下方遠處的谷底,目測約五里格的距離開外,這時可見波光粼粼的大河灰水從西北方而來,朝南轉(zhuǎn)個龐大的彎后又朝西去,直到消失在一片迷蒙閃爍的微光中。過了那里再有大約五十里格,就是大海。
整片佩蘭諾平野,皮平一覽無遺。一眼望去,平野上星星點點散布著農(nóng)莊和矮墻,谷倉和牛棚,但是到處都看不見牛和其他牲口。綠色原野上縱橫交錯著條條大道和小徑,人車往來不停:成排的馬車朝主城門駛來,另一些則從城中出去。時而會有騎兵馳來,一躍下馬,匆匆進城。但大部分的交通是沿主大道離去,大道轉(zhuǎn)向南,接著拐了一個比大河更急的彎,繞過群山的山腳,很快消失于視野之外。大道寬闊,鋪設(shè)良好,沿著東側(cè)道邊有一條翠綠的寬馬道,再過去是一堵墻。馬道上縱馬飛馳的騎手來來往往,不過整條道上似乎都塞滿了朝南去的大型四輪遮篷馬車。不過皮平很快就看出來,事實上一切都井然有序,向前移動的馬車分成三列:最快的一列是馬拉的;另一列慢一些,是牛拉的巨大四輪車,都有五彩繽紛的美麗遮篷;沿著大道西側(cè)邊緣走的,是許多小推車,靠人吃力地拉著走。
“那是通往圖姆拉登谷地和洛斯阿爾那赫谷地的大道,也通往一些山村,以及再遠一些的萊本寧?!必惾饎偟抡f,“這是最后一批離開的馬車,送老人、孩子以及必須跟他們一起走的婦女去避難。他們必須在中午之前撤到離主城門和主大道至少一里格的地方:這是命令。令人悲傷,卻又必須為之?!彼麌@了口氣,“現(xiàn)在這些離別的人,也許沒有幾個還能再見面了。這城里的孩童歷來太少,現(xiàn)在則一個也不剩 ——只有幾個少年不愿走,或許能找些差事做,我自己的兒子就是其中一個。 ”
他們沉默了片刻。皮平焦慮地朝東望,仿佛隨時都可能看見成千上萬的奧克越過平野蜂擁而來?!澳沁吺鞘裁矗俊彼轮钢捕家蚝哟髲澋闹胁繂柕?,“那是另一座城市,還是別的什么?”
“那曾經(jīng)是一座城市,”貝瑞剛德說,“過去它是剛鐸的都城,而我們所在的城當(dāng)時只不過是剛鐸的要塞。那便是橫跨安都因大河兩岸的歐斯吉利亞斯的廢墟,我們的敵人很久以前就占領(lǐng)了它,將它一把火燒毀。但是在德內(nèi)梭爾年輕時,我們又把它奪了回來:不住人,只是把它當(dāng)作前哨陣地防守,并重建了大橋,供我方軍隊通行。后來,從米那斯魔古爾來了兇殘的騎手。 ”
“黑騎手?”皮平瞪大了眼睛說,過去的恐懼被喚醒,浮現(xiàn)在他睜圓的黑眼睛中。
“對,他們一身烏黑?!必惾饎偟抡f,“我看得出來,你對他們有所了解,雖然你剛才說的那些故事里完全沒提到他們。 ”
“我對他們有所了解,”皮平輕聲說,“但是我現(xiàn)在不想說起他們,太近,太近了?!彼×丝?,抬眼望向大河上方。他感覺自己目力所及,盡是一片充滿威脅的龐大陰影。那些隱約聳立在視野盡頭的也許是山脈,幾近二十里格的朦朧空氣柔化了它們鋸齒般的峰緣棱角。也許那只不過是一堵云墻而已,云墻之外則是另一股更深濃的暗影。但是,就在他張望的同時,他感覺眼中的暗影在擴展,在聚集,非常緩慢地上升,上升,漸漸遮住了太陽。
“離魔多太近嗎?”貝瑞剛德低聲說,“不錯,它就在那里。我們很少說出它的名字,但是我們一直住在舉目可見那片陰影的地方:它有時候淡一點也遠一點,有時候卻更近也更黑暗?,F(xiàn)在它正在擴大、變黑,因此我們的恐懼和不安也同樣在增長。還有那些兇殘的騎手,不到一年之前,他們奪回了渡口,我們許多最優(yōu)秀的戰(zhàn)士都被殺了。最后是波洛米爾將敵人從西岸這邊趕回去,我們守住了這半邊的歐斯吉利亞斯,但這只是短暫的一陣子。現(xiàn)在我們在那里等候新的攻擊到來,也許正是這場將至大戰(zhàn)的主要攻勢所在。 ”
“什么時候?”皮平問,“你猜得到嗎?我兩夜前看見了烽火和騎著快馬的信使,甘道夫說那是戰(zhàn)爭已經(jīng)爆發(fā)的信號。他似乎急得不得了。但是,現(xiàn)在似乎事事又都慢下來了。 ”
“那只是因為,現(xiàn)在一切都已準(zhǔn)備就緒。”貝瑞剛德說,“這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
“那為什么兩夜前點燃了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