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

陳長歌在宮人的帶領下直入內殿，皇后一直在那等著她。

陳長歌上前行禮：“拜見母后。”

皇后卻沒有讓陳長歌起來，她看向四周：“都出去。”

“是！”

殿里服侍的宮人陸續退出，陳長歌給紫嫣使了個眼色，紫嫣雖然擔心陳長歌，但還是行禮之后跟著退了出去。

偌大的內殿便只剩下陳長歌與皇后二人，還有裊裊的紫檀香幽幽纏繞。

沒了外人，皇后迫不及待站了起來，走到陳長歌身前：“長歌，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朝中因為你的事參阿衍的折子都已經堆了三尺高？”

陳長歌微愣，她倒真的不知道。

這些事君慎衍一個字都沒有向她提過。

皇后一看陳長歌這懵懂的模樣也明了，看來君慎衍什么都沒說過陳長歌。

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多心疼這個媳婦兒，可是有些事君慎衍不說，那就只能由她來做這個惡人了！

皇后按捺住心底的怒氣：“長歌，你做事一直很有分寸，之前幫著母后鏟除了翊坤宮的奸細又幫著母后調理身體，還幫著母后和你父皇修復了關系，這些事母后一直都記在心里。母后愿意再相信你一次，你且說說，自己這些日子究竟在做什么。”

看在君慎衍的份上，皇后便是心里已經認準了陳長歌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不像話，但也沒有即刻發作。

陳長歌俯了俯身：“母后，在長歌解釋自己的行為之前，長歌想先問問，您究竟是為什么這么生氣？”

皇后一愣，她沒想到事情都這樣了，陳長歌不但不給出解釋，反而還先問起她來了！

她為什么生氣？

陳長歌心里就一點數都沒有嗎？

皇后忍不住指著陳長歌：“你是不是一心想學那農婦，過耕織的日子？外面發生了什么，你就全然不知情？阿衍對你一向縱容，但有些事你也該有些分寸！”

被皇后這般責罵，陳長歌卻沒有生氣，她想了想，皇后說的其實也有道理。

到目前為止，她所知道的也只有陳長樂昨日突然進宮了這一件事，還是剛才皇后的宮人告訴她的，別的究竟發生了什么，她還真的不知道。

陳長歌俯身行禮：“請母后明示！”

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順了順胸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好，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母后就好好給你說說。”

“這第一件事，你可知你在城外莊上鋪張浪費、行為古怪，搭建什么大棚，這件事已經被御史參到了皇帝面前？”

“若在平時你浪費就浪費了，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現在是關鍵時期，江浙一帶剛剛發了大水，你的夫君在竭力救災，你可知直到現在還有災民在說他借機中飽私囊？這個時候，你稍有行差踏錯，豈不是坐實了阿衍的罪名？”

“這第二件事，昨日你妹妹進宮，她一進宮就去拜見了柳妃，而后柳妃親自去見了皇上，隨后皇上就大肆賞賜了柳妃和你妹妹，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本宮暫不知情，皇帝也未曾公開，但值此關鍵時刻，此消彼長的道理，難道你不明白？”

“就如同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阿衍一般，你妹妹的行為自然也能代表君陽羨！皇帝賞賜了你妹妹，難道不是有重新重用君陽羨的意思？你的夫君好不容易才讓君陽羨在皇上面前失了寵，不得輕易入宮，但有了你妹妹這一番活動，你覺得對君陽羨的禁令又還能維持多久？”

皇后語氣急促，近乎連珠帶炮，她甚少有這樣動怒的時候，但這一次是真的急了。

她的兒子明明是中宮嫡出，能力出眾，但這么多年來，卻一直不受旭帝的重視，稍有偏差，旭帝都會重罰。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旭帝對他們母子耐心容忍了許多，她豈能容忍君慎衍用命掙來的大好局面因為陳長歌毀于一旦？

這件事如果發生在別人身上，或許反應沒有這么過激，因為到目前為止，旭帝還沒有做出任何處置不是嗎？

可是皇后卻無法不提前憂慮，她比誰都明白旭帝，在那個男人心里，什么夫妻情分，什么父子之情，都是虛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執掌一切卻也目空一切！

別看他如今對君慎衍似乎倚重了不少，但是千里之提，毀于蟻穴，像旭帝這種城府深重、猜疑不斷的男人，很容易就會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小事而大張旗鼓！

想想之前秋獵，旭帝不過是因為君陽羨幾句挑撥，就差點以瀆職之罪重懲君慎衍不就是前車之鑒嗎？

伴君如伴虎，尤其是一頭喜怒無常、心思難測還猜疑不斷的老虎，更加令人無法不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陳長歌靜靜地聽著皇后的話，她聽得出來，皇后字字句句看似在責罵她，但其實滿滿的全都是對君慎衍的一片憂心，這般想著，陳長歌倒也不覺得委屈了。

她淡定道：“母后，這第一件事，兒媳暫時還無法向您解釋清楚，但是兒媳保證，兒媳的所作所為，絕非胡作非為、鋪張浪費。”

皇后不悅道：“你說清楚，究竟在干嘛！”

陳長歌暗道不是我不想說，是說了你也聽不懂啊！

但皇后既然堅持聽，陳長歌還是道：“我在改良水稻。”

皇后果然聽不懂。

“什么意思？改良？水稻？”

陳長歌點了點頭：“是！母后可知，如今大旭的水稻，受氣候限制，一年只能一熟，并且產量只有五到六石，但是這也不僅僅是大旭的氣候所導致的，和水稻的品種也有關系，兒媳所做的，就是改良水稻的品種。”

皇后像聽天書一樣看著陳長歌：“本宮雖然未曾親力親為做過農事，但本宮也知道任何作物，都是由種子發芽長成，什么樣的種子結什么樣的果，什么樣的果自然而然生出相應的種子，如何能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