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外后山。
“轟!”
火光掠動間,仿佛地震山搖般的震響涌動!
灼熱氣浪鋪面而來。
煙塵散去之后,眼前的一切皆是淪為荒蕪焦黑。
周南山人已經麻木了。
他本以為陳平安說的開山只是一句玩笑話,卻沒曾想,這些天來,他的世界觀已經接近崩塌。
對人生有了不一樣的思考。
雖然眼前的震動不足以打開象山,據說這是控制過后的爆發(fā)。
他很難想象,在這種東西面前,自己苦練經年日久的身手,還有什么作用……
陳平安抹了把臉上的汗,從遠處走回來。
心中還在不斷思索著配置的量。
他自然是不知道外界已然傳出了怎樣的傳聞。
為了避免太大的動靜吸引來其余人的注意,早在得到硝石的第一時間,便讓周南山帶著自己來到了這處后山之中。
密林之外還有萬博海和親衛(wèi)駐守,無論是誰,靠近的第一時間他都會得到消息。
“還需要再實驗一次。”
陳平安掰著手指。
這些天來不眠不休的實驗,他的身體已是接近極限。
但好在,對于用量也有了不小的把握,如今只需要最后再做一次實驗,便能夠完全確定了。
正在他又寫畫片刻,準備進行最后一次實驗之時,萬博海突然闖了進來。
“殿下,顧娘子來了,還帶著當日迎接的捕頭。”
“捕頭?”
顧澪秋來他是不意外的,畢竟這丫頭身為北漢之人,得知陳平安要做的事情之后,便是三番五次的找來,想要偷學些什么。
但那個捕頭……陳平安隱約記得似乎叫做楊帆里,他來做什么?
“帶進來吧。”
陳平安說道。
隨后收起地上的東西,趕在二人進來之前不留痕跡。
“殿下。”
楊帆里進入后山的瞬間,鼻子便被一片焦臭味籠罩。
有些驚異的打量四周。
只見深山處原本就有些荒涼的石灘,此時竟都是焦黑一片。
看上去全然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陳平安就站在那附近:“楊捕頭如何來了?”
顧澪秋苦笑道:“剛才他上門說要找你,便是與他說了你不在府上,也一定要等到你回來,見了一面才罷休。”
“我也沒法子,只能把他帶來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邊上坐坐,我與楊捕頭說些話。”
隨后走到楊帆里身邊。
“聽說楊捕頭一定要見我,如今見到了,可是有什么要說的。”
楊帆里正色道:“這些日城中都在傳殿下要開山放水,這話可是當真的?”
“這么快就傳出去了?沈浪手腳倒是麻利。”
聞言,陳平安冷笑一聲。
他又怎會看不清這是沈浪的小動作,不過是要弄的人盡皆知。
好讓自己失敗之后,灰溜溜滾出青州,聲名全無罷了。
“知道又如何?”
“我勸殿下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楊帆里低聲道。
“沈浪不止做了這些小動作,另有修書一封,已經寄往京城,報知陛下,若殿下只是為了給自己找個臺階,大可不必如此,還有別的法子……”
“楊捕頭,我很忙。”
不等他說完,陳平安便是皺著眉頭將其打斷。
他沒有心情聽楊帆里廢話。
“若你也只是覺得我無法治理水災,不過是給自己的失敗提前找借口的話,此時便可以離開了。”
“南山,送客!”
“殿下!”
楊帆里氣急反笑:“殿下若是反悔了,我有法子讓殿下全身而退,但你如今這么做,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說完轉身。
“若是殿下想清楚了,可以來捕頭府找我,到那時我自然有辦法讓殿下無憂離開青州,不受責罰。”
“但若是你一意孤行,我也無話可說。”
楊帆里的聲音里,似乎滿是對這個年輕人的怒其不爭。
聽得陳平安一臉疑惑。
他這大老遠的,跑到后山找到自己,就是為了說這些話?
陳平安與楊帆里并不相熟,充其量不過是當日在運河上草草見過一面罷了。
甚至當初青州府的人一同前來賄賂他,楊帆里也未曾現身。
這個時候跑出來說教?
總感覺古怪的緊。
但還是搖了搖頭。
“楊捕頭,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而來,但你的心意,平安知曉,我只想問你一句,敢問楊捕頭,你聽過龍吟嗎?”
楊帆里還以為他回心轉意,轉過身來。
正巧看到了那火柱沖天而起!
巨大的爆鳴聲幾乎在瞬間將他的耳朵撕裂!
仿佛狂龍一般橫沖直撞!
而陳平安便是站在那火柱下方,臉上的笑意依舊自若。
“楊捕頭,這便是龍吟!”
“現在!你還覺得我做不到嗎?!”
聲如古寺橫鐘!
另一頭。
沈浪扳著手指算來算去。
明日便是最后履行的期限了。
但院子之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而他的奏報,幾日前也已經送往京城。
算來如今也應該放在了乾帝的案桌上,但直到如今,依舊是遲遲不曾見過回應。
“莫不是被什么人按下來了?”
沈浪有些疑惑。
不過這些都不打緊。
總之陳平安要做的蠢事已經在青州之中人盡皆知。
乾帝看見與否不重要,百姓是實實在在看到了的。
到那時人心一失,陳平安這個大皇子,自然也該徹底退出太子之位的爭奪了。
想到此處,他讓人叫來典獄官與文書。
對著二人說道。
“明日象山對岸,范文書提前擬好一篇案卷,只等殿下失敗之后,典獄便可帶人出手,直接將其押送獄中!”
簡單粗暴。
但二人很快也反應過來,齊齊點了點頭。
反正這一次已經是把陳平安得罪死了。
既然如此,反倒是不如把事情做絕,一來讓陳平安再不能翻身,二來,也算是給他們身后之人表一表忠心。
親手把陳平安拖下馬來,這個功勞,可不是一般能比的!
將二人送走之后,沈浪走到窗邊。
透過簾幕,隱約能夠看到遠方天際,黑云壓城。
看來真如陳平安所說一般,暴雨越發(fā)猛烈。
“陳平安啊陳平安,你怎么也不會想到,這一次竟是栽在了我手里吧?”
“你最好祈禱自己真有足夠逆天改命的運氣,否則……”
“定要你再也翻身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