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這幾日來政務都處理得不錯。”旭帝咳嗽著，臉色有幾分蒼白，“這般，朕倒也能放心了。便是朕撒手而去，也沒什么需要擔心的了。”

君慎衍忙道，“父皇！這話不可說！您定然會長命百歲的！”

“唉，這長命百歲不長命百歲，朕倒是無所謂了。”旭帝輕嘆了口氣，“日后啊，還是需要你多多幫忙。”

“是。”君慎衍雙手抱拳，低頭，“父皇不必擔心！兒臣定然好生努力！兒臣也需父皇指點一二。”

看著眼前低垂著腦袋的君慎衍，旭帝禁不住搖搖頭。

他從不曾想過這一日會來得這么快。

雖說太醫常說身子好生靜養便無妨，但他每日都能察覺得到身子的不舒服，也怕時日不長。

“老七性格沉穩，但你還需防范一二。”

“至于其他，對你倒無大礙。”

旭帝聲音緩慢而沉穩。

君慎衍想打斷卻怎么也找不到機會。

旭帝的目光悠悠地望向遠方，“至于朝中家族，沈家已然被人抓捕歸案，現如今朝中動蕩。雖說長歌同陳家關系不佳，但陳丞相倒也是個聰明人，起碼清楚自己該如何去做。”

“等到明年科舉，你也能選一批自己人進入朝廷之中，你繼位時也能成為你的左膀右臂。”

“父皇！”

君慎衍忍不住出聲打斷對方的話。

他明白旭帝良苦用心，但卻覺著事不該如此。

“父皇，兒臣對朝中之事還頗有不解，還望父皇指點一二。”

旭帝收回視線，沉沉地看了一眼君慎衍，“你有什么問題，且來問吧。”

“是。”

父子二人的聲音隨同沉香一點點地往外飄去。

宮殿外一道身影一閃而過，宛若是揣帶著格外重要的秘密，加快腳步往外走去。

誰也想不到旭帝身子竟然會一日不如一日。

正如他最初所想的那般，從一開始的咳嗽變成了連起床都費勁，最后甚至于陷入昏迷之中。

陳長歌同君慎衍是在深夜才急匆匆地從太子府坐馬車入宮。

二人進入宮中，整間宮殿都是濃濃的藥味，周圍人進進出出。

皇后擔心地坐在床邊，太醫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皇上身子無恙，我們也不知曉為何他竟會陷入昏迷之中！”

“退下，有些事該說有些事不該說，你該是比誰都清楚！”

“是。”

太醫匆忙退下。

皇后瞧見了君慎衍二人忙招手讓人靠近。

“長歌，你且看看是怎么回事！”皇后說，“這本來倒還好，也不知怎么的，現在就忽然陷入昏迷之中！”

“這……”皇后嘆氣。

陳長歌緩緩走上前，把脈后又看了眼旭帝氣色。

以往旭帝雖說面色蒼白，但卻還有血色，此時此刻非但血色全無，甚至于還面露青色。

這倒像是中了毒。

陳長歌遲疑著不敢直言。

皇后卻緊張萬分地瞧著。

遲疑片刻，陳長歌方雙手抱拳低頭道，“母后，父皇怕是……中了毒。”

“什么？”皇后連連往后跌去，險些跌坐在床上。

她的手忙扶著旁邊床鋪，“這，這可有什么方法？”

“有。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兒臣需要查明，到底什么地方中了毒！這毒藥是下在什么地方！還請母后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兒臣！”

旭帝休養生息時皇后都在身側，自然也比旁人清楚一二。

皇后擰眉，沉默半晌，“皇上這幾日來身子都不太舒服，只不過……不想同你們說。”

“他這幾日來咳嗽加重不少，我也不知曉這算怎么回事。如若要說，興許就是你們所說的中毒了？”

“母后，兒臣要去您和父皇待的那屋子看看，不知道……可否……”

“可以，來吧。”

皇后起身帶著陳長歌往宮中走去。

因為所處的位置不遠，二人倒也沒讓人抬轎。

皇后走在前方，步伐格外的緩慢。

陳長歌在后頭快步跟上。

“長歌，你是一個好的。”皇后忽然說道。

陳長歌心中一驚，“母后您說笑了，兒臣不過是做了兒臣該做的事情。”

皇后輕嘆了口氣，搖搖頭，“你啊，倒也不用說其他的。本宮眼睛還沒瞎，本宮倒也慶幸當初選擇的是你，而非旁人！怕是只有你能這般了！”

“慎衍性格獨立自主，但本宮看得出來，他格外喜歡你。”

陳長歌不知為何皇后會忽然提起這些，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在后頭認真地聽著。

皇后輕搖搖頭，“不論以往如何，本宮還是希望日后你同他能好生相處，相互扶持。你該明白，帝后二人，缺了誰都不行。誰離了心，也都不行。”

陳長歌忙點頭應下，“是。”

“唉……”

“這次也不知到底是誰這么狠心，倒是敢對皇上下手。你同慎衍也該小心些。”

陳長歌又應了聲。

二人這才走到皇后宮中。

還未踏入，陳長歌便聞得見空氣之中飄散來的淡淡氣息。

這股味道可不大對勁。

陳長歌停下腳步，左右環顧一圈，眉頭下意識擰緊。

這副模樣倒也讓皇后禁不住停下腳步，遲疑問道，“怎么了？”

“母后，兒臣記得以往您不是用的這款香料？”

皇后聞了聞空氣之中淡淡的味道，略有幾分遲緩地點點頭，“確實是換了。只不過……和之前的極為相似。再加上宮中藥味重，本宮倒是沒察覺有何不妥。”

“您該將伺候香料的宮人抓起來了。”陳長歌徑直朝著那香爐走去。

香爐是以金色鏤空的球狀，看著格外精致小巧，香味能夠從上頭四溢出來。

陳長歌掀開香爐，她拿著簽子在里頭撥了兩下。

果然，這里頭被人加了同平日里旭帝喝的藥相沖的東西！

那人就是故意針對旭帝而來。

怪不得皇后聞見了倒也無妨，唯獨旭帝一個人會中毒！

陳長歌小心翼翼地將那塊香料取出放在帕子上，仔仔細細地碾磨成粉末，再翻看一番，隨后才確定了到底都加了點什么。

皇后緊張站在身后，“這，這還有辦法么？”

“有。”陳長歌點頭，“母后，您別擔心。這邊您先將罪魁禍首抓住，我去太醫院抓藥。”