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歌道：“當然可以改良，母后可知，水稻和其它植物一樣，在生長的過程中，也是要經歷授粉這一階段的，只不過水稻比較特殊，一般是自花授粉，這種情況下產生變異的可能性比較低，所以兒媳想到了人工授粉，給水稻提供一個更大的變異機會。”

“只要能變異出能適應大旭氣候，又能增加產量的水稻，那么兒媳的實驗便算是成功了！母后，兒媳做這件事，一但功成，不但能穩定王爺的地位，更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之事！”

皇后聽得頭都暈了。

什么授粉？什么自花？什么變異？

聽都沒聽過。

陳長歌也不想和皇后說這些專業術語，可是后者不像君慎衍那般信任她，皇后既然堅持要聽，那她就只能說嘍，反正該說的她都說完了，聽不聽得懂概不負責！

皇后下意識的反應是陳長歌在胡說八道，可是陳長歌態度認真，并且君慎衍明顯也沒有阻攔她做這件事。

皇后忍不住想，難道陳長歌說的都是真的？

“長歌，你怎么會有這些奇思妙想的？”

陳長歌心道因為我來自一個無所不能、充滿了奇跡的時代！

但是這種話她肯定是不會說出來嚇唬皇后的。

陳長歌早就編好了說辭：“不久之前我遇到一個世外高人，是他教我的。”

“世外高人？是誰？人在哪兒？”皇后追問。

陳長歌搖搖頭：“不知道，他把法子交給我之后就不見了。也正是因為此人神出鬼沒，連王爺的暗衛都追查不到他的下落，所以兒媳才會信了他的話。母后想想，這樣一個有大本事的人，他有什么理由哄騙我一個小女子玩呢？”

皇后沉吟了起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民間關于未出世的世外高人的傳說亙古有之，未必都是假的。

說不準真的是陳長歌運氣好，碰到了一個想要兼濟天下卻又不愿出世的高人，所以才會把這古怪的法子教給她。

這般想著，雖然心中依舊存疑，但是皇后倒也沒有再繼續糾纏這件事。

她的語氣不知不覺間柔和了許多：“長歌，你先起來，到那邊坐著。”

“是！”陳長歌不卑不亢，跪了這么久，她的膝蓋還真有點疼。

皇后待陳長歌坐好，又追問道：“那這第一件事暫且不論，第二件事你可有什么眉目？皇上如果重新重用君陽羨，那么阿衍之前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費了嗎？”

陳長歌想了想，道：“母后，這件事兒媳雖然之前未曾聽到風聲，但是整件事情，兒媳卻有七成把握，與我所預計的，應當是八九不離十。”

皇后聽得糊涂了。

陳長歌一邊說自己一點風聲都不知道，一邊又說自己有把握，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她忍不住嚴厲了幾分：“長歌，你不要賣關子，有什么話難道還不能和母后直言的嗎？你可知……”

皇后的話說到一半，此時，內殿之外的太監突然大聲通傳道：“九王爺駕到！”

隨后皇后和陳長歌便看到君慎衍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門外的太監根本攔不住。

皇后揮退了太監，一轉眼便看到君慎衍著急火燎地查看著陳長歌的情況。

皇后又好氣又好笑：“阿衍，你這是做什么？難道母后還能把你媳婦兒怎么樣不成？”

君慎衍看到陳長歌毫發無損，又唇角帶笑地看著他，這才知道自己的反應的確是大了些。

他轉身朝著皇后拱了拱手：“兒臣參見母后。”

皇后忍不住搖搖頭：“這個時辰，你不是應該在巡營？來母后這兒，所為何事？”

皇后心知肚明，卻還是忍不住要刻意為難一下君慎衍。

君慎衍再度拱手：“母后，大棚的事是兒臣授意，不怪長歌。那些多嘴多舌的文官，兒臣自會處置，母后不必憂心！”

“至于君陽羨那邊，母后就更加被不用擔心了，他就算被父皇起復又如何？兒臣能打壓他一次，自然就能打壓他第二次！”

此前君慎衍并不在內殿，但卻像把皇后的話一字不落的全聽見了的似的，對答的也絲毫不差！

皇后卻依舊板著臉：“是嗎？可是方才長歌說，大棚的事，全是她的主意，你現在這么說，是為了幫長歌免責，所以故意欺騙母后嗎？”

君慎衍看了一眼陳長歌，咬了咬牙，單膝跪在了地上：“母后，那是兒臣之前逼迫王妃那么說的，她是兒臣的王妃，自然一切都只能聽兒臣的安排，又豈能自主主張！”

“母后！”陳長歌終于聽不下去了，看著皇后。

皇后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君慎衍一愣，這才意識到事情和他想象的似乎不同。

皇后嗔怒地瞪了君慎衍一眼：“怎么？在阿衍心中，母后就是那般不講道理、苛待兒媳的惡婆婆？”

君慎衍連忙搖頭。

皇后知道他這是關心則亂，倒也沒有真的計較什么。

她看著君慎衍和陳長歌，語重心長道：“阿衍，長歌，方才長歌已經向母后解釋了一番，不過說句實話，母后其實并沒有怎么聽懂，但是母后相信你們。”

“長歌，母后叫你進宮來，本意其實也并不是為了敲打你，母后是想告訴你，無論你想做什么，都放手去做，無論你做什么，母后永遠都是你的后盾！”

陳長歌意外地看著皇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皇后微微笑了笑：“長歌是不是覺得是阿衍在此母后才故意這么說的？”

陳長歌搖了搖頭。

皇后抿了一口茶水：“長歌，你想想自己說過的話，如果母后真的有意要為難你，你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句句都能成為罪證？”

陳長歌赧然，她是個聰明人，但是連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其實一直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盡管她已經重生一世，可是她的思維，依舊還是穿越之前、屬于一個現代人的思維！

這個時代森嚴的等級尊卑沒有束縛住她，她甚至忘了禍從口出這個詞。

她方才對皇后說的那番話，仔細想來，如果聽到的不是皇后，而是任何一個別的人，只怕都要以妖言惑眾四字將她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