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真看了看講臺,他們口中所謂的國語老師還沒有來。
他不動聲色走進去,尋了外面一個位子坐下,無視旁邊鬼物快要淌到衣服上的哈喇子。
他們顯然也顧忌著什么,雖然饞林素真一身旺盛的血氣,卻都沒有輕舉妄動,頂多像旁邊的鬼學生一樣流流哈喇子。
林素真被惡心的不行,暗自決定一會兒真的發生什么第一拳要爆到這個鬼身上。
不為什么,單純看它不順眼。
好在不需要等太久,禮堂很快被鬼學生填滿,又等了三分鐘,進來一個穿著長袍,梳著油亮大辮子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身長衫,是那種很斯文、很容易獲得好感的面相,看著很有幾分古代的先生的意思。
男人站到上面的臺子上,有幾個晚到的倒霉鬼連門都沒摸到就嗝屁了。
臺上臺下的鬼物都沒有什么反應,顯然已經明白其中的抹殺機制。
林素真甚至聽到一個鬼學生笑嘻嘻對同伴說,這次的倒霉鬼比上次少幾個啊。
它的語氣惋惜,明明和林素真隔了好幾排座位,聲音也很大,偏偏一副說小秘密的姿態。
身邊的鬼物大笑,看向林素真的眼神越發肆無忌憚,好像在看一份已經裝盤的美味糕點。
林素真又看向之前出言提醒自己的鬼學生,對方正一臉惡意地看著自己。
見林素真看過來,張開嘴巴吐出舌頭,舌頭拉得老長,然后在林素真的注視下腐爛生蛆。
他很不理解這位鬼學生奇怪的審美,偏過頭,覺得鬼學生應該沒那么好心,只能說明留在這里的后果比死在外面更可怕。
林素真將進來后的所見所聞想了一遍,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不喜歡這種不在控制的感覺,放在外側的右手掐訣,不動聲色勾勒了幾張引雷符,就貼著眼神最讓人不適的鬼物的凳子下。
上面的演講者不管下面的小動作,自顧自講一下奇怪的東西,林素真認真聽了一下,竟然聽不懂。
林素真覺得,這幅腔調有些像鬼族的語言啊。
他悄悄放出屈婉,問她講臺上的人講了什么,屈婉說是自己也聽不懂。
并不是每個鬼物都能聽懂鬼族的語言,屈婉沒和其他鬼物一起生活過不會也正常。
至于杜建國,林素真壓根沒想起來他。
畢竟是個連母語都不會的文盲鬼,還是不要太過勉強。
周圍鬼物倒是聽的認真,時不時歡呼幾句。
林素真在下面百無聊賴摸魚,差點睡著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不太好的視線。
他銳利的目光掃向四周,周圍鬼物的目光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匯聚到林素真身上,包括講臺上滔滔不絕的先生。
他們的視線扭曲而貪婪,是徹底墮落的鬼物才有的標志。
林素真有些后悔太過莽撞,讓自己陷入這都是鬼的境地。
最后,林素真旁邊一直在流哈喇子的男鬼先忍不住,他從上來就想抱著林素真啃。
林素真也不是吃素的,不愿意慣著這個鬼,直接一個掃腿回去哈喇子鬼被踹飛。
這像啟動了某種開關,所有的鬼一擁而上,包括講臺上衣冠楚楚的先生。
林素真引爆事先準備好的引雷符,轟隆的紫電炸開,一些弱小的鬼物當場變成灰燼,其他的鬼物也沒討著好,魂體都變得影影綽綽。
他擰起眉,并沒有因為眼前鬼物太弱而開心多少。
他覺得,自己可能被拖延時間了。
又扔了幾個引雷符清理禮堂的陰氣,林素真走了出去,發現外面的陰氣越發濃郁,他整個人都有些喘不過來氣。
林素真拿出一根小指粗細的蠟燭點燃,這根蠟燭通體呈蠟質的藍綠色,火焰卻是慘白慘白的。
這根蠟燭是玄學界的一個特殊道具,名為灼陰,顧名思義就是在陰氣濃度特別高的地方用來照明。
和普通的蠟燭不一樣的是,灼陰燒的不是蠟油,而是看起來的陰氣,非陰氣濃郁之地不能點燃。
點燃灼陰,視野清晰起來,林素真察覺到一旁的走廊里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逝。
林素真追上去,卻在樓梯口猶豫起來。
一咬牙,林素真往雙眼和雙腳上灌了些靈氣,不再被這里的鬼打墻困擾,追著只能看到影子的什么東西一直往下。
突然,耳邊想起破風之聲,林素真險險避過,同時一道引雷符砸過去。
紫色的雷電炸開,照亮襲擊林素真的鬼物,是一個穿著藍色染布衣服、剃著陰陽頭的男人。
林素真趁他傷要他命,直接召出屈婉讓她上,免得錯過這個大補的年代鬼。
陰陽頭和工人藍配衣服在一起算是某個特殊時期的標志,林素真一眼就認了出來。
屈婉的天生至陰之體彌補了兩鬼魂力間的不同,兩鬼打得不相上下。
林素真存了些練兵的心思,也沒出手相幫,暗自警戒著周圍。
果不其然,樓梯口爬上來一個鬼影,它上來的瞬間,這個樓層陰氣大盛,灼陰的火光更亮,和屈婉對打的陰陽頭男鬼也越發兇悍。
原來是這里的地縛靈,難怪那么難纏。
地縛靈就是被困在某地的鬼類,他們形成的鬼蜮借著地利更加難纏,卻整個鬼生都被困在一個地方,也算是有利有弊。
那邊屈婉和陰陽頭鬼類用著最原始野蠻的方法,你撕我一塊我咬你一口,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過只要一方倒下另一方吞噬了另一方的魂體,也算因禍得福。
林素真一手雷符一手火符將想要來幫忙的鬼物逼得連連敗退,最后更是將這影子樣的鬼物困住雷火符就要斬殺。
那邊陰陽頭見此想要幫忙,卻被屈婉趁機撕下一大塊魂體下來,忍無可忍的陰陽頭一聲歷吼,黑暗中頓時多了些其他鬼物的氣息。
對于這鬼蜮主人的身份有了底,這應該是某種規則型的鬼蜮,鬼蜮主人擁有對鬼蜮內鬼物的最高統治權。
甚至不只是鬼物,至少林素真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保證自己剛才遲到還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