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血脈破封,戰(zhàn)意燃魂
- 凡骨仙心
- 靈淵墨者
- 3781字
- 2025-07-16 06:00:00
混沌空間的霧氣像被抽干了生氣的棉絮,黏在羅羽睫毛上。
他掌心抵著鼎壁,能清晰摸到那些裂紋正順著青銅紋路攀爬,每爬過一寸,掌心就被割出一道血痕——不是鼎壁太利,是九霄封天網(wǎng)的力量太毒,連他的血脈都在被腐蝕。
“阿羽,”蘇淺的聲音帶著哭腔,她跪坐在王瑤身邊,指尖死死摳住羅羽的衣擺,“瑤姐又咳血了。”
羅羽側頭。
王瑤半靠在混沌鼎的暗紋上,臉色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紙,唇角的血珠順著下巴滴在青石板上,洇開一朵極小的紅梅。
她察覺到他的目光,強撐著笑了笑,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替他擦去額角的冷汗,卻在半空無力地垂落。
“撐住。”羅羽喉嚨發(fā)緊。
他能通過雙生契約感知到王瑤的狀況——她的經(jīng)脈里全是封天網(wǎng)滲透進來的寒毒,每一絲靈力運轉都像在刀尖上滾。
更糟的是,那契約本身也在變?nèi)酰路鹩兄粺o形的手正攥著紅線,一下下抽緊。
殿外突然傳來轟然巨響。
魔尊的爪刃劈開了半扇青銅門,仙尊的法劍緊跟著斬出一道紫電,金光大陣的裂痕里迸出火星,碎石簌簌落進混沌空間,砸在羅羽腳邊。
“小雜種!”魔尊的吼聲震得鼎壁嗡嗡作響,“交出天脈傳承,本君讓你死得痛快!”
仙尊的聲音則像淬了蜜的刀:“羅公子,你我本是同路,何必為兩個女修賠上性命?”
羅羽沒接話。
他盯著王瑤染血的唇角,又看向蘇淺發(fā)紅的眼眶——這兩個女子,一個在他最落魄時塞過烤紅薯,一個在他被追殺時引開追兵自己撞進陷阱。
此刻她們的命,正懸在他這根細線上。
“《天脈真解》說的‘怒焰之心’……”他閉了閉眼,神魂深處那道封印突然灼痛起來。
三天前他在祖殿翻到那行小字時,只當是古法脈的危言聳聽,如今才明白,所謂“以命換命”,換的從來不是自己的命,是要把壓在心底二十年的痛,全扒開了喂給血脈。
記憶突然翻涌。
十三歲那年,他還是青霄宗最底層的雜役,因為多舀了半勺靈粥,被外門執(zhí)事一腳踹進糞坑。
對方踩著他的背冷笑:“就你這凡骨,也配喝靈粥?”
十六歲,他跪在火場里抱出師父的尸身。
那把火燒了整座青云峰,兇手留下的玉佩上,刻著仙盟的云紋。
二十歲,王瑤為他擋下魔修的毒針,倒在他懷里時說:“阿羽,我聞見你身上有光的味道。”
三個月前,蘇淺被仙盟抓去逼問天脈下落,他找到她時,她十指全斷,卻還在笑:“他們問我怕不怕,我說……我怕你找不到我。”
這些畫面像熱油里的豆子,噼里啪啦炸開。
羅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喉間泛起腥甜——那是血脈在沸騰。
他能感覺到,神魂上那道鎖了他三十年的封印,正隨著這些畫面的翻涌,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的裂縫。
“不夠。”他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鼎壁的裂紋已經(jīng)爬到了他手肘的位置,封天網(wǎng)的寒氣順著傷口鉆進來,凍得他脊椎發(fā)僵。
他需要更痛,更恨,要把那些被他壓在心底最深處的、連深夜都不敢觸碰的回憶,全挖出來。
最后一幕突然清晰。
七歲那年的冬夜,他縮在破廟的草堆里,看著父母的尸體被仙盟的人拖走。
帶頭的仙使蹲下來,捏著他的下巴:“羅氏天脈?不過是塊能煉藥的骨頭罷了。”他手里的羅盤閃著藍光,“等你長大,本使親自來取。”
就是這雙眼睛。
羅羽猛地睜開眼。
此刻混沌空間外,仙使正站在黑云下,指尖的法訣快得像翻飛的蝶。
他的目光穿過層層屏障,精準地鎖在羅羽臉上——和七年前那個冬夜,一模一樣。
“啊——!”
一聲怒吼撕裂空間。
羅羽周身的皮膚開始泛紅,血管里像是流著巖漿。
他能聽見封印碎裂的聲音,咔嚓,咔嚓,像春冰初融。
王瑤和蘇淺被震得向后跌去,卻在觸及鼎壁的瞬間,被一道淡金色的光膜托住。
蘇淺瞪大眼睛。
她看見羅羽背后的金色紋路活了過來,順著他的脖頸、手臂攀爬,在他眉心匯聚成一枚極小的火焰圖騰。
那些原本要滲入鼎壁的封天網(wǎng)藍光,觸到這光膜就像雪落沸水,滋滋作響著消散。
“成功了?”她顫抖著抓住王瑤的手。
王瑤雖然虛弱,卻也露出笑意——她能感覺到,雙生契約里的溫暖正在回歸,像久旱的土地終于等來雨水。
殿外,仙使的法訣頓了頓。
他盯著掌心突然碎裂的羅盤,瞳孔驟縮。
那上面原本清晰的“羅氏天脈”標記,此刻竟成了一片刺目的金芒。
“不可能……”他喃喃著后退半步,卻被魔尊的吼聲打斷。
“仙使大人!”魔尊的爪刃已經(jīng)劈開最后一道屏障,“那小雜種的血脈……在變!”
仙尊的法劍也在震顫,劍身上的仙紋泛起不穩(wěn)的青光:“是怒焰之心!古法脈的禁術!”
羅羽聽不到這些。
他只覺得有團火在體內(nèi)燒,從丹田燒到四肢百骸。
那些被封印壓制的血脈之力,此刻像決堤的洪水,順著他的經(jīng)脈奔涌。
他能聽見《天脈真解》的殘頁在神魂里作響,那些他從前看不懂的古文,此刻字字清晰如刻:
“怒焰之心,以痛為引,以恨為薪,燃盡凡骨,方見仙心。”
淡金色的紋路爬上他的眼角,在他手背匯成龍形。
混沌鼎的裂紋在這金光下開始愈合,連空間里停滯的霧氣,都重新有了流動的跡象。
王瑤輕輕碰了碰蘇淺的手,兩人望著羅羽身上越來越亮的金光,同時露出笑意——她們知道,那個總把危險擋在身后的男人,終于要撕開所有束縛,讓這方天地,看看什么是羅氏天脈的真正力量。
羅羽的瞳孔在金光中收縮成細窄的金線,那團灼燒了三十年的火焰終于沖破封印,在他胸腔里炸開。
他能聽見王瑤急促的喘息透過雙生契約傳來,像擂在他心尖的鼓點——這是他最后的機會,若再退半步,這兩個用命護他的女子便要永遠留在這混沌空間里。
“去!”他喉間滾出一聲低喝,左腳重重碾在青石板上。
龜裂的石板應聲碎裂,金色氣浪以他為中心呈環(huán)形炸開,吹得蘇淺額前碎發(fā)獵獵揚起。
掌心那團由血脈之力凝練的劍影驟然暴漲三尺,劍脊上流轉的紋路竟與他眉心的火焰圖騰同頻跳動,每一寸金芒都像在灼燒空氣,發(fā)出細微的“嗤啦”聲。
魔尊的爪刃剛抬起半寸,便覺頸后寒毛倒豎。
他在生死線上滾了千年的直覺狂嘯示警,可那道金芒快得超乎常理——上一刻還在羅羽掌心,下一刻已抵住他心口的玄鐵鱗甲。
“咔嚓”一聲,比他魔軀硬三倍的鱗甲像紙片般裂開,金劍貫胸而過時,他甚至沒來得及運轉魔元護心。
“噗——”魔尊龐大的身軀被掀得撞穿三根青銅柱,黑血順著嘴角狂涌。
他重重砸在十米外的漢白玉階上,爪尖深深摳進石面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
胸口的傷口滋滋冒著青煙,連魔元都在被金芒腐蝕,疼得他魔紋扭曲成猙獰的蛇形:“這不可能!你不過剛破封——”
“沒有不可能。”羅羽的聲音裹著金芒震得殿頂落灰,他踏前半步,腳下的混沌霧氣自動退開三尺。
余光瞥見王瑤的手指動了動,正吃力地去夠蘇淺被碎石劃破的手背,這抹細微的動作讓他眼底的金芒更盛三分。
仙尊的法劍在掌心震顫,劍鳴里帶著幾分慌亂。
他早看出羅羽的血脈之力異于尋常,卻沒料到這雜役出身的小子能在片刻間將壓制三十年的力量催發(fā)到這種地步。
“三清鏡,現(xiàn)!”他指尖掐動九曜訣,腰間玉牌突然泛起霞光,一面刻滿云紋的古鏡從牌中飛出,鏡面流轉的清光瞬間籠罩整座宮殿。
鏡光掃過羅羽時,他眉心的火焰圖騰突然一跳。
那是來自天脈傳承的警示——這面鏡子能映照人心破綻,最善借敵之力為己用。
羅羽腳步微頓,左手虛按在混沌鼎壁上,鼎內(nèi)的霧氣立刻翻涌成漩渦,在他身周織出一層淡金屏障。
仙尊的鏡光撞上屏障,竟像泥牛入海般沒了聲息。
“小聰明。”一直冷眼旁觀的神秘仙使終于動了。
他指尖的玉旨泛起幽藍微光,那是仙界特有的“封元印”,專為鎮(zhèn)壓天脈體質(zhì)所創(chuàng)。
可當他試圖勾動羅羽體內(nèi)殘留的封印時,識海中突然泛起一陣眩暈——那縷本該清晰可觸的血脈波動,此刻竟像被揉碎的星子,在混沌空間里四處飄散。
“你……”仙使瞳孔驟縮,終于想起三天前在祖殿翻到的殘卷。
羅氏天脈最擅“借勢”,混沌鼎作為上古神器,本就有混淆天機之能,羅羽怕是早將封印波動注入鼎中,用霧氣模擬出無數(shù)道虛影。
他握緊玉旨的手背青筋暴起,卻再難鎖定羅羽的真實血脈位置。
就在這時,宮殿最深處傳來“轟”的一聲悶響。
眾人同時轉頭,只見那尊立了數(shù)百年的鎮(zhèn)殿玄鐵雕像正緩緩崩塌,碎石如暴雨般墜落,露出后方石壁中嵌著的半塊晶碑。
晶碑呈半透明的蜜色,表面流轉的光華像活物般游走,最終凝出一行鎏金小字:“若欲徹底破封,需得‘天脈核心’。”
羅羽的腳步頓在半空。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血脈之力在體內(nèi)翻涌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那不是單純的力量沸騰,更像某種呼喚,從晶碑方向傳來的、深入骨髓的共鳴。
王瑤撐著混沌鼎站起,虛弱的手搭在他肩頭上:“阿羽,那是……”
“天脈核心。”羅羽輕聲重復,喉間發(fā)緊。
他想起《天脈真解》里那句被蟲蛀了大半的殘言:“骨為基,血為引,核心方是道之本源。”原來他之前沖破的不過是表層封印,真正的天脈傳承,竟藏在這被人遺忘的宮殿最深處。
仙使的玉旨“當啷”墜地。
他望著晶碑上的字,終于想起仙界古籍里那條被列為禁忌的記載——羅氏天脈并非凡人口中的“至尊骨”,而是上古真仙隕落時,將道心融入血脈所化。
所謂“核心”,怕就是那縷真仙道心的殘魂。
魔尊抹去嘴角黑血,眼底閃過貪婪:“天脈核心?本君倒要看看,是你的血脈利,還是我的爪刃快!”他撐起魔軀,爪尖凝聚的黑霧里竟泛出點點金芒——那是被羅羽血脈之力灼燒后的魔元,正詭異地融合著。
仙尊的三清鏡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青光,鏡中映出的不再是羅羽的身影,而是晶碑上那行字:“羅公子,這核心若是落入魔修之手……”他話未說完,鏡光已凝成利劍,直刺向晶碑方向。
羅羽望著眾人驟然緊繃的身形,又回頭看了眼靠在鼎邊的王瑤和蘇淺。
她們的臉色仍白得可怕,卻都朝他用力點了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掌心的金劍重新凝實,劍鳴里多了幾分勢在必得的鋒利——無論是誰想搶天脈核心,都得先從他的劍下過。
晶碑上的鎏金小字在眾人的爭斗余波中微微震顫,仿佛在無聲訴說:真正的破封,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